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号,被娄晓娥铭记为最倒霉的一天。
...
这些天,娄半城和楼谭氏一直逼她跟一个轧钢厂叫许大茂的放映员结婚。
许大茂月工资40.5元,虽是工人,毕竟在宣传科工作,还算是文化人。
并且,他三代平民出身, 按理说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但是,娄晓娥却总觉得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
第一次见面。
那双眼睛就瞪得跟铜铃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部,似乎想剥开蓝黑工装,看清楚里面的美好。
随后,又从篮子里取出十几个核桃,要给她补身子用。
问及核桃的来历, 许大茂说是他下乡放电影时, 老乡送的。
娄晓娥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
她很清楚乡下的粮食, 山货,都属于集体财产。
这年头乡下日子不好过,老乡们才不会把山货送人。
这压根就是许大茂自己偷的。
流氓加小偷,这就是娄晓娥对许大茂的第一印象。
在随后的交谈中,许大茂更是言语轻浮,屡屡爆出荤话。
那些充满原始气息的话语,也许可以挠得农村小姑娘春心大动心弦颤动。
但。
娄晓娥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她知道身为女人,首先要有的就是自尊。
于是。
她在许大茂离开后,立刻向娄半城和楼谭氏表示,不愿意嫁给这个满嘴荤话,流氓,小偷。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溺爱她的娄半城和楼谭氏竟然齐齐向她施压。
说什么, 许大茂是仆人的孩子, 知根知底。
说什么,许大茂这人脑子活,将来会有出息。
说什么,许大茂三代平民, 联姻可以让娄家显得更深入群众。
...
千万个理由,没有一条替娄晓娥着想。
娄晓娥一直崇尚手抄本上纯洁的爱情。
她希望能够遇到一个知她,懂她,怜惜她的男人。
当然,前提就是那个男人必须拥有出众的外貌。
怀着这种理想,娄晓娥跟娄半城杠上了。
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最后的结果就是娄晓娥被关了紧闭,严令禁止离开娄家。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借着娄半城准备土方子的机会,逃出了家门。
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人撞了。
还好有足够的缓冲,撞得并不疼。
她决定原谅这个撞她的人。
但是,万万没想到,嘴巴竟然被一张大手给捂住了。
这让娄晓娥气愤极了。
她挣扎两下,没有挣脱。
长期以来的委屈,化为晶莹泪珠‘葡挞葡挞’掉落下来。
...
捂着娄晓娥嘴巴的李东来,也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这女孩想叫,就让她撕破喉咙叫嘛。
把娄半城引出来,正好可以他把自己送回轧钢厂。
看来,反应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娄晓娥的泪水, 让李东来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女孩子掉眼泪。
“那个,我把手放开,你不要叫喊,好不好?”
“....”
“好不好?”
“....”
“你哑巴了?”
“....”
“哦,捂着嘴巴,你说不出话。”
“....”
“...那你点点头?”
“....”
李东来松开手,连忙后退两步,做好防御姿势后,才上下打量小姑娘。
足足二十秒,他才认出来。
这眼角挂泪满面羞红的女孩子...不就是是刚才的娄家姑娘吗?
不过,和刚才那资产阶级大小姐的打扮不同。
她换上了一件深蓝色对襟衫,下身穿着黑色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圆口黑布鞋。
少了一些傲气凌人的华贵,多了些许清纯质朴的气息。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工人同志。
咳,真是换上衣服,就不认得了。
...
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街口,街道上人来人往。
听到娄晓娥啜泣的声音,人们纷纷向李东来投来不善的目光。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很喜欢抱打不平。
很快,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娘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瞪着李东来:“小同志,你女朋友哭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哄一哄?”
说话间,她还扬起了拐杖。
得,看来是要赶紧想办法解决了。
要不然,等下就该会被人举报到街道办。
李东来拉着娄晓娥来到一旁的小胡同里。
看着双眼红肿,委屈巴巴的娄晓娥,问道:“同志,还疼吗?”
娄晓娥:“....”
李东来:“你看,刚才我撞到你,你也撞到了我。你的**疼,我的鼻子也疼得很,咱们扯平了?”
娄晓娥:“....”
“既然扯平了,我还要回去上班,就不陪你了,再见!”李东来决定离楼家人远一点,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听到脚步声,模糊泪光中那个高大身影逐渐远去,娄晓娥气坏了。
她顾不得哭了,站起身跺着脚:“你这样就想走?你要对我负责!”
“负责?”李东来收回脚步,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娄晓娥。
上次听到这个词语,还是在前世酒吧。
那是在酒吧认识一个女孩。
她长相、穿着、功夫都跟蜘蛛精似的。
只认识了一个晚上,共计五个小时。
第二天,蜘蛛精就打来电话,声称自己在医院,需要他负责。
如果不是李东来学过医,还真特么被负责了。
...
不过,眼前这女孩肯定不是需要那种负责。
李东来第一个念头,这姑娘想讹人。
又不是硅胶的,还能撞坏了?
第二个念头,姑娘确实疼了,委屈了。
这个确实是自己不对。
李东来神情严肃,郑重道歉:“姑娘同志,我刚才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实在是对不起。”
“如果你想要赔偿的话,我没有钱。”
“如果你想听好听话,我不会说。”
“要不然,我给你整个活,劈个叉?”
这下子,把娄晓娥整不会了,她噗嗤的笑了:“你,劈叉?”
金色阳光下,那眼角含泪的笑容,格外甜美,分外夺目。
“好了,你应该不疼了。我走了,再见。”李东来这一次是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就又被娄晓娥拦下了。
欺负了人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娄晓娥:“不行,你要负责!”
李东来这会也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说吧,我要怎么负责?”
娄晓娥上下打量李东来。
身材魁梧,脸上棱角分明,粗眉大眼,浑身撒发着浓郁的男子汉气息。
她心底涌起一股热流,双腿不由夹紧。
李东来见娄晓娥双眼放光,顿时意识到不妙。
“姑娘同志,我可是已婚人士。”
娄晓娥闻言,睫毛微微颤动。
果然,像手抄本上说的那样,优秀的男人,往往已经被人攥住了。
她抿了抿嘴唇:“你是医生吧?”
李东来拍拍医疗箱。
娄晓娥:“你是轧钢厂医院的医生吧?”
李东来点点头:“刚才我们在你家里见过面。”
娄晓娥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那好,你帮我办一个住院手续,今天发生的事情,咱们就算扯平。”
住院手续...这姑娘想做什么?
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可是远不如后世,病房里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机,床铺硬邦邦的。
而且,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正常人绝对不会想着去住院。
李东来轻‘咳’一声,肃穆:“只有病人,才能住院。”
娄晓娥歪着头,得意洋洋:“我有病啊,刚才被你撞了之后,脑袋就很疼。”
李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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