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琰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周围的陈设完全不一样了。
王公公一脸和蔼的跑了过来:“我的少将军,你可算是醒了,皇太后都等你许久了,快换身衣服,随杂家去见她吧。”
云琰无声的挑眉,轻轻地咳了一声:“皇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宫的,因为我?”
皇太后早已经不问这宫里的事情了,眼下回来,怕是燕瑾行把自己困在宫里,那些老臣不得已请她回来……清君侧?
云琰一边换了一件干净的粗布衫,一边自嘲一笑。
果然人人都想要他死啊。
半柱香之后,云琰随着王公公去了前厅。王公公一路上看了云琰好几次,欲言又止。
云琰扬了扬眉梢,玩味道:“公公,是皇上叫你半路杀了我,你很为难?”
“少将军,你折煞奴才了,老奴就是再有十个胆,也不敢对你下手啊,”王公公摸了一把汗,着急解释,“老奴曾经受过昭和郡主恩惠,虽然云府不复往日,但只要少将军活着,小小姐活着,云家就还在。”
“公公到底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不妨直言。”云琰表情没什么变化,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玩味。
王公公心中叹息,闭眼道:“少将军同国师何事有了交情,老奴昨日去找少将军的时候,少将军晕倒了,正要去寻太医,没想到国师来了,还特意给你准备了心头血做药引,老奴瞧着太医脸色不太好,这心头血多半是他自己的……”
心头血?
云琰诧异。
他的毒这是解了?
云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痛感好像减少了不少。
只是他同国师素不相识,为什么……
这位璃国国师素来神秘,他曾经在云城的时候,只是和这位国师打过几次照面,那他救自己是为了哪家的利益。
新帝初登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诸人都在等。
那么到底是叶家、沈家亦或者宁王?
一次救命之恩,足以换的一方势力。
……
“琢玉来了。”
皇太后坐在院落中央的椅子上,头发花白。
云琰回神,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罪臣云琰参见太皇太后。”
皇太后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金丝扇,示意王公公先退下。
“云琰,”皇太后笑了笑,和蔼极了,“过来坐吧,在哀家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什么罪臣不罪臣的,哀家不是皇上,管不了那么多。”
云琰没有动,他的手心逐渐篡成拳。
“算了,哀家也不勉强你。怀昭这孩子,自小就有自己的注意,虽然哀家在他幼时把他养在自己身边,到底也琢磨不透他的脾气。如今他是皇上了,哀家就更不管着他了。哀家老了,管的多了,反倒是叫人落下了话柄。”
云琰站在一边,好似在认真听的,又好似在走神。
皇太后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许久之后,这才说道:“琢玉,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一直知道,你应该知道,这璃国的皇帝,得为着江山考虑,从前你同怀昭胡闹,哀家念着你们孩子心气,也不放在心上,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哀家的怀昭坐上了这龙椅,先皇未曾离世前三个月,云城种种哀家虽然远在城外,到底也了解一些,其中的凶险,哀家心知肚明。这云城啊,从来都不太平,怀昭坐上这个位置,坐的艰难啊,”
云琰桃花眼弯了弯,没有什么感情。
他恭敬的跪了下来:“皇太后,云琰不过一介罪臣,云家通敌叛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多少云琰也是读过点书的,自然省得一些道理。”
“云琰年少无知,若是不太皇太后保住罪臣一命,云琰哪有如今。”
“你是个好孩子,”皇太后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扇子,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对着云琰笑了笑,“皇上登基也有些日子了,这后宫空虚,皇上的女人,不仅仅是因为情爱,前朝后宫,哪能分得开。哀家的怀昭比不上太子,哀家一把年纪,也没什么母家,留给怀昭的,除了一些细软,也没别的,琢玉,你应该明白……”
云琰觉得自己嗓子都被人捏住,他恭敬的跪了下来,如玉的面孔上尽是灰白:“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要罪臣劝皇上选秀?”
“放心,哀家会亲自同皇上说选秀的事情,只是到时候,需要你跟在皇上身边,你这些年在军营,对于朝中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哪个能用,哪个不能用,你心里也有数。”
“罪臣领旨。”云琰手臂青筋暴起。
“琢玉,哀家也是为了怀昭。怀昭是哀家身边养大的孩子,他什么性子哀家最清楚,既然他走上了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皇权颠覆,他既然做了这个恶人,往后种种都不能回头了。你与他之间,本就是错的。”
皇太后将桌子上另一杯茶塞到了他的手里,一字一句说:“琢玉,这些日子就在慈安宫修养吧。”
杯中茶水滚烫,云琰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这样的冷,他曾在得知父亲谋反的时候感觉到过。
他是乱臣贼子,燕瑾行是明君。
云琰一直都知道。
云琰郑重的磕了一个头,行了大礼。
“太皇太后放心,罪臣记得曾经答应过的承诺,也绝不会食言。”
他说的很慢,很慢。
——云琰此生只忠于三皇子一人。护他在阴谋诡谲中安然无恙,他在,云琰在,他亡,云家殉葬。
“琢玉……罢了,去休息 。你在岐山重伤未愈,好好修养。”
“是。”
云琰麻木的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了偏殿。明明慈安宫里的日头很大,洒在地面上一片金光,但是云琰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他忍不住看向了慈安宫外,红墙白瓦,碧空万里,一切都那么安静静谧。
这世上,悲欢喜乐,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
云琰低低地笑了,然后猛地咳了起来,忍不住的弯腰,许久之后,他努力的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回神,手腕被人拉住。
“过来。”
燕瑾行拉着云琰进了他的房间。
“皇上……唔……”
云琰甚至来不及反应,他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弥漫,燕瑾行凶狠的捏着他的下巴不让他躲闪,云琰抓着背后的门槛,指尖在门槛留下一丝血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琰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燕瑾行这才松开他,哑声问:“为什么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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