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豪坐在尹斌的面前，嘴唇翕动着，开了几次口也没有勇气说出来，还是尹斌察觉到了胡豪似乎对他有话说，才鼓励他，说：“胡豪，你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就说吧。”
“尹老师，我……”胡豪嗫嚅着。
“老师不光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兄弟，也可以是你的叔、伯。”
尹斌没有说自己也可以是他的父亲、爸爸，因为对早已失去父亲的孩子，特别是对背叛他母亲的父亲，在孩子心目中，这样的父亲早已不存在，存在的是对那个人的嫌恶、憎恨之心。
胡豪站了起来，低着头，嗫嚅道：“尹老师，我想退学。”
尹斌惊愕失色，问：“你说什么？退学？”
“老师，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我大学也考不取，再多读一年，也没有什么作用。”
尹斌很清楚，胡豪所说的，倒也合情合理，但即便是大学考不取，至少高中的学业要完成吧，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尹斌也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绝对不行。”
胡豪央求道：“老师，我已经想好了。”
尹斌把手搭在胡豪的肩上，让他坐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情况，我现在知道了，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一起度过难关。好不好？”
“老师，我……”
尹斌拍着胡豪的肩膀，尹斌是想给他加油鼓劲。
“你妈的病，你都说了，手术一做就没事了，现在就是一个车库的问题，我们可以请人照看几天。没有趟不过去的河流，也没有翻不过的火焰山，谁的人生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会遇到一些坎坷、磨难，过去了就是灿烂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春暖花开。你说是不是？”
胡豪勉强点了点，尹老师把他面临的问题说得那么轻松，可他怎么就觉得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已身上，喘不过气来。
“老师，您坐一会，我跟我妈弄一点饭菜，给她带过去。”
胡豪说着就去洗菜，把一个个土豆切成细丝，尹斌瞧他的动作生硬，知道了穷人的孩子要早当家，那份辛苦自不必说了。
尹斌就去主动帮他，开始洗锅，“老师帮你炒，你也没吃午饭吧？”
“嗯。”
“老师常常一个人在家，这种事应该比你在行。”
尹斌帮胡豪把土豆炒了，香喷喷的，端上桌，胡豪囫囵扒拉了几口。
尹斌陪着胡豪去医院给她妈送饭，途中尹斌买了些水果，主要是一些苹果。尹斌还告诉胡豪，苹果喻示着平安的意思，然后叫胡豪提着。
胡豪妈一见到尹斌，欣喜不已，就要溜下床，一翻身，才觉出手腕上打着吊瓶。
尹斌赶紧上前几步，安抚胡豪妈躺好。
还没等尹斌开口，胡豪妈就抓住尹斌的手，抢先说：“尹老师，您来了，太好啦，您快点劝劝我家胡豪，他不想上学，这怎么成呀？”
对于胡豪妈来，儿子在学校学习怎么样，将来是否能跨进大学的校门，她是不甚关心的，但儿子不上学，她就不允许了，无论是什么理由，她也不允许。她有一个朴素的观念，儿子要是不上学，就无疑于社会上的混混，将来都会是公安收拾的对象。
尹斌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胡豪妈的手，说：“胡豪妈，您安心治病，他的事，您不用操心，交给我好了。”
胡豪站在他妈的脚头的床边，埋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用心地听着。
胡豪妈没有得到胡豪的承诺，她还是放心不下，就朝胡豪说：“胡豪，你快点很老师说，过两天就去上学。”
胡豪抬起头，皱起眉头，赌气地说：“妈，您别说了，反正我不去上学了。”
胡豪妈知道儿子是因为要照顾她，是她在拖累儿子，便生起气来，既是生自己的气，也是生儿子的气。她突然直起身子，欲拔掉手腕上的针头。
胡豪见状，赶紧扔掉手上东西，纵身一跃，扑了过去，拦住她妈的手。
“妈，妈。”
胡豪声嘶力竭叫道，霎那间泪流满面。。
胡豪妈攥住胳膊上的细细的药水管，带着威胁的口气，说：“豪儿，妈对不起你，你当着老师的面，你要是不去上学，妈的病也不治了，反正妈的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
胡豪妈的话，像一把利刃刺中了胡豪的心脏，他一把抱住他妈，“妈，妈，我听您的。”
胡豪妈推开儿子，“你快跟老师说，就说再也不提退学的事了。”
胡豪心里五味杂陈，他有负他妈的期望，也有负尹老师对他的器重，没有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他眼里噙着泪水，向着尹斌，深情的鞠了一躬，说：“尹老师，我听您的。”
尹斌两边恭维地说：“好啦，好啦，胡豪妈，胡豪是个听话的孩子，他将来会有出息的。胡豪，你是你妈的全部，可以说，你在你妈心目中，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你可不要辜负你妈的一生的心血。”
应该说，尹斌的一番话，无论是胡豪，还是他妈，听在心里，总是那么熨帖，那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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