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弗生产的时候遭了罪,好在她身体底子好。产后第二天便可以自己端着碗吃粥,顺便欣赏自己刚刚生出来的两个小娃娃了。

    先出来的哥哥,盛紘给起名为长栎。栎字用在名字里,有阳光的意思。这孩子出生在正午,便希望他如旭日一般,充满希望,正直勇敢,不屈不挠。小名便唤作阳哥儿。

    后出来的妹妹,则因为出生的时候月圆如盘,得名月兰,小名就叫月儿。和她哥哥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足见盛紘对这两个孩子的喜爱。

    毕竟,龙凤胎可不是谁都有幸能得的!

    奶嬷嬷将阳哥儿和月姐儿抱下去喂奶,王若弗想到了昨日被吓坏的如兰,“如儿呢?怎么没见她来瞧我?”

    刘妈妈回道:“五姑娘昨日吓着了,夜里做了噩梦,精神不大好,还睡着呢!”

    王若弗骂了两句不得用的下人,怎么连个这么一点点大的小姑娘都看不好,吓坏了她的如儿,也没想太多。

    第二日,她又问起如兰,刘妈妈又说,“五姑娘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您。主君说叫她好了再来看您呢!”

    她虽然有些担心女儿,可刘妈妈的表情太过自然,她只以为如兰只是害了风寒,并不严重。

    可等了十天,如兰竟都没来看她。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刘妈妈,你老实与我说,如儿到底怎么了?”

    “姑娘怎么这么问?五姑娘就是有些风寒呀!”刘妈妈看起来有些惊讶,似乎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似的。倒是暂时打消了王若弗心中的疑虑。

    可又过了两日,仍没见到如兰的影子,她便有些焦虑了。

    明兰来看新出生的阳哥儿和月姐儿时,王若弗试探道:“听说如儿病了,明儿与她最是要好,可有去看过?”

    “我日日都去瞧五姐姐呢!她就快大好了,母亲别担心她,看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事儿呢!”明兰脸上带着笑,王若弗几乎就要相信了,可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问了一句:“那她可有跟你说什么?”

    明兰顿了顿,才回答她,“五姐姐哭着喊着要来见您呢!”

    王若弗脸色沉了沉,将明兰打发走,一个人坐在床上琢磨。若是如儿真的一点儿事儿没有,怎么可能十几日都不来瞧她?还有,她不过是问了句如儿说了什么,若明兰真的和如兰说上话了,本应不假思索地答出来的,怎的还要想想再说?更像是编了瞎话来骗她的。

    她心里一紧,趁着刘妈妈去看顾两个新生儿的时候,遣人去唤来了如兰身边的喜鹊,“我问你,五姑娘这几日在做什么?”

    喜鹊跪在地上,有些紧张地说:“姑娘这几日染了风寒,没去书房读书,在屋里歇着呢。”

    见她这情态,王若弗更确定如兰恐怕是有些不妥的,当即便沉声威胁:“最好是这样。若叫我知道你敢瞒我什么,我便将你发卖到那腌臜地方去!”

    喜鹊说起来比明兰还要大些。可人家明兰到底是前世在小秦氏和康王氏两个蛇蝎妇人手中都能全身而退的厉害人物,小小年纪诳起嫡母来便能面不改色。喜鹊被她这一吓,却是吓得直接哭了出来:“大娘子!我们姑娘……她病得都下不来床了!还天天说胡话……”

    王若弗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这会儿,刘妈妈回来了,正巧听到这句,一巴掌直接扇了上去:“快滚下去!谁教你在这儿胡咧咧的!”接着便扑上来边给王若弗顺气,边连声安抚:“姑娘莫要听那丫头胡说!她年纪小胆子也小,如姐儿一个小小的风寒倒被她说得如此严重!”

    王若弗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了,却是再不信她这骗人的话,挣扎着就要下床去看如兰。

    “姑娘啊!你这身子还没养好,还没出月子呢!怎么能出门受风!”刘妈妈死死搂住她的腰不叫她动弹。

    这时候,盛紘也得了消息赶来了,“夫人赶紧回去躺着!这时候不好好养着是要落下一辈子的病的!”

    王若弗却是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我如儿到底怎么了?”

    盛紘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得坦白:“如儿许是那日吓着了,这几日一直有点发热……不过你别担心,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很快就好了。”

    王若弗眼泪哗哗地往下淌:“如儿一定很害怕……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在她身边?”说着又是挣扎着想要去看如兰。

    盛紘连搂带抱把她固定在床上,“我去看我去看!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方便,我这个做父亲的去不也是一样的?”王若弗却仍是流泪,“那怎么能一样?”

    好不容易安抚好王若弗,叫她喝了安神汤睡下了。盛紘又来到了如兰的房间。

    小小的人儿虚弱地躺在床上。连着病了小半个月,婴儿肥都给瘦没了。饶是他对如兰不怎么上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嫡女,看她这可怜样儿又怎能不心疼?

    他轻柔地给如兰擦了擦汗,握住她汗湿的小手:“如儿快些好起来!你母亲担心你呢!”

    似乎是听到了“母亲”这两个字,床上的如兰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母亲,你别走,如儿害怕!呜呜呜……母亲走了,就再也没人要如儿了……”

    盛紘心下一紧。不由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太苛刻了?她怎么会认为,这盛家只有她母亲要她呢?

    这时候,王若弗那句“那怎么能一样”突然浮上心头。他好像有些明白王若弗的意思了。

    于是,盛紘难得做了回好父亲。亲自喂如兰喝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朵边念叨:“如儿不怕,父亲最稀罕你了!快些好起来吧,父亲母亲和弟弟妹妹都等着你呢!”

    这招儿好像真起了作用,当日如兰的烧就退了。虽然精神还是不大好,却也有清醒着能吃进去药的时候了。不像之前那样,一碗苦药汁儿喂进去,九成都喂给了衣裳。

    盛紘立马去王若弗面前邀功,王若弗听了才终于打消了不顾自己产后仍有些虚弱的身体去看如兰的念头。

    接下来,盛紘每日都亲自去给如兰喂药,和小姑娘说说正在坐月子的母亲,还有刚出生的弟弟妹妹。然后换洗过,去了一身的药味儿,再去找王若弗汇报如兰今日都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

    到阳哥儿和月姐儿满月的前几天,如兰才终于好得差不多,被允许来看王若弗了。

    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女儿,王若弗只搂着她泣不成声。一个月没见到母亲的如兰更是直接扑进母亲怀里,将这一个月以来的思念、担忧、害怕尽数化为泪水,将王若弗胸前的衣裳都给浸透了。

    不过,病了这么一场,如兰和父亲的关系倒是好了很多。也会叽叽喳喳跟盛紘撒撒娇了。盛紘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总是嫌弃如兰不够端庄大方,总像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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