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紧闭双眼时,下巴忽被狠狠咬住了,疼得绰绰失声痛呼,险些飙泪。
她的叫声令李屿冷静不少,松开被子翻身坐到地上。
方才他几乎情难自禁,但是见她吓得发抖又实在心疼,便调转方向咬了她肉乎乎的下巴发泄。
绰绰揉着下巴又疼又气,李屿分明是在捉弄自己。
趁李屿背对着她,绰绰扑上去咬李屿的左肩。他的肩膀硬得跟石头似的,她的牙咬上去只同挠痒痒一般。
绰绰更气了。
李屿倒是识趣,自己挽了袖子将左臂给她。绰绰毫不客气,抓起来便往上咬。可他这胳膊并没比肩膀好多少,咬得绰绰面颊发酸也只留了浅浅的两排印子,连皮也不曾破。
李屿本想让绰绰咬疼自己,好让他再清醒几分,谁知绰绰这般无用,不仅一点不疼反有几分撩拨之意,又令他心潮涌动。
他起身去一旁洗了脸,冷水扑在脸上,浇不灭心里莫名的燥热。他看了一眼炉上的酒,早知便不喝了。
本打算再去喝些凉水冷静冷静,转身迈步时脚下莫名打滑,手足失措舞了一阵才堪堪站稳。
他扶着柱子拿鞋尖在地上蹭了蹭,原来是抹了层厚厚的油。不必猜也知道是绰绰的捉弄。他抬头看她,正坐在床上捂嘴忍笑。
方才趁着李屿低头洗脸之际,绰绰隔空用法,将一瓶发油全倒在他身后的地板上。见李屿中了计,她心里舒畅多了。
李屿方才险些摔跤,奋力求稳时已将旁的心思忘了,现下心境自在许多,绰绰倒也算歪打正着。
“你不急着用饭,倒有心思捉弄我。”李屿毫无恼意,也不打算再于绰绰计较,省得再勾起那团火。他就地将靴子脱了,赤着脚绕开那滩油往床上去。
绰绰以为他要报复自己,噌地一下跑开。
李屿摇头笑笑,自宽去外衣,躺上床榻阖眼睡觉。
绰绰在旁警戒地盯着他,总担心这是李屿的缓兵之计,想趁自己用饭时偷袭。可她午后就没再进过食,肚子早已打了几轮鼓,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心思一转,绰绰屏息运气造了个木笼子将李屿从头到脚罩住,这下便可安心用饭了。
李屿听见动静微抬眼皮,头顶的木板离他才半掌距离,这是让他连翻身也翻不了。
罢了,反正自己睡觉时是不翻身的。
次日是初一,百官上朝的日子。
五更时李屿就已醒了,绰绰造的笼子却还结结实实罩着。
他用力想掰开木板,木板钉得牢,纹丝不动。
“你醒醒,天快亮了。”李屿忙唤绰绰起床,再不起来他便赶不及上朝了。
绰绰在旁睡得正香,听见声音只翻了个身,并没醒。
李屿曲了胳膊,从缝隙中将手掌探出去,手指一点点朝前,终于碰着了绰绰的被角。他用手指夹住被角拽了拽,绰绰肩膀一动,李屿以为她醒了,刚生出一丝欢喜,却见她伸手将被子扯走,严严实实裹到自己身上。
李屿叹气,收回手掌放弃挣扎,在心里默默思量该编什么谎解释今日没去早朝的原因。
拂晓时外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小荞在外问道:“太子可醒了?刘管事说宫里差人来问殿下今日为何没上朝。”
“你同刘伯说,我今日身体不适难以下床,晚些把宋医官请到府里来。”
“是。”小荞心下窃喜,听太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哪是病得下不来床的样子,分明是与太子妃缠绵不够,难舍难分。
李屿睁着眼干躺了两个时辰,总算等到绰绰睡饱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睁眼。
绰绰揉了揉眼,见那木笼仍罩在李屿身上颇为满意,挥手将笼子收了。
“你下回还是将自己罩住吧,否则我岂不是日日要陪你睡到日上三竿。”李屿活动筋骨,除了在病中,他甚少一日躺这么长时辰,浑身上下的筋都僵住了,怕是要多练功一个时辰才能松得开。
“你若不满意自己搬回书房不就好了。”
“这本就是我的寝殿,凭什么要搬。”李屿俯身想穿靴子,低头只看见绰绰的一双翘头履,这才想起自己的靴子沾了油穿不得了。
他唤外头的小荞再去取双靴子来,自己盘腿坐在榻上等。
绰绰自己却忘了昨夜拿头油捉弄过李屿,自己光着脚跳下床要去一旁盥洗。
李屿眼见她朝那滩油走过去,本欲喊住她,转念一想又将话咽回去,只站起了身以便第一时间英雄救美。
可惜,油迹反光,绰绰及时刹停了脚,挥手将油抹去了。
李屿没能得逞颇为失望,待小荞将新靴子取来后,自行穿戴梳洗出门去了。
太子府外一阵喧闹,集市一般。
李屿皱眉,何时圩市竟设在太子府门前了。
不等他开口问,刘伯忙为他解惑:“都是等着见太子妃的。”
李屿挑眉看他,越发困惑了。何时太子妃成了庙里菩萨,一群人赶着初一来见?
“太子可听说过白元劭此人?”刘伯不紧不慢说道,“那白元劭在文人间颇有名气,昨夜上花楼饮酒,酒后连作三首《清平调》,什么云呀花呀的,尽是夸赞太子妃的美貌。那诗也确实写得好,一夜之间就传开了。这不,满洛阳的男女老少都堵在门口,等着一睹太子妃芳容。”
李屿气得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读书人就是麻烦。
可白元劭怎知绰绰是太子妃?
李屿思来想去,大约是昨日他将坐骑白风弃在山里,白风跟了他多年,自己便知寻回府里来。想是白元劭跟着白风到了太子府,这便猜出了绰绰的身份。
见李屿气得眼里腾火,刘伯以为他气太子妃招蜂引蝶,赶紧添了把柴:“太子妃毕竟出身下吏人家,规矩礼法学得松些也是难免。想来她也非故意扮作未婚女子冶游,招来旁人魂牵梦绕地作诗。”
“与太子妃何干。”分明是白元劭轻狂浪荡,明知绰绰已为人妇还将诗文传得满城皆知。他吩咐道:“让府里那几个幕僚都去写诗,随他们夸哪家伶人,只要写得比白元劭好就行。”
刘伯应了声是,却不急着下去传话,仍等着李屿会否有别的嘱咐。
“把外头的人打发了,然后去集市买些写神鬼志怪的话本子送去给太子妃,越多越好。”绰绰一看话本子就入迷,也便不会惦记着出门了。他可不想绰绰再遇见白元劭那登徒子。
李屿走了两步,忽又补充道:“若是太子妃要出门也不必拦着,派人跟着便是,别让那些不干事的人靠近。”免得她以为自己拘了她,又不高兴。
“仍许太子妃出府吗?”刘伯不解,太子治下向来严厉,此番明明是太子妃任性惹祸,为何他不作任何惩罚,他道,“若是不作告诫,万一下回……”
“刘伯。”李屿冷声打断他,“你本可早早将外头的人驱赶了再来向我禀报,却故意由着他们在外喧嚣等我来听,是何用意当我不知吗?”
他本以为李屿怒火攻心时不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没想到仍是被戳穿了,立时慌张起来,颤颤巍巍跪地。
刘伯跟随李屿多年,向来忠心,纵有一些自作主张的小把戏,李屿也念他年迈不多计较。但方才他提醒了自己,若不作告诫,只怕还有下回。
“你须谨记,我与太子妃已系一体,你须敬她如同敬我一般。若是做不到,便早日回乡颐养,不必在府中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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