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雪知道晏袭风会来,她盘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可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晏袭风正好看到她还骑在昌荣郡主身上耍横,这下子可有些说不清了。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昌荣郡主,见好就收,没想到这样的一幕完全落在了晏袭风的眼中,还真是让人有口难辩。
如此一来,的确坐实了她昔日女恶棍的行径。
大殿中屎尿横飞,陆芊雪的确没想明白这群要饭花子哪弄来的屎坛子,一个人有就罢了,还偏偏每个人都有。
怎么做到逃过检查,如此密不透风的?
晏袭风眉头微蹙,面色清冷,看上去不是太高兴,他嗓音低沉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芊雪刚想松手站起身整理一下仪表,下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发现稍微松一下手,昌荣郡主便努力挣扎想要甩脱她。
陆芊雪怕自己在这种接骨眼上挨欺负,于是便再次用力地抓紧了她的头发。
面对晏袭风的质问,她一时间有一些手足无措,强装淡定,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欺负我。”
晏袭风道:“你在胡闹什么?这里岂是你胡乱撒野的地方?”
陆芊雪知道他生气了,立刻就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晏袭风这种男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不管什么时候万般柔情总比撒泼打混要强得多。
“郡主生气了,非要叫人把臣妾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乱棍打死,臣妾不敢坐以待毙,臣妾不怕死,可是却害怕跟殿下分离,一想到见不到殿下的日子有多可怕,就浑身颤抖啊,殿下,臣妾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晏袭风着她眼神温和,并没有一丝责备之意,明明刚才还十分清冷的表情,瞬间缓和了几分。
他道:“孤没有问你,你不必吭声回答。”
闻听此言,昌荣郡主和陆芊雪呆若木鸡,陆芊雪瞬间就明白了,合着晏袭风这般横眉冷对的,原来并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在说昌荣郡主
大殿里的味道实在是令人作呕,宦官和那几个宫女狼狈地躺在各个角落,每个人都鼻青脸肿。
她们拼了命地挣扎起身,然后跪向晏袭风。
昌荣郡主一见晏袭风来,就玩了命地想先下手告状,可是陆芊雪压着她的头,她的嘴被死死的按在地面上,根本无法吭声。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喘息的机会,她赶忙大声的嘶吼着:“太子殿下快救命,这个女人要杀了我,请你为我做主,惩罚她!”
晏袭风目光望向她瞬间变得犀利冰冷,他一摆手低声道:“来呀,把昌荣郡主请出去好些休息,没有孤的命令,昌荣一月之内不许踏出寝宫一步。”
昌荣郡主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不是来救她,她的目光变得哀怨无比,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道:“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偏袒她?为什么?”
她见晏袭风没理会她,又添油加醋告状。
“这个女人滥杀无辜,若不是臣妾及时赶到,小庄早就被她乱棍打死了,这样狠毒的女人,于情于理都死不足惜,臣妾只是代为惩治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群要饭花子,不分青红皂白以下犯上,是她的爪牙和帮凶,殿下,一个也不要放过。”
“以下犯上的那个人明明是你,太子妃何其尊贵,岂容你肆意践踏,无理取闹?今日孤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立刻滚去勤工面壁思过,禁闭一个月,想通了再出来。”
晏袭风一摆手,身后的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昌荣郡主压了下去,昌荣郡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又哭又闹,破口大骂。
各种难听的话全部问候到了。
,陆芊雪对此不屑一顾,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跟生死相比,又能算得上什么,很显然,经过一番斗争,她刚刚再次虎口脱险,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陆芊雪坐在地上,身边阵阵的难闻气息,她浑身黏腻不堪,特别的狼狈。
她越想越觉得可笑,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一袭金丝素白的长衫映入眼帘。
陆芊雪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向晏袭风,窘迫地吐了吐舌头。
晏袭风对她伸出了手,想拉她起来,陆芊雪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污渍的手,摇头道:“我自己起来吧,当心弄脏殿下。”
晏袭风的眼神充满了无奈,但是却没有任何责备之意,没等陆芊雪反应过来,已经将她横抱了起来。
陆芊雪想要挣扎,却发现晏袭风素色的衣衫已经染上了污渍,她内疚又觉得过意不去,顿时不敢再动了。
晏袭风的衣衫素来都是以这种淡雅的颜色为主,除了偶尔会穿朝服,平日里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浓重的颜色。
衣衫上绣着金丝的线,虽然看上去淡雅,可是却极其贵重。
用现代话说就是低调的奢华,尤其是配上他这一副俊美无双的模样,更是让人神魂颠倒。
陆芊雪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又一次让你看到我的丑态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任由她打骂,绝对不会还手了。”
“在这皇宫中有诸多的禁忌,稍有不留神就会命丧黄泉,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是恶人,但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你今天能够自保做出这样的举动,孤觉得值得称赞。”
陆芊雪一脸见了鬼的模样,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做出这样的事情,晏袭风不但没有怪罪她,反而在夸她,这简直是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太不可思议。
“你不是在耍我吧,你真的没有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难道孤的话你还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些太过于奇怪,这个昌荣郡主太过于嚣张,一来就这么霸道还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不但看不起人,还视人命如草芥,真的很过分。”
“人一旦得势了,就总会有一些奇怪的猫猫狗狗出现,所以有时候身份也不过是一层无足轻重的东西。”
“那倒是。”
不知不觉间陆芊雪低头一看,晏袭风的一身衣衫沾染了很多的污秽之物,就连脸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上去有些脏。
陆芊雪便低声说道:“赶快回寝殿好好清理一下吧,实在太难为你了。”
晏袭风点头,他缓缓转回身,目光倏地就变得极其凛冽,他上下打量着几个要饭花子,低声问道:“这些屎盆子是如何带进宫中的?据孤所知,尔等进宫之时,浑身上下都经过宫人的检查,怎么还会藏有这样的东西?”
那要饭婆子见到如此的大人物,并没有任何的紧张,她还看了一眼陆芊雪,无所谓地呲着牙,嘿嘿一笑说道:“当然,进宫的时候谁会将污秽之物带在身上,脑子难道有病?”
晏袭风眉头微粗,冷冷说道:“什么意思?”
“随便找一个什么盆在恭桶上捞点东西出来,然后装在坛子里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粪水用作什么以备不时之需?”
婆子一摆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在这宫里想要一个防身的武器,简直比登天还难,你们戒备森严,周围除了宦官就是宫女丫鬟,想要从侍卫那里顺走点刀剑,几乎不可能,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哪还有明天,很可能一睁眼就已经归西了,所以找点防身的东西,多活一天是一天。”
“用这种东西如何加害他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你们宫中的人讲究衣衫整齐,十指不沾阳春水。在这周围各个都是锦衣美食的,怕是如厕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对这种污秽之物怕是极其介意,沾到身上一点半点,怕是也如温水里的□□一样……”
陆芊雪躲在晏袭风怀里疯狂的点头,她差点笑出声,果然这粪水一泼,把宦官郡主弄得浑身狼狈不堪。
晏袭风听了脸色阴晴不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身抱着陆芊雪便走了出去。
陆芊雪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襟:“你要怎么处置他们几个人?”
“你觉得呢?”晏袭风的声音不自觉的又温和起来。
陆芊雪有些难为情,她说:“他们照顾了我几天几夜,自己都吃不饱饭却还分给我一份,各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我跟他们不熟,但是他们仗义热血豪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市井之徒,他们虽然穷困,可是却有骨气,不向困难妥协低头。”
陆芊雪觉得,让她阐述小论文,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行了,有话直说吧,你说什么孤都会答应你。”
“真的吗?那就让他们留在宫里,他们已经过了很多的苦日子,不应该再颠沛流离下去,如果太子殿下允许的话,给他们一口饭吃吧。”
晏袭风道:|“你不问问他们的意见?”
陆芊雪听了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她连忙扭回头问向几个要放花子:“你们愿意留在宫中陪着我吗?我保证好吃好喝地待你们,不会把你们当成下人,而是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
小律想也没想,认真的点了点头,若不是手里拿的是屎盆子,他几乎要冲上来给陆芊雪一个拥抱。
能吃饱饭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老赵腿脚不利落,屎盆子看了一眼要饭婆子:“我随便你们做决定吧,你们在哪我在哪,反正不管到哪我都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老马跟要饭婆子互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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