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陈满腔怒意等走了十几分钟山路后也基本散没了,被保安送出小区铁门,有些茫然,要怎么去陈姐说的那个地方,身上只剩下13块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公交站都要走十分钟才能遇到。
“爸爸?”某个小树袋熊攀在他身上,见他停下脚步困惑地叫了他一声。
白尘陈抿了抿唇,问他:“你知道爸爸在哪里放有钱吗?”
白幸贴在他脸上,软软地想了一会儿,蛄蛹着在白尘陈手臂里撅起小屁股,他今天穿的是条浅褐色的背带裤,裤子后面有个不深不浅的口袋。
他一边埋脑袋进洞的兔子一样撅屁股,一边回头跟白尘陈说:“这里有爸爸给我的钱。”
白尘陈看他毫无防备,真心实意奉献的模样,伸手去掏钱的时候有股没由来的罪恶感。
但他是个没良心的万恶大人,还是伸出了魔爪。
这边打车确实很好打,伸手一拦就停了辆出租车,司机跟着他说的地址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下,跟着导航开车。
车上开着f85的频道,电流声滋滋啦啦夹裹着传来隐约的女声,在微凉的春末随窗外灌进的春风拍打在脸上。
小朋友觉多,本来睡了一阵的白幸在暖风中又睡了过去,脸颊肉叠在他肩上,成了两坨肉圈圈。
白尘陈想着陈姐电话里的话,心中揣测着:难道他在两年后成了高中老师?还是初中?不可能是小学吧?
他想到19年的时候自己刚刚从美国交换回来,按道理来讲,他不去药企做高管,也应该去医院做医生呀,怎么会去教书了呢?
他一个学产科医学的能教什么?教英语吗?
胡乱想着,他又想到白幸,想:我或许真是他爸爸,那生他的人呢?我老婆在哪里?是男oga还是女oga?是跟我离婚了,还是意外离世了?
他想的脑壳隐隐作痛,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车开在高架上,上上下下,连绵起伏,好在高峰期过去了,路上不堵车,差不多半小时就到了地方。
白尘陈抱着白幸下了车,多亏他小屁兜里的一张红色毛爷爷,不然坐公交还不知道要多久能到。
白尘陈见他醒过来,面上有些兴奋地左看右看,就问:“之前来过这里吗?”
白幸软软点头,糯糯道:“来过。”
白尘陈顺势说:“那你给我指路好不好?”
白幸被爸爸高高抱起来,俨然像一个领航员,小手一挥,朝着某个方向用力点头,“嗯!”
白尘陈夸他“好棒”,迈着长腿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学校在一个老小区的深处,要穿过曲里拐弯的小路才能看到花花绿绿的矮墙,门上挂着颇幼稚童趣的字体——
春田花花幼儿园
旁边挂着两个小猪头,是麦兜和麦太的样子。
白尘陈默然了,抱着白幸问:“爸爸……在这里工作?”
白幸乖乖点头,奶奶地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说:“我在向日葵小班!爸爸在玫瑰大班!”
“玫瑰大班”的爸爸沉默了。
白尘陈抱着他朝门卫室走过去,里面有个老大爷,瘫在木椅上,正打瞌睡,见人来了猛地一睁眼,笑道:“哎呀白老师来啦!小白也来啦!”
白幸好像很招他的喜欢,他手指蹭在白幸脸蛋子上一下一下轻轻挂着。
白幸亲近地贴着他的手指,舒服地眯起大眼睛。
白尘陈抱着白幸被放了进去。
老小区就是老年人多一点,过了十点之后小区路上人就很少,谁也没留意到一辆欧陆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小区,在白尘陈进去后没多久,老大爷又昏昏睡过去的时候一道修长劲瘦的人影攀着就到他脖子的铁栏轻轻两下翻了过去。
·
白尘陈莫名其妙地上了楼,莫名其妙地被陈姐带到办公室一顿训话,莫名其妙地进了玫瑰大班,莫名其妙地对着一群热情昂扬的萝卜头讲了一节莫名其妙的英语课,然后还要当什么莫名其妙的班主任。
他觉得自己这一天过的真是好莫名其妙!
等午休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有空休息一下,先下楼去向日葵小班爬在窗户上,像每一个欣慰地看着自家猪崽上幼儿园的“老父亲”、“老母亲”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白幸看了很久。
白幸和其他班上的小朋友比起来,不论是alpha、beta还是oga,身板都显得要小上一些,可能是出生就很艰难,让他小小的身体比起其他小朋友来说也要更迟缓发育一些。
白尘陈又想到白幸说他名字由来的时候,给他生下孩子的应该是个男性oga,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离世了。
垂下眼皮,心里有些复杂。
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睁眼就成了另一个小朋友的父亲。
白幸真不愧是亲生的,察觉到有个“痴汉”爬在玻璃窗上看自己,呆呆转过头,看到白尘陈的时候眼睛都猛地亮了一下。
屁颠儿屁颠儿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嘴角还挂着一粒白白的米饭,撅着猪嘴朝白尘陈aaa了三下。
白尘陈看他真的好乖,脸蛋亲他的时候挤在玻璃窗上,被压成了平平的肉,亲了三下,还没有亲够,又要来亲。
白尘陈又觉得很好笑,不忍心当他的面笑出声,忍在嘴前,就看到后面手牵手过来了几个扎着不同类型辫子的小姑娘。
一个个都是肉墩墩的样子,圆不溜秋。
看到白幸又被几个小姑娘拥着,拉手去玩扮家家酒,他哭笑不得地朝卫生间走。
具体情况他刚才都跟陈姐解释清楚了,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到底得了什么病,甚至还问了一下是否有人知道自己和白幸住在哪里。
很巧的是,他们的出租屋是陈姐介绍的,就在小区深处的二楼。
不过白尘陈就更不明白了,他一个住在东边的人,怎么会大清早跑到市中心去,还溺水了?
不过从陈姐那里了解到的一些过往让他对之前的猜测依稀有了印证。
陈姐说是在两年前认识的白尘陈,那时候白尘陈抱着刚出生的白幸大冬天站在幼儿园门口,站也站不稳,怀里的孩子一直在哭,白尘陈一个alpha也不会哄,吓得她直以为是被拐来的孩子差点要报警。
好在白尘陈给了白幸的出生证明,父亲的名字和身份证确实和他本人对上了,只是母亲那一栏却没有名字,白尘陈说是生他的时候就难产离世了。
白尘陈那时候站在冷风中,头上茫茫大雪飘洒而下,抱着孩子裹在一件略显臃肿的黑色羽绒服里,整个人毫无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飘走,或是消散在那场冬雪中。
陈姐觉得和她很有缘,白尘陈明明姓白,却和她的姓也有关系,再加上她是幼儿园园长,看不得小孩子受罪,一咬牙,把他接回家里先喝口热水,这口热水一喝,就是两年。
白尘陈在陈姐的帮助下用身上仅剩的两万租了小区里的房子,陈姐听他说去外面交换过一年,幼儿园又没有交孩子的英语老师,就让他也留了下来,员工福利,白幸也可以在小班上学。
白尘陈很感激地答应了,那之后就一直留在春田花花幼儿园里工作,兼任班主任与英文老师。
想着,就到了厕所门口。
幼儿园只有白幸一个男老师,还是个alpha,其他的老师都是女性,beta居多,oga也有几位。
因此为了方便大家,就把一楼的卫生间改成了男厕,方便其他女性老师和白尘陈区分开,同时给来校的男家长们使用。
不过平常没放学的时候,还是只有白尘陈和门卫大爷两个用。
因此白尘陈进去的时候以为在另一个隔间的是门卫大爷。
隔着门和他打了个招呼。
门里的人没应声,却是有呼吸声的。
白尘陈推门进隔间的脚步顿了一下,狐疑地叫了一声:“大爷?”
还是没人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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