贺玉!这家伙办事真够有效率的!
“姐姐,我有个旧友来寻,就劳烦姐姐跑一趟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啦,我先走啦。”藏云说着拉起莲心就往门口跑去。
“姑、姑娘,”莲心被拉的踉踉跄跄地,“姑娘您慢着些,这玉灵真人不是上午才见过吗?怎么寻到家里来了?”
“我哪清楚,可能是我托付他的事情办好了吧,快走快走。”
藏云小跑到府门口,只见墙根处停着一架淡蓝马车,镶金嵌宝地,好不豪华。
藏云还是头一次见贺玉的马匹,瞧着丝绸盖布,门框镶宝的,忍不住一阵咋舌,怪不得都说奸商奸商,平日里瞧不出,谁成想贺玉竟富得这般流油,看来自己还真得多要上一成利了。
想着,就瞧见贺玉以扇掩面,贼眉鼠眼的从车窗探出头来,催促道,“快上车。”
藏云兴致冲冲地提裙上去,却发现车里还端坐着一个陌生的华衣男子。
见藏云坐定,贺玉忙吩咐马夫快走。
“你们这是?”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会儿,藏云见贺玉还是鬼鬼祟祟地掀着帘着四处张望着,不解的出声问道。
“嘘,到了地方再说。”
藏云见那华衣男子坐在主位,从自己上来到现在,一直眯着眼,似乎在休息,也不再出声询问,静静的坐着,等着看贺玉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藏云顺着贺玉掀起的一丝缝隙中,隐约瞧见马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屯溪巷,还没来得及张口问,却见一个转弯,径直转到与屯溪巷隔江相望的下游——东郊巷。
东郊巷又名凭栏街,正是文人骚客会见红颜、流连忘返的地方!
“贺玉!”藏云脸色泛红,这贺玉,竟然带着自己来这个地方,这若是被人知道,公玉府还不被京中权贵笑掉大牙。
贺玉扭头一脸不解,“怎么了?”
“你这是要去哪去?停车停车,我要下去。”
一直闭目养神的陌生男子缓缓睁开了眼,“姑娘放心,我们是往东郊巷尾的一处酒楼去。”
贺玉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嚷嚷起来,“龚兄把在下想成什么人了!我岂会带着你一届女流来这种地方,就算真的要来,肯定也会吩咐你扮成男子,瞧你,想哪去了。”
藏云哑然,竟不知该如何辩驳贺玉。
随着马夫的一声高呼,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私宅前,藏云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跟着进了门,心底止不住打起鼓来,这贺玉,何时值得自己这般信任了?
华衣男子率先大步进门,贺玉故意落后两步,与藏云平行,悄声吩咐道,“等下你就能见到太子了,自己琢磨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真不知你那信里写了什么,引得太子着了魔似的非要见你。”
藏云也压低了声音,慢下步伐,“太子?”
贺玉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注意言辞,否则——”
听着贺玉出言威胁,藏云也觉得有些慌神了,太子竟亲自接见自己?当下提起来精神,准备拿出十二分小心来应对。
“他知道你的身份,你想告诉他什么就直说,千万别撒谎。”贺玉留下一句话,快步走进屋里。
藏云点点头,正准备跟上去,却突然冒出一个侍卫将她拦在了门外。
“让她进来。”屋内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
侍卫黑着脸放下刀,示意藏云进去,藏云长呼一口气,镇静的走进门。
屋内黑压压的,虽是下午时分,没点火,却如深夜一般。
藏云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屋里的暗度,隐约瞧见三个人,正围着八仙桌坐着,一个是贺玉,一个是刚刚车上的男子,那另一位,藏云眼光移了过去,身穿一身粗布短衫,正背对着自己的人,是太子?
“民女参见太子。”藏云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见太子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
屋里充斥了一股诡异地气氛,藏云沉心静气地站着,虽瞧不见太子正面,却还是感受到一阵威压。
那个华衣男子却是一手撑在桌边扶着脸,还在闭目养神,贺玉倒是自在,在黑沉沉地屋里自如地左瞧瞧、又看看。
“你俩先退下。”沉默了许久,太子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华衣男子起身,打了个哈欠,出了门,贺玉却像是没听见一样,面对着墙,抱着个花瓶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太子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这才起身看向藏云。
藏云忙低下头,却被太子语气不快的呵斥了,“抬起头。”
“瞧着倒算个美人,只是寡淡了些,”太子目光上下扫视一番,如点评菜品一般的说着,“叔叔,当真舍得送给侄儿?”
藏云愕然的盯着贺玉后背,贺玉要把她送给太子?他是太子叔叔?
贺玉咣当一声,手中的花瓶砸在地上,太子挑挑眉,“上好的玉瓷春瓶,可惜了。”
“您正经些吧,人家公玉姑娘是自个求你面前来了,可别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权谋算计了。”贺玉翻了个白眼,“假的,堂堂的太子,净弄些假的玩意儿充门面,小气得很。”
太子轻笑一声,“你没看信?”
贺玉扬着脸,不屑的说,“我贺某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呵呵,有趣,”太子踱步到藏云面前,目光如炬的盯着藏云,眸中一片漆黑平静,叫人看不出来一丝情绪。“若是你看了那信,许是不敢送到孤面前了。”
藏云毫不怯场地端站着,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太子想必是信了的。”
贺玉也凑过来,夹到两人中间,“打什么哑谜呢?”然后转头望向藏云,“你信里写了什么?”
“贺玉,”太子重重的喊着贺玉的名字,“还是不知道为好,你先退出去,我与公玉小姐有几句要讲。”
贺玉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子的一个眼神威慑,只要讪讪地说,“行吧,我就在外头,等下,还要送藏云姑娘回府。”
藏云闻言给贺玉递了一个感谢的目光,然后顺着太子请的手势,坐下。
“藏云姑娘,请。”太子亲自端起一杯茶,递给藏云。
藏云忙起身致谢,“怎敢劳烦太子。”
“信里,可不见藏云姑娘这般谦逊啊。”太子上下打量一番,“之前只知相府嫡女涵月,却不知庶女藏云,丞相真是好福气。”
“太子,我们就开门见山,我发誓,信中句句属实。”藏云放下茶杯,严肃的说着。
“不急,”太子抿了口茶,“先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藏云笑笑,显得十分坦然,“只不过不希望太子遭小人暗算罢了。”
太子拿出藏云那封书信,漫不经心地说着,“字迹差了些,是姑娘亲笔所写吗?”
藏云脸一红,好在屋里昏暗,也看不太出来。
“你可知,孤凭这封信,就能治你公玉一府的罪。”太子轻描淡写的说着,言语间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东西一般轻松。
“我不信,”藏云笑笑,也淡然的饮起茶,“太子若不是处处受制于人,也不会冒着风险来见我了。”
“朝堂之上,太子能有几个臂膀?后宫之中,太子又有几条喉舌?”藏云不紧不慢的说着,“我敬太子为人,才敢写了这封信,若是太子单凭这封信,能拿捏我公玉府,那倒也不需要我了。”
话里话外,将太子麾下无人的窘境毫不客气地指出,太子听了也不恼,“继续说。”
藏云清清嗓子,又道,“如今皇上偏宠贵妃与七皇子,太子就算拿这封信,扯到朝堂上去,谁又能信你?太子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不该打无准备的仗。”
“不过是个庶女,你如何助我?”太子嗤笑一声,“若是你父亲前来,倒有几分重量,单凭你?”
“可惜我父亲不会见你,起码,此刻不会。”藏云迎着太子审视的目光,眸中一片波澜不惊。
太子听到藏云的话外之意,挑了挑眉头,“孤感兴趣了,继续说。”
“太子于皇上,是个直臣,而七皇子于皇上,却是爱子。太子您如今的胜算,是在您的威望上,只要无错失,自然无虞,而旁人想取而代之,便要处心积虑寻您的错处了。而您,想稳固地位,首先要剔除心里的怨,在皇上面前不做直臣,做儿子。”
太子身边也不是没有谋士,但多是男子,都是对政事出谋划策的,还不曾有人这般说过,于是明知故问着,“孤心底何来的怨。”
“您心里自然清楚,”藏云淡淡一笑,“只是,不到那个位置,就没资格怨。”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的,太子啧了一声,“真是丞相教出来的好女儿,言辞倒是犀利。只是,我为何要信你?”
藏云闻言扬眉,“当下自然不求太子信我,只希望太子按照信中所讲,不过月余的时间,就能证明我可不可信了。”
“你倒是自信,合孤的胃口。”说着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孤信你一次。”
说着,将手中的书信燃烧殆尽。
“只是,你这一计,孤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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