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身穿宝蓝色礼服的女人,叠起双腿倚在椅上,手肘撑在扶手上,食指点在太阳穴的位置。看似慵懒无比,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情报专家是从事后方的文职人员。
是,这点确实没错。
可如果情报专家在战争中,扮演的角色仅仅只是一介文员的话,那各个国家就不会为了织田家的嫡系情报人员,争个头破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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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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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月小姐:
祝您生日快乐——不知你和神座先生现在是否安好,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有些想念你们了,我和孩子们给你准备了一样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还记得你那天突然问我怎么抱孩子,我说看你生疏的样子,想必都是别人照顾您居多吧。虽然神座先生也劝您不要照顾丝丝那孩子,但您还是十分认真地学习了抱孩子的过程。
想必以后,您对自己的孩子也会像那天一样用心吧。
希望我们还有再次相见的那天,也希望那天到来时战争已经结束。
以上,
祝安好。
铃木晴雪
(随信附赠一盒包装朴素的果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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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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リリークロウリスタム的弥留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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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时刻终究会在最后一刻到来,古往今来应该都有先例,王马小吉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他不过是用自己的死提前将这个所谓的“团队”分开,让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变成一摊散沙。
根本没有时间让人来得及接受这一个事实,构建的乐园就这样一哄而散,众人仿佛还沉浸在昨天被告知的真相中,无法自拔。
明明昨天还想着要去质问他,为什么他们是被那个”超高校级的绝望“选中的候补?为什么要作为花牌之一为那个女人办事?
第二天,他就这么死了。
织田早月不能理解,或者说,是因为情报太多让大脑进入了死机状态。
但她知道,王马小吉的死,一定和那个叫黑川莓的女人脱不了关系。
白发的女人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这具柔弱的身体,她吃了不少苦。好在最后总是会幸运地化险为夷——这几乎都得力于那个神秘却又并不算神秘的黑发男子。
那个冷漠的男人总是看她如同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体,不过这都不重要,托他的福,她也撬到了不少珍贵的信息——比如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
但现在优先解决的,还是黑川莓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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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杀王马小吉,我说过了。”
黑川莓已经被控制住了,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旁边却是带着玩味笑意的黑岛希和狛枝凪斗。
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毕竟这两个家伙虽然是看起来和善的前后辈,但终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谁知道呢?”
先开口的是笑意盈盈的黑岛希,他眯起眼睛,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那里面必然不是什么酒,而是看起来类似于红酒的果汁饮料。熟悉他的人都只知道这家伙滴酒不沾,摆出这副作态,只是为了耍帅而已。
“你觉得我们有相信你的必要吗?黑川——不,方块的皇后,是你吧?”
织田早月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她冷淡地看着倔强的女子,神座出流提供的消息从来不会失误。倘若她再早一点发现,兴许还能在王马小吉死前,从他嘴里再问出点什么。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倒是没有撒谎的必要……你们也看过监控了,那家伙死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又怎么可能杀了他?”
黑发女子看起来还在嘴硬,引得织田早月皱起眉头,她最心烦的,大概就是审问这种家伙。
“你们明明没有证据!”
“……无聊。”
白发的女子揉了揉太阳穴,将平板递到了女人眼前。
“王马小吉死去的地方并不是监控死角,你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在这里下手,好让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
“最重要的是,他的死因不是刀伤。”
她举起平板,那平板几乎贴上了女人的脸。
“……而是你最擅长的毒药,超高校级的药剂师,黑川莓。”
“你……”
“他在餐厅就已经中了你的毒,只不过毒发要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死在那种位置。”
“不过既然是你……身为方块q的你,能想到这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才华横溢的情报专家结束了她的发言,面对黑发的女子露出笑容。
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不会再被任何人践踏了。
那么,就从这个女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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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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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隅子的手绘
若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人间失格》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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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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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淤的信
早月学妹:
祝生快!
虽然与您的交集不多,但是很希望能成为要好的朋友。
就是……很多次想与您挑起话题,但是您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呢(伤脑筋)
上次您与安藤同学发生了争执…并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
因为我对于这种人品的同学来说,实在提不起好感。
您的话语很有冲击力,当时您真的非常帅气,看到安藤同学被您反击地无话可说的样子有些好笑(失礼了)
总之,感谢这些天的相处
希望能成为要好的朋友(笑)
以上,
祝安好
贺崎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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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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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死在艾欧泽亚了的睡衣早月
鬓云松,红玉莹。
早月多情,送过梨花影。
——《鬓云松令·咏浴》纳兰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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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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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时间发生在绝望残党时期
离开学院后的这几年里,神座出流见过很多女性,有小孩子,有年轻的白领,也有上了年纪的老妪。但从未有一个人哭起来,像织田早月这般,让他感到格外的烦躁。
发烧难受的哭也就罢了,现在吃个饭也要呜咽地直掉眼泪。
“哭什么?”
织田早月眨巴眨巴眼睛,又是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柔弱无助的样子让神座出流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似乎每次碰上织田早月,只要她一哭,他就拿她没有办法。
最可笑的是,他甚至没法判断这个能骗过测谎机的女人,每次的哭泣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想像上次在江之岛盾子那里一样,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说实话。
可瞧瞧她现在这副样子——一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猫,面对好久没吃过的热菜热饭,哭的一抽一噎,看着可怜的要死。
要是真上手了,神座出流完全想象得到,面前的女人会哭成什么模样。
到时候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得哄她睡觉。
“唔,哈啊——”
猫一样的哭叫声,哼哼唧唧的,配上布满水汽的朦胧泪眼,神座出流愈发觉得烦闷起来。
算了,在猜织田早月的意图之前,他觉得还是得先让她停止哭泣比较好。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神座出流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一把把人搂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像是哄孩子那样,慢慢拍起了她瘦削的背。
“不许哭。”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明明想杀了我,你很早之前就想杀了我,为什么又要救我?”
好,很好,他捡回来的流浪猫,第一天就对他无理取闹。虽然有预见到,但听到这种话,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掐住她的脖子,或者按照她所说的,直接杀了她。
“我从来没有想杀死你。”
在说出这句话后,神座出流感受到揽住他腰部的手臂紧了紧,耳边传来一声很急促的抽气声。
既然她这次是真心实意,那他还是多点耐心,好好哄哄吧。
谁让这是这么久以来,碰到过的,最好的实验体。万一弄死了,下一个真是不知道要去哪儿找呢。
“那你为什么要掐我脖子,还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
“你对我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被一语中的的织田早月不说话了,默默地把头埋进他脖颈处,整个人往他怀里钻。
神座出流继续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衬衣湿了,才意识到原来这么久过去了,她居然还在哭。
有什么好哭的!
他不过是把她带到自己落脚的地方,给她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做了一顿饭。醒来以后,她眼睛通红地看着他,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看着看着就开始抹眼泪。
“不要哭了。”
他耐着性子,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我忍不住。”
织田早月从他怀里抬起头,二人对视的那一刻,神座出流脑海里飘过无数种杀死她的方法。或者说,让她最快止住哭泣的方法。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伸手撩开了她微微汗湿的刘海。
这是他捡回来的猫。
之后日子里,他不仅不能动她,还得好生照看着。不管怎么样,至少得养成几年前时的样子,才能对她做点什么。
“你在别人面前,可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们不会照顾我,不会管我吃药,只有爷爷会像你这样,给我做饭,叮嘱我吃药。”
神座出流知道她说的是当初在学院里相处的那段时间,但他无法理解织田早月的心理。
在别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一身傲骨的情报专家。
在他面前,就是一副柔弱不堪,稍微碰两下,就哭的让人心烦意燥的病秧子。
是吃准了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吗?
“织田,”他微微蹙眉,冰冷的目光直直看向那双蓝色的眸子,“我不想看见你哭。”
“那你杀了我吧。”
逞强的话语刚说完,啪嗒一下,又留下几行眼泪。
上次也是这样,面对他的问题,宁愿以这样近乎无赖的方式逃避,也不愿示弱。
该说实话的时候,装傻演戏。不该说的时候,无理取闹。
“我不会杀了你,但我会把你丢出去。”
神座出流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句话。
和预想的一样,织田早月嘴角顷刻耷拉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飞快地抽了抽气,双手扒拉着他的衬衫,轻轻地摇起了头。
“说,为什么哭?”
“你知道有些时候,我预测不到你的心思。”
女人沉默了片刻,为了降低她的防备心,神座出流又开始拍起她的背,让她好乖乖吐出内心所想。
“呜,未来机关,宗方京助那个傻子带头孤立我。”许是提到伤心事了,织田早月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边哭边说道:“我帮了他们那么多,他们居然当着我面,说我只是个拥有家族光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小姐罢了,还说我跟你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原来真的是被欺负了。也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忍得了这种冷暴力,何况,这人还是自尊心极高的织田早月。
搞清楚症结,处理起来就简单了。
神座出流甚至都懒得动用分析师的能力,先是倒了杯水,伺候“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喝完,再抱到洗手间,拿热毛巾给她洗了个脸。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用心理暗示,慢慢引导她说出自己所受到的委屈。
全程,他只要当个倾听者就好了。
毕竟织田早月可不是一个需要言语安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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