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众人一一坐定,那项鸢起身举杯向吴铭敬到:“吴少侠年纪轻轻,却能担此重任,可见公主殿下对少侠甚为倚重,末将祝少侠此次出战旗开得胜!少侠在前方若有差遣,尽可传令于末将,末将自当全力援手!”

    “那晚辈先在此谢过老将军了,只是明日一早我军便需前往浮玉山勘察防线,今晚之酒最好还是待到来日凯旋之后再畅饮如何?”吴铭起身应道,心想今日可不能再因饮酒误事,况且自己腹中空空,极易醉倒,到时又会被公孙大夫责备,还是先推辞了为好。

    不料话刚说完,帐中一片寂静,只见众人均以怪异眼光看向吴铭,气氛极为尴尬。吴铭见状心中暗慌,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转头向公孙大夫看去。公孙犀见吴铭望向自己求助,知其年少,不懂席间礼仪,此时已得罪了项鸢与帐下诸将,忙笑着圆场道:“吴少侠一心为公,军务倥偬,怕多饮误了明日大事。不过项老将军诚意敬酒,少侠还是先饮了此杯,也无大碍。”说完示意吴铭把盏回敬。

    不料吴铭酒盏尚未端起,项鸢“啪”的一声已将手中酒杯砸在案上,愤然道:“吴少侠深蒙公主殿下恩宠,自然是看不起老朽了,老朽也不敢高攀,这杯接风之酒,不喝也罢!哼!”

    吴铭见项鸢误解了自己言中之意,忙起身辩解道:“哪有此事,项老将军不要误会,晚辈实在是量浅,又怕耽搁了军务,并无他意,还望老将军恕了晚辈无礼之罪!”说完,端起酒来,一饮而尽,饮罢向诸将照杯示意。

    项鸢见吴铭喝完,心中虽余怒未消,但也不好再发作,又重新端起杯来,与众将一起饮了。暗想:“公主年幼,竟派了这等不更世事的小子统军前来,哼哼,我看这一战怕是必败无疑,老夫身负守土重任,到时可莫怪我等作壁上观了!”

    雁荡大营诸将本想欢饮达旦,为帝畿禁军接风洗尘,不料一上来便讨了个没趣,均感扫兴,也不再劝酒,草草招待了一番,便安排吴铭等人各自回帐中歇息了。吴铭不想只因自己一句推谢之辞,便令众人不欢而散,心中追悔莫及,但事已至此,却也是无法可施了。

    第二日天晨曦初露,吴铭记挂着出征之事,早早醒来,用罢饭后,便命侍卫传令与胜遇,即刻启程出发。待众军收拾停当之后,项鸢才得讯领人到营门相送,吴铭知其于昨日之事颇有芥蒂,也不多礼,相互寒暄了几句便即拱手别过。

    离了雁荡大营之后,吴铭心中畅快了许多,向公孙大夫问起那项老将军详情。公孙犀答道:“这项鸢老将军早在雁荡大营初创之时,便随军来此,之后世居此地,帝畿甚为倚重,命其族裔永镇于此。说来浮玉山虽无军驻守,应也算是归项老将军所辖。陆上之事,少侠尽可向他讨教便是。”

    “呵呵,晚辈虽有此心,但项老将军也未必愿教。”吴铭无奈道。

    “些许小事,今后定能解说明白。少侠也不必太过挂怀。”公孙大夫安慰了两句,心中亦觉昨日之事这项鸢有些小题大做了。又与吴铭聊了一些此处帝畿先民的掌故传说,眼见日已过午,不觉已到了浮玉山脚下。

    吴铭抬眼望去,只见山中大树华盖亭亭,林深叶茂,山下金风送爽,清凉异常,一时间众人精神一振,皆感通体舒畅。吴铭笑着对公孙犀道:“此处设伏,确是个好去处。”

    “嗯,诚如少侠所言,此山万树吐翠,古木参天,若将主力安插于此,必不会为敌军所发现。”公孙犀赞许到。

    “我军尚需寻一山谷做为伏击之地,在下在沙盘之上曾见这浮玉山西面有一狮子岩,状若狻猊,下临深谷,应可作为布防所在。咱们这就去勘察勘察如何?”“自当遵命!”胜遇犀等齐声应道。当下众人拨转马头,沿山脚向南绕向狮子口而去。

    这狮子岩雄踞于浮玉山西面偏北万丈高崖之上,与东南诸峰环抱深谷,极为险峻。吴铭领军由东南而至,要到谷口处需绕小半个圈子才能到达,好在山下平地一路无阻,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吴铭眼见已至午时,心想今日可不能再与昨日一般过午不食,便令胜遇在谷中安营,待用过午饭后再行查探。

    胜遇应了,便命众人于谷中起灶,又在周边密林中粗略搭建了十余座营帐,以作这几日暂驻之用。待众人匆匆用过午饭,吴铭又命胜遇遣斥候前往大江下游探明敌军动向,另派两员部将返途去雁荡大营迎引主力,自己则与公孙犀带同余部一起绕谷勘察。

    在谷中环行一周之后,公孙犀向吴铭道:“此谷谷口敞开,易于敌军后军中伏后极速脱身,我军需在谷口处另设机关障碍方能困住敌军。”

    “此间地势正与沙盘所示相同,那日晚辈在查看沙盘时,也已想到了此节,今日见到山中林木粗壮,才解忧虑。”吴铭微笑答道。

    “呵呵,少侠可是想伐树以之为滚木,待敌军入瓮后,再封堵谷口?”

    “晚辈正有此意,大夫以为如何?”

    “好是甚好,不过这谷口甚宽,滚木只能封堵两端,中间必留间隙,少侠可有对策?”

    “不知胜将军所部翼人将士是否可将巨木空投至中间豁口?”吴铭转头向胜遇询道。

    “小将看这巨木颇重,定需五六位翼人将士合力方能带起。如此算来,余下防御兵力便显不足了。”胜遇回禀道。

    “嗯,确然如此。此法不易见功,容我再另思他策。”吴铭说完,低头来回踱了两步,余人不敢打扰,只静静在旁待他再出奇计。又过了片刻,只听吴铭自语道:“也不知是否有溪水流经此谷?”

    “浮玉山中确有几处溪涧,但却不经过此处。”公孙犀搭话道。

    “那便有些为难了,在下刚刚思得一计,若谷中有水源的话,定可将敌军困于谷内。但此时正值初秋,气候干爽,而谷中又无溪水流过,看来此计还是不易施行。”吴铭向众人解说道。

    “哈哈,少侠如欲引水来此,可命胜遇将军为此重任。此事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公孙犀笑道。

    “哦?胜遇将军还有此能耐,那自是大妙!”吴铭一听,精神一振,忙接着又问:“不知将军以何法引水?”

    “公孙大夫谬赞了,小将因性喜食鱼,因此略通弄水小技。不知大夫欲遣小将如何将溪流导入谷中?”胜遇谦逊问道。

    “胜将军不必过谦,此事也非甚易,待我军主力来时,可在山溪流瀑离此谷较近之处,开凿一浅渠引流,再在分流较窄处建一水坝封堵原路。但水渠所经之地高低起伏,不易贯通,胜将军需在通渠之时施术将干流之水大量灌入渠中,一经大水冲刷,自然便会水到渠成了。呵呵!”公孙犀捻须笑道。

    众人听罢尽皆大喜。吴铭赞到:“大夫果然高明,片刻间便想到如此妙计,晚辈自愧不如!”

    “吴少侠不忙称赞,不知引流而下之后,少侠作何处置?”公孙犀又问到。

    “如有水源可用,晚辈可在谷中再将此水引至谷口处。我军可在谷口挖掘深沟,再将深沟蓄满泥水,只留一可通行之狭窄豁口,必可阻敌军逃出埋伏。”吴铭答道。

    “喔,此计确是可行,少侠缘何悟出此妙法,可不简单啊!”。

    “前日晚辈查看关押岱莱众俘地牢之时,曾见敌军兵士虽勇力过人,水火不侵,但身躯笨重,在阴冷湿滑的牢中,连站立亦且不稳,更不用说越狱脱逃了,因此想到仿效帝畿战俘大牢来掘此深沟。”

    “此法大妙,少侠才思敏捷,能举一反三,度维一族之士,果然了得!”公孙犀听了不禁大声喝彩。计议已定,众人便在谷中继续细细探查,将哪里需设置陷阱,何处可隐匿主力,如何诱敌,辎重器械如何突阵等一干细节,逐步安排了下来。

    眼见天色将暮,胜遇命部属备了晚饭,众人围坐帐中,一边谈论来日战局,一边等候主力进谷。不想及至深夜,仍不见禁军主力到来,连那两员传令的部将也是踪影全无。

    胜遇心道自己所统兵将久候不至,诸多部署因此皆会延误,到时禁军上下恐怕均是脱不了干系,心中不由得大为焦躁,在账中转来转去,高声骂道:“这群竖子,平日里习练有素,在此关键时节,却无一人前来回禀,当真该死!”

    “胜将军且莫着急,也不知路上是否有什么变故,如主力未遇阻拦的话,应是何时到达?”吴铭见状向胜遇劝道。

    “在帝畿渡口时,小将已派部将持符前去提兵,最多也就较我等迟得半日。此刻尚未抵达,也不知受了什么羁绊,不过午间小将又已另派人前去相迎,如有变故,也应见一二人回报啊!”胜遇答道,语气中仍是焦虑异常。

    “嗯,此事确实蹊跷,我等来时并未受阻,难道是众军走错了方向?”公孙犀猜测道。

    “或是如此,不过胜将军已派人前往迎接,应不致走错。想来禁军主力人马众多,调度不便,所以缓来。此刻已至午夜,我看大家还是早些歇息吧,待明日早间再做定夺!”吴铭接着劝道。

    “是否需小将再派哨探返回细查一番?”胜遇放心不下,又向吴铭请令。

    “夜间道路不清,还是等明日再说吧。”吴铭心想也不急在一时,便未准所请。胜遇无奈,只得叹了口气,忿忿道:“哼!待来日回军之时,胜某必严惩违规诸将。”说完便忍气命身边侍从安排各人回帐歇息,自己则又去巡视了一圈夜间哨岗后才入帐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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