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邵家妹妹。说起来你家烨哥儿也在我家读书有一段时日了,我竟没见过你呢!”
邵氏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大郎身子不好,我也顾不上外头。家中交际都有赖母亲,倒叫我这个做儿媳的躲了懒……”
两人寒暄了几句,邵氏才道出了今日叫住她的目的:“方才听姐姐说,盛家似是同贺老太太有些交情哎呀,我真不是故意偷听……”
王若弗上前一步,亲切地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碍事不碍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事儿,不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倒不是我,是我家老太太同贺老太太有些交情呢!邵家妹妹可是有事要寻贺老太太”
邵氏性子柔弱内敛,略微有些不习惯王若弗这样自来熟的性子。但有求于人,到底也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惹人尴尬,“我家大郎……正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呢,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方才听您那么一说,便想着能不能托您引荐一下贺老太太,帮大郎看看”
王若弗本就是知道这邵氏与顾廷煜伉俪情深,这才演了这么一出,自是无有不应的。
于是,借着引荐贺老太太给顾廷煜看病这一层交情,再加上邵氏久不见人,没什么闺中密友,难免寂寞,而王若弗又总主动去寻她,陪她说说话,聊聊京中的八卦、在扬州时的见闻。几个月下来,倒叫这两人处成了闺中密友。
邵氏很少出门,却也会在王若弗懒得出门的时候,主动寻上门来找她坐坐。
这天,王若弗又去了宁远侯府,寻邵氏叙话。一同去的还有徐琳琅。三个人打了一下午叶子牌。
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屋就听到她家阳哥儿正嚎啕大哭,便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进屋。却撞见盛紘正抱着阳哥儿哄。
“夫人可回来了!你这是去哪儿了?阳哥儿嚎了一下午要找娘呢!”盛紘立马将阳哥儿塞到王若弗手里,抱怨道。
王若弗抱着阳哥儿颠来颠去地哄他,也不忘还嘴:“主君怎知阳哥儿是在寻我呢?一岁不到的小娃娃,话都不会说。既然没指名道姓地叫我这个做娘的,怎的就不能是要寻你这个父亲了?”
盛紘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了个说辞:“我哄了好久他也不肯消停,想来肯定是想娘了!”
王若弗看了眼怀中仍在大哭不止的儿子,“可我抱着,阳哥儿也没止住哭啊!可见主君这说法是不成立的。”
语毕,也顾不上再和他斗嘴,一心哄孩子。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个胖娃娃哄好了。
王若弗被儿子搞得出了一身汗,他这一消停,赶忙问下人:“月姐儿呢?”
“回答娘子的话,阳哥儿闹觉哭个没完,刘妈妈怕惊着月姐儿,抱着月姐儿去小花园儿了。”
王若弗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刘妈妈靠谱。月姐儿身子弱些,阳哥儿嚎了这许久还中气十足,可若是惊着了月姐儿叫她也一起哭起来,这会儿只怕要哭得上不来气了。“去把刘妈妈叫回来吧,半天不见月姐儿了,怪想的呢。”
盛紘于是便和王若弗、龙凤胎,以及从老太太那里回来的如兰一起用了晚膳。
等盛紘走了,王若弗悄悄问刘妈妈:“阳哥儿是怎么了?往日里我出门去,他可没这么闹腾的啊!”
刘妈妈似是有些忍不住笑:“主君没敢告诉您,他下了值就来看我们阳哥儿月姐儿,亲完了月姐儿又去亲阳哥儿。谁知道正赶上阳哥儿醒了,正瞧见主君……就给吓哭了。”
“噗——”王若弗一口茶喷出来,“正瞧见他那张老脸凑到阳哥儿面前他可真是好大一张脸!就这,还好意思说是我出门太久了才惹哭了阳哥儿呢?”
过了几日,王若弗抱着小小的月姐儿,刘妈妈抱着阳哥儿,一起送如兰去老太太那里上课。老太太却是把她留下了。给三个兰布置了今日的任务,便同王若弗一起去了偏厅。
“明兰也在我这里养了有些时候了。我是想着,能不能将她记到你名下去,日后也方便她寻个好前程。”原来是这事儿,倒比前世提前了不少,想来是这辈子她对明兰的态度更亲近,老太太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吧。
“母亲觉得好,儿媳自是没有意见的。清明节也不远了,母亲是打算赶在清明前回宥阳老家去吗?”王若弗问道。得了盛老太太肯定的回答,她又提了个意见:“不若我带着阳哥儿月姐儿和如兰跟您一道吧。”
盛老太太露出个不赞成的目光,“如兰就算了,阳哥儿月姐儿一点点大,折腾这些做什么?”
“官人看这情形,是要长久地留在京里了。阳哥儿和月姐儿日后怕是也没机会出去长长见识呢!现下两个小的也满一岁了,宥阳离得也不算远,很该让他俩也出去见见世面呢!”
“脑子里还存不住事儿的小娃娃,见什么世面?”话虽这样说,盛老太太倒也看出来王若弗的心思,怕是她自己在京中憋久了,想出去松快松快,这才扯了孩子做旗子,也没再反对:“要去便去吧。”
本来王若弗已经在给母子四人张罗行礼了,可谁知道,盛紘倒不同意了:“大娘子走了,谁来管家?”
“林小娘卫小娘都是管过家的,哪个不能管了?”王若弗便收拾东西,边反问道。
盛紘支吾了半天,“那也不能把阳哥儿月姐儿也带上啊!那么小的孩子!”
王若弗并不搭茬:“桁哥儿刚满月就一路又是船又是马车的,颠簸了一路从扬州上京来。阳哥儿月姐儿都一岁了,宥阳又比扬州要近得多,怎的就不行了?”
盛紘嗫嚅了半天,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庶子,到底没说出桁哥儿如何比得上阳哥儿月姐儿这样的话来。
见他还心有不满的样子,王若弗又补了一句,“老太太都同意了呢!”
盛紘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却最是敬重嫡母,也没再说什么。
只他们出发的那日,抱着阳哥儿和月姐儿不撒手,“夫人呐,不然你自去吧,把阳哥儿月姐儿给我留下……不然留一个也行啊!”
王若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抢过阳哥儿递给刘妈妈,她自己又转身抱过月姐儿,“主君放心,我是他俩的亲娘,定会照看好这两个小的的。”
随后便上了马车,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盛紘。
其实,盛老太太觉得王若弗是想出去游玩一圈,松快松快。她倒也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更重要的,则是为了淑兰的婚事。
便是没有盛老太太提前将明兰记在她名下这码事,这些时日她也是要寻个机会回宥阳老家去一趟的。
淑兰上辈子嫁了孙志高那个泼材。盛家长房给淑兰陪了嫁妆无数,哪怕是婚后也是出钱出力,却并没有为淑兰在婆家换来好日子。
她婆婆对她言语刻薄也就算了,偏生男人也不争气。那孙志高虽然是个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的所谓神童,可此后再考了无数次,半点儿成绩都没再出。反而日日拿着淑兰的嫁妆挥霍无度,该干的不该干的干了个全乎。
前世,她看不上长房的长嫂李氏是平民庶女出身,刚嫁给盛紘的时候对其多有讽刺。许是正因如此,李氏憋了一口气,誓要将女儿教养成个名门淑女模样。将原本脾气甚至有些火爆的淑兰日日拘在房里,生生养成了个胆小懦弱的性子来。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又一心想叫女儿嫁个官宦人家,以后不用处处受盛紘、王若弗掣肘,这才选中了那少年神童孙志高。期盼他日后为官做宰,好叫长房也能在盛紘这一支面前直起腰杆儿。
谁承想,竟将女儿推进了狼窝。
最后还全赖盛老太太和明兰相帮,淑兰才从孙家那个虎狼窝里逃出来。
说起来,李氏将淑兰养成这样,又许给了孙志高,多多少少有王若弗当年对其态度轻慢的原因在。
可到了王若弗被送到了宥阳老家思过的时候,李氏竟然没像王若弗想的那样对她落井下石。反而将她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处处妥帖。有时候也来找她说说话,惦记着她背井离乡,没有丈夫儿女在身边,未免孤独了些。
既然承了李氏这份情,这辈子,王若弗便想叫淑兰避开孙志高那个腌臜货,另觅良配。算算时候,这会儿两家应该只是在互相接触,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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