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文咋了?”白嘉轩不解的问。

    仙草就放下手里的活,盘腿坐在炕上:“我咋觉得,他老盯着人家姑娘看呢,今天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他爸,你说他会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白嘉轩是男人,平日里也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但仙草不一样啊,她是女人心思本就细腻,再加上这是自己的儿子,有那么一点不对的地方她都能察觉出来。

    “啥?”白嘉轩愣了一下,昨儿还回绝了鹿子霖的无礼要求,今儿自己儿子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要真是这样那不是打脸嘛!

    白嘉轩是族长,在村里素来有威望。昨天老六和张可欣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嚼舌根,因此白嘉轩还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恼怒,觉得儿子打了自己的脸。

    他又突然想起张可欣早上找自己说要搬出去住的话。

    难道……

    是因为孝文?

    仙草继续说:“按说这姑娘是不错的,家世好人也不错,以前谁家能取个这样的媳妇儿,那真是祖上积了德,但咱家是农村人,说个这样的媳妇,啥也不会做的,那不是请了一尊姑奶奶回来吗?”

    虽然这姑娘总爱往外跑,还啥都不会做,但仙草还是挺喜欢她的。

    只是自家是农村人,再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呀,这过日子就讲究个吃穿啊的,媳妇娶回来就是要操持家里家外的事情,照顾孩子,伺候老人,把自己男人给伺候好,这样的姑娘农村到处都是,只要挑些品性好的就也算过得去。

    但张可欣这姑娘一看就和自家不是一路人呀,长得又好,一身的书香气息,这样的人就只适合被娶回去当少奶奶,怎么看都不是个能干活儿的人呀。

    再说了,这姑娘看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也不知道人家家里有没有给人家定下什么亲事,人家家里要是早有安排,自己这边再怎么有想法那也是剃子挑头一头热。

    “你没看错吧?”白嘉轩问。

    仙草:“这哪能说的那么准呢,他也不是不错眼珠似的一直盯着人家看,他要真那样,我就是不说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就是感觉不对劲,你说这姑娘就这么在咱们家住着,我一是怕传出什么闲话,对人家姑娘不好。二是怕真的出什么事儿啊。”

    这么个有气质又漂亮的姑娘,平时村里根本见不着,就这么在自家住着,就怕自己那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儿子再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来的,仙草倒是不怕出什么事,就是担心这么个俏丽的姑娘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难免会在心里留下些影子,到时候新媳妇娶进门,哪里还能看得上眼?

    到底是不好。

    “这也是个问题,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人家姑娘赶出去呀,这孤苦伶仃的。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出去了还有活路啊,只能平日里多注意着些吧。”白嘉轩苦恼的叹了口气。

    “这哪能赶出去呢,”仙草笑着拍了白嘉轩一下,“瞧你说的,咱是这样狠心的人嘛。这不也就是这么一说,咱儿子怕什么,就是怕对人家姑娘的声誉有什么影响,那可就造了孽了,听说那大户人家的规矩更多,也不知道这姑娘家里有没有什么安排,万一传出些什么来,叫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夫妻俩说着说着便都有些忧愁。

    “是该给孝文说一门亲了。”白嘉轩没滋没味儿的吐了一口烟圈,没有说早上的事,这要说了,老婆子不得疯掉啊,但说来孝文也不小了,是该说一门亲娶媳妇儿了,老二媳妇都定下了,老大媳妇是该干紧的找了,免得夜长梦多。

    “那我就留意留意,先前倒是有不少媒婆上门来,要给咱孝文说亲,你不都没同意吗?”

    “先前那不是还小吗,再说了那些个媒婆说的都是啥,一个个歪瓜裂枣的,这还不说,家里条件差成那样,那是来说亲的嘛,那就是来卖闺女的,这样的我当然不能同意了。”

    “我就是觉得咱孝文咋说也是读过书的,现在又当了个教书先生,是可以说一些体面人家的姑娘做媳妇。”儿子有出息,当娘的也觉得脸上有光,自然便有些瞧不上村里那些大字不识的粗鄙丫头。倒不是说别的,就是说一个像冷先生家二姑娘那样的也是好的呀,又能干,还读过书,规规矩矩的,也配得上自家儿子呀,可惜冷先生家的大姑娘被说给了鹿子霖家的兆鹏。

    “哎,对了,兆鹏怎么一直没回来呢,这都多长时间了,这冷先生家的大姑娘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吧,这是。”想到兆鹏,仙草就突然想起了这一出,问白嘉轩。

    白嘉轩哪知道鹿家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在外面是干大事的,哪顾得上这种儿女情长。不过冷先生家的大闺女确实耽搁了挺长时间了,”白嘉轩笑了,“现在鹿子霖见着冷先生都绕道走哩。”

    仙草翻了个白眼:“不绕道走,那能咋滴?按我说这事儿啊就拖不得,赶紧把孩子叫回来,把两个人的事儿都给办了,成了家有了孩子,兆鹏也好在外面安安心心的干他的事儿对吧,他可比咱们家孝文还大几岁呢,正经是不小了,再说这女孩儿家哪能拖得,根本就拖不得嘛!越拖年纪越大,这周围说啥的都有,这让人家冷先生出门怎么见人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闺女有什么不是呢。”

    问题是,冷先生家二闺女是自己家预定的媳妇,板上钉钉的事儿,说他大闺女的闲话不也顺带说上了自家吗,这黑锅背的,可让人打心眼儿里就生气。

    “这些事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兆鹏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他心里有数。”

    “唉,这些孩子呀,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儿女都是爹妈的债呀,一辈子都还不清,也不图着他们啥事儿,就希望他们以后都能顺顺当当的,别出什么事儿才好。”仙草感叹。

    白嘉轩闷闷的吸了口烟,在床沿磕了磕,“行了,睡吧。”

    俩人吹了煤油灯就躺下了,夜里黑乎乎的,隐约传出一句:“也不知道这女娃娃的家里人有没有在找她。”

    ……

    镇上一户人家处,崭新的砖石显示这里是刚刚盖起的一处新宅,高大的院墙隐在夜色里,但也能看出其气派不凡来。

    两头威武的石狮子在大门两旁精神的守着主人家,门上挂着两盏灯,在夜风的吹拂下慢悠悠的晃悠着。

    院子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显得很是沉闷,来往的仆人们都轻手轻脚的,好像生怕惊扰了谁一般。

    屋里传来女人低低的哭泣声。

    “夫人,你就别哭了嘛,这不是有消息传来了。”一个高个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愁闷的看着坐在床上不停哭的妻子劝道。

    “有什么消息,你整天就知道告诉我有消息有消息,还不是找不着人,我可怜的女儿啊,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一想起来,我这心就像被人挖了一样难受,叫我怎么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啊。”刘氏用帕子捂着脸,头也不抬,泪珠却一串串的掉下来。

    “唉,都怪那梁家背信弃义,可欣她确实是受委屈了。”张长生叹气。

    那刘氏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梁家王家的,我只要我的宝贝女儿回来,只要把她找回来,什么武状元家还是宰相家,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

    “好好好,不提梁家,不提梁家。”

    这张长生家里是做生意的,那梁家现在的当家人是个武状元,自己是商贾嘛,本来和武状元家是扯不上关系的,但因为他爹在因缘巧合救了梁家的老爷子,为报答,所以两家指腹为婚,约定到了年纪就将女儿嫁过去梁家。

    本来也好好的,谁知道那梁家的小子,上了几年洋学堂,回来就说要摒弃什么封建糟粕,抵制老思想,坚决反对父母包办婚姻,坚决要退婚,那梁家两口子拗不过自己的儿子,便上门来说解除两家的婚约,赔了不少的东西,自己能怎么着,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嫁不出去,非要上赶着倒贴他梁家吧,结亲不成也不能结怨呀,两家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自己的女儿也是个傻的,从小他们便教她要守妇德,以后是要嫁去梁家做媳妇的,女儿小时候见过梁家的小子一面,心里就喜欢上了,一心想着长大了嫁给他。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梁家的小子坚决要退婚,谁说都不听,自己那可怜的女儿听说后受了刺激,竟然要上吊自杀,被及时救回来后也是在家里整天闷闷不乐的。

    这下头的人也是没用的很,一个没看住,竟然就叫她跑出去了,老天爷啊,他可就这一个闺女呀,可别出什么事儿啊,不然他们两口子也不用活了。

    张长生他们这些日子过的那真是熬日子,又不敢声张,只能使人悄悄地四处去打听。

    前两天下面的人来回报说,有人在打听谁家丢了闺女,那下人还算机灵,没有把自家的事儿抖了出去,只悄悄地记下了那问话人的地址,便把这事儿报上来了。

    一听说这事儿,张长生哪里敢耽搁,立马就回来告诉了刘氏,生怕她担心。

    “这样我明天就派人去那个小村子里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儿,一有消息就让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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