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东来和丁秋楠观看龙舟比赛的时候。
许大茂却来到了宣传科。
为了庆祝端午,厂长里晚上要给全厂工人放电影。
身为放映员许大茂,需提前准备好片子。
到了俺大茂露脸的时刻了!!
抖擞精神,推开大办公室门。
几位宣传干事正在查找材料,准备出黑板报。
看到许大茂进来,都放下手上的活。
有人搬椅子,有人倒茶。
“大茂来了, 快坐。”
“大茂,喝茶。”
“大茂,啥时间给娄家姑娘结婚,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啊。”
许大茂得意地坐在椅子上,品一口茶,在四周艳羡的眼神中,谦逊一笑:
“估计也就是下个月的事情。”
“你们知道,我岳父家,家大业大, 还是咱们厂里的董事,有头有脸的贵宾比较多。”
“地方上的领导,杨厂长,李副厂长应该都会参加。”
“不过,你们放心好了,咱们是同事,我一定会给你们安排位置。”
宣传干事们皆眉开眼笑,恭维道:
“大茂,你这次算是发达了。”
“就是,有娄董事的关照,大茂估计不久也能当上领导。”
“到时候,可要多照顾我们啊。”
干事们知道,娄振华不插手工厂实际运作,却得到几位厂长的尊敬。
许大茂成了娄振华的女婿, 那原地起飞, 指日可待。
许大茂眯着眼睛, 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我许大茂可是最念旧情的人。”
几人正热热闹闹的说着, 宣传科长宋同顺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
他先是瞪了宣传干事们一眼:“都快去工作,厂里的板报,必须在晚饭前换成新的,明天上级来检查。”
又面带笑容的走到许大茂面前,从口袋里去取出一个信奉,递过去:“大茂,娄董事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信?
许大茂愣愣的接过信,心中充满疑惑。
这个老岳父玩啥呢。
想找我聊天,去他那间豪华办公室不行吗?
旁边的宣传干事们也都竖起耳朵,偷瞄许大茂。
宣传科长宋同顺也满怀期待。
许大茂一旦成了娄董事的女婿,对他也有好处。
许大茂在众多期盼的目光中,拆开信,只是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信上大致记录了几件事:
许大茂偷二大爷家的酒瓶子换钱。
许大茂往一大妈锅里撒尿。
...
许大茂去女澡堂偷窥女同志洗澡。
许大茂偷窥女厕所。
许大茂借着下乡放电影的机会,勒索老乡财物,诱骗小姑娘,还和大妈搞破鞋。
许大茂不孕不育。
只是洒一眼, 许大茂就吓得瑟瑟发抖, 手脚发软,额头渗出豆大汗滴。
这封匿名举报信,把许大茂从小到大干的坏事都历数了一遍。
有些甚至连许大茂自己都不记得了。
看着举报信上的罪行,连许大茂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就像是一只隐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被放在阳光下任人围观,心里充满了恐慌。
许大茂把举报信攥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里。
待情绪平缓后,他立刻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封信是娄振华托宋同顺转交的!
娄振华一定看过这封信,一定知道了他的丑陋。
金银珠宝,锦绣前程,全完了!
许大茂嘴巴发干,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片黑。
旁边的宣传干事们,科长宋同顺,只看到许大茂笑着打开信件,脸色一下子煞白,接着就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
“大茂,你怎么了?”
他们连忙上来帮忙。
宋同顺的祖父是老中医,会点医术,紧按许大茂的人中。
许大茂缓缓醒过来,神情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宋同顺一脸关切:“大茂,你刚才看完信件,就晕倒过去。”
“信?”
刚才那段不堪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许大茂脑海里。
不过现在他已经清醒很多。
这种丑事,不能让同事们知道。
“科长,我有点不舒服,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许大茂扶着桌子站起来,推开门,踉跄的向外面走去。
科长宋同顺想伸手搀扶,又怔怔地收回了手。
宣传干事们议论纷纷:
“大茂咋了,刚才还好好的。”
“那封娄董事的信!他看完信后,就晕倒了。”
“难道婚事有变?”
科长宋同顺敲了敲桌子:“上班时间,别说闲话!”
宣传同事们悻悻的回到位子上。
不过他们都觉得许大茂的婚事可能黄了。
...
娄家。
娄半城一大早就端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新闻上的措辞,让他感到不舒服,正想站起身到一杯酒。
司机老张走了进来。
他俯下身,低声说:“娄董,举报信我已经让街口的牛子送到了宣传科长手里,估计这一会,许大茂已经拿到了。”
娄半城点点头:“辛苦你了。等中午快下班的时间,你把许大茂带到风华医院去。这个月的工资,加两块钱。”
风华医院解放前是娄半城的产业,现在虽然也公私合营了,主要领导都是娄半城的熟人。
算是娄半城的定点医院。
“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贴贴。”司机老张点头,快步离开。
他身影刚消失在门口,楼谭氏端着一盘子炸雄蚕蛾走了过来。
自从娄半城吃了炸雄蚕蛾后,五十多岁的人,又支棱起来了。
这让守寡十几年的楼谭氏重获第二春,每天准时给娄半城服药。
她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小声问:
“老头子,既然怀疑许大茂不会怀孕,你为什么不让老张直接把他带到医院,让医生检查。还要写匿名举报信,绕这么大一圈子。”
雄蚕蛾经过热油炸过后,焦黄中带着些许乌黑,摆在雪白的瓷盘里,就像是某种会gurong的动物。
娄半城直接下手,捏起一只蚕蛾填进嘴里。
泛黄牙齿咬下,蚕蛾爆汁,白的黄的顺着嘴角流出来,挂在胡子茬上。
看上去很恶心,楼谭氏轻轻扭过头。
娄半城却吃得很香,一个嫌不过瘾,又捏起两只填进嘴巴里。
边吃边说:“你啊,头发长见识短,现在不比以前,我们娄家一句话,就能冲进厂子里抓人。”
“现在是新世界了,讲究人人平等。”
“咱们可是接了人家许家的婚书,没有正当理由,就退婚的话,会带来不好影响。”
“许大茂不是跟一个厨子有仇嘛。”
“咱们就仿照厨子的笔迹,写一封匿名信,让许大茂那小子知道自己干的丑事,再带他去检查。”
“万一他真不会怀孕,我们再提出退婚,相信许家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是新世界了,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要动脑子!”
这番话,让楼谭氏频频点头。
这个老头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奸巨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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