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被她那姐姐康王氏给诳着谋害了老太太后,王若弗已在宥阳盛氏祠堂,为老太太祈福了十个春秋。
初时,她不甘、愤怒,觉得明明姐姐才是主谋,她只不过想叫老太太病个几日,怎的就要被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宥阳来,荒废整整十年呢
可大概是吃斋念佛久了,她也没什么别的消遣,只细细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自己的过往。渐渐地,她也明白,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
盛老太太,对她这个儿媳妇,委实是不错了。
盛紘宠妾灭妻,纵使那林小娘是盛老太太身边养着的姑娘,可老太太也总是站在她这个嫡妻这一边的。
只是她太不争气,每每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才叫老太太失望,不大爱管她的事儿了。
再到后来,她被她那姐姐诳着,屡屡犯错,惹了老太太的忌讳,被罚跪也是为了给她个教训罢了。
她实在是不该为了一时的怨愤,就去打为了盛家鞠躬尽瘁的老太太的主意。
她后悔了。
好在,老太太是个有福的,撑过了那一劫。十年后的现在,老太太也依旧不动如山,做着盛家的定海神针。
也算是老天对她不薄了,没让她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
思过十年,如今,她也终于可以回去,和孩子们团聚了。
想着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她心心念念的汴京去,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激动的。
可不知为何,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欢欣雀跃。反而出奇地平静。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清修的生活吧。反正儿女都已经长大,也不再是离不开母亲的年纪了。她回不回的,区别也不是很大了吧
如此,她倒也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在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夜晚失眠。躺上床之后不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王若弗睁开眼睛,撑起身子,扬声喊到:“素月——素月——”
素月,正是跟了她几十年,陪着她从王家到盛家,再到这十年盛家祠堂苦修的刘妈妈的闺名。
“大娘子醒了主君早些时候便先起了,特意叮嘱我说您这几日忙着搬家累着了。如今好容易回到娘家,便再做回姑娘,多睡会儿,不让我叫醒您呢!可见主君心里还是疼您的!”望着喜上眉梢的素月,王若弗感到有些奇怪。
主君盛紘上次见他,还是去岁新年的时候,柏哥儿遣了人接她回去过年。
说起来她与盛紘,也有半年没见了。他怎么会吩咐素月别叫她起床呢?
正疑惑着,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素月正搀着她起身的手上。
那绝不是一双属于年近五十的妇人的手。
目光顺着素月的手往上移,落在了对方的脸上,她更吃惊了,“素月,你吃了什么神仙药不成怎么一晚上年轻了这么多”
“姑娘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看我也年轻了不少吧”素月打趣道,“大姑娘往日常笑您捡了她不要的,现如今主君就要升官去汴京了,往后自有前程在。她家那个,除了会挥霍大姑娘的嫁妆,还会做甚么要我说,还是姑娘您有福气!”
升官去汴京
盛紘升官去汴京,那不都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么
“素月,给我拿面镜子来。”意识到什么的王若弗连忙吩咐道。
等到她真的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年轻了二十岁的脸,她却只觉得荒唐。
浑浑噩噩数十载,她何德何能,竟有幸得以重来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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