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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封城下一战,俘获匈奴左贤王部,控弦之士一万两千余,斩杀两万八千余。左贤王刘.豹被生擒活捉,左大将.巫鲁鲁侥幸逃脱,左大当户.冒脱,右大当户.赫连率众归降。汉军这边,因为巫鲁鲁部下的殊死抵抗,损失竟然也达到了空前之大,竟然折损了小一万人,就连曹休的虎豹骑也折了四五百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但是对于这场战争所得到,这点儿损失就可以说微不足道了。
至此,匈奴左贤王部不复存在。其部落内的四十余万人口,十数万的战马,上千万的牛羊,皆被汉军所获。
而阔别了帝国长达五十年之久的并州六郡,又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而且,那些被匈奴虏获,沦为奴隶的汉人们,也重新回到了帝国的怀抱。
这一夜,汉军大营里热闹的气氛,通宵达旦。众人莫不沉浸在大战之后的喜悦之中,可偏偏几个主将们在跟将士们简单喧闹了一会儿之后,就一个个不胜酒力的离去了。
将士们还疑惑,这几位将军,平时可都是千杯不醉的,怎么今日这么容易就倒了,也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容易醉吧。
这几位主将,一个个竟然“奇迹般”的又清醒了过来,而且都齐齐整整的出现在了曹彰的中军大帐之中。不过此时,帐内的气氛,却异常压抑,但却谁也不肯张口打破这个平静。
在今天中路军的各位将军们,看到左路军中没有张郃的身影的时候,就几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由于当时诸军还在奋战,故并没有问起什么。
也有几个张郃的旧部下问起了此事,都被刘晔和陈泰以张郃偶感风寒,不日就追上来的由头给挡回去了。
终于,还是与张郃同是袁氏部下的辛毗打破了沉默,沉声说道,“子扬兄(刘晔,字子扬),还是你来说吧。张郃老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毗早年间也曾效命于袁氏门下,并辅佐袁绍长子袁谭。后来官渡兵败,冀州失利之后,他便主动前往曹营求和,以求救下袁谭性命。魏王念其忠勇,特意赦免了他和袁谭。只是后来,袁谭自己降而复叛,才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辛毗和张郃,曾经共同作为袁绍帐下的股肱之臣,虽然后来都投奔了魏王曹操,可是打交道却并不多,但是这也不能抹掉他们同出一门的情谊。
刘晔闻言抬起了头,微微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陈泰,看了看刘晔。随之长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着众人略一抱拳,面色略带悲切的说道,“诸位将军,大人,还是由我来说吧。”
接下来,陈泰将穿过长城之后,张郃是如何要独自领兵做前锋,然后又如何不听劝,非要追击的巫鲁鲁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向在场的众人叙述了一遍。
突然,辛毗拍案而起,大喝道,“你们二人为何不劝,为何不拦?”情绪激动的他,以至于满头花白的头发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辛毗是魏王曹氏一派,但不代表他非要致张郃于死地。
其余众人,虽然并没有像辛毗这般情绪激动,但一个个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和善。
刘晔见状,终于开始说话了,当此之下,他又怎能让陈泰一人忍受着众人的怒火和责问,“辛大人,我们二人拦了,可是拦不住啊。当时的老将军,已经疯魔,再者他是三军统帅,真要做些什么事情,我们二人也无可奈何呀。”
曹彰眼见帐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于是也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诸位稍待,先听玄伯(陈泰,字玄伯)说完。玄伯,你接着说下去。”
陈泰看了一眼坐于正位的曹彰,继续说道,“本来老将军的伤势并无大碍,而且已经有好转的趋势了。可就在两日后,出征前的那个晚上......”
那一晚的彗星坠地,众人是都看见了的。众人本来还在疑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下终于都清楚了。
待陈泰说完,帐内顿时陷入了无尽的悲凉之中。
即便是曹彰,此时心里也不是那么的好受。自从那日,曹丕北上告知他要想办法除掉张郃之时,他们二人商议了一番之后的最终决定,也只是想着让陈泰依计让张郃受伤,而后被迫离开北边军伍而已。
可是后来,当他看到彗星坠地时,就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再后来今天白日里,在左路军中没有看到张郃的旗帜,更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不过他也只是以为,这一切是因为他们的计策的缘故 ,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另一番故事。
就在此时,刘晔转过头来对曹彰说道,“老将军让我替他当面给您道个歉,并给您带个话,他说‘那日对您和世子刀兵相向,并非老夫的本意,实在情非得已,被逼无奈之举。可如今,我老头子都快要死了,就别跟我一个死了的人计较了。’”
此时曹彰听完刘晔转述,心中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计策,后悔在雁门对张郃的所作所为。如果当初自己曹家尊重张郃的意愿,让他继续在边疆带兵,他今日是不是就不会命丧疆场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次北征以来,虽然左、中、右三军出兵十五万,扫灭了匈奴左、右贤王的部落,并收复了多处失地。虽说自己的队伍比起以往来,伤亡不大,可到头来,即便是在马镫的帮助和偷袭之下,还是折损了两万人马,而且还折损了一名镇军大将军。
这两万人,也代表着两万个家庭啊,他们每个人也都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和别人的丈夫啊。
《孙子兵法》中有云,“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古人诚不欺我邪!
想到这里,曹彰顿感胸中苦闷,一把站起身来朝向南面。端起面前的茶碗,将碗中的茶水倒在地上,沉声说道,“这碗茶敬张老将军,本该用酒的,它日待我得胜归朝之时,亲自到老将军坟前祭拜。”
众将见状,也依葫芦画瓢的将碗中茶水倒在了地上。
这时,帐下的曹休出言道,“大将军,那张老将军陨落之事,是否要告知诸军将士?”
一旁的刘晔,闻言急忙出声阻拦道,“万万不可,老将军临终之前特别交代,他死之事,万不可让将士们知道,以免扰乱军心。”众将闻言,也纷纷陷入了沉思,个个心中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曹彰一锤定音了,“不,这次不能听老将军的了。明日一早,将老将军陨落的消息,传告三军,全军拿出所有的素布,务必要让人身皆白。为老将军守灵七日后,全军继续北上大漠,征讨匈奴大单于.师弘邪。”
帐下的众将们闻言纷纷站起身来,心悦诚服的大喊道,“诺!”
......
建安三十五年,公元230年,秋,农历九月十二。
北征匈奴的汉军大营里,一大早,就响起了咚咚咚,擂鼓聚将的战鼓之声。
众将士,莫不心生疑虑,昨日刚打了胜仗喝了庆功酒,怎么今日又要点兵了,难道这么快就要继续出发了?就这样,一个个怀着疑问的心情,聚会到了中军点将台。
可刚到点将台,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那平日里庄严肃穆的点将台,今日竟然变成了素布遮地,点将台上的大将军,一身白衣白甲,好像在替什么了守孝。而台下最前排的一种军师和将军,也都是跟大将军一样的打扮。
这时,队伍里有眼力较好的神箭手,看见了点将台上供奉的一个牌位,那牌位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故大汉镇军大将军张郃之灵位”。霎时,整个队伍里出现了骚乱的迹象。
就在这个当口,台上的大将军曹彰发话了,中气十足的想着台下喊道,“众位将士,且先听我一言。”
台下的众人闻言,暂时安静了下来。
“数日前,老将军张郃,身先士卒追击匈奴左大将.巫鲁鲁,不幸中箭身亡。故,本将军特在此起设灵堂,为老将军守灵。
冤有头,债有主。只可惜,让那狡诈的胡人巫鲁鲁逃跑了,但庆幸的是,那左贤王.刘.豹被我军活捉。来呀,把那贼子带上来。”
说罢,只见将士们就已经把五花大绑的左贤王.刘.豹带了上来。昨日刘.豹被俘虏之后,汉军并没有杀他,当时他还心存侥幸,可没想到......
“今日,本将就用刘.豹的项上人头,祭奠老将军。斩!”
话音方落,就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大好头颅,被砍了下来,随后端上了点将台张郃的的灵位之前。
“老将军啊......”
随着队伍里一个张郃老部下的一阵嗷哭,整个队伍顿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突然间,有数百人冲出队伍,朝着那刘.豹的尸体就冲了过来,接下来竟然一口一口的把刘.豹给生吞了,好在众将的亲卫们,见状迅速冲上去掌控了局面。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那具无头尸体,也只剩下了森森白骨了。
即使见惯了生死和无数大场面的曹彰和台下众将,见到此景,也不免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只是今日,没有壮志,没有笑谈,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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