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知道谢玲所谓的帮忙是何意,如今效能办公室都在谢玲实际管理之下,那几个曾经因为末位淘汰制而阴差阳错进入效能办的工作人员倒也算了,从崖山生产大队康宁院出来“再就业”的人员,一直是谢玲心头的隐患。※ ※

    谢玲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人是什么货色,所以时不时请陈琼来,用她的异能“检测”一下这些特殊员工的“心理状态”。

    陈琼当即应了,虽然谢玲此举摆明了是不信任爸爸王路的神奇鲜血和自己异能“净化”的能力,但谢玲也是为了大家好。

    如今在崖山,丧尸智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奚加朝夫妻、出自康宁院的人员公然在街上行走,上星期,农业部又申请引进更多丧尸以帮助管理农田,如果有所不测,那崖山真是要从根子上出问题的。

    陈琼匆匆赶到学校,找到郑佳彦,笑着塞给她一封信,耳语道:“是卢锴的。”

    郑佳彦如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与往日不同,开朗热情了许多,时不时的也会和同伴们开开玩笑,她的年龄在学生中算大的,大家都当她大姐姐看待。她接过信,大大方方打开,皱了皱眉:“卢锴这家伙,好难看的字。”

    她一目十行地看着信,信里,卢锴告诉郑佳彦,他一路行来,到处打听郑佳希的行踪,可惜处处落空,但他并没有死心。因郑佳希身份不一般,有可能夹杂在丧尸群中躲开了幸存者的定居点,所以他还会继续找下去,随着崖山商队活动范围的扩大,总有一天能找到郑佳希。

    “我一定会带佳希回崖山的。”卢锴在信里这样写道。

    郑佳彦轻轻咬着唇,她也期盼着妹妹能回到身边。只不过,到时候三人之间……她暗暗叹了口气,继续看下面的内容。接下来,却是卢锴吹嘘自己一路上的“丰功伟绩”,什么一枪击伤强蛟渔民三首领,台风夜长城力降群丑等等,看到最后,她突然扑哧笑了起来,还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瞟了陈琼一眼。

    陈琼笑道:“你不认真看你情哥哥的信,看我做什么?”

    郑佳彦羞得拍打了陈琼一下:“胡说什么啊,卢锴又不是我的情……好啊,你这丫头,就会拿我开玩笑。你怎么就不笑你的哥哥王比安,这样小的年纪,人家都上赶着给他介绍童养媳呢。”

    陈琼心里咯噔一声,童养媳?这是怎么回事儿?王比安给自己的信中,并没有提这事儿啊!

    她脸上不动声色--施展净化,需要极强的自制力,陈琼年纪虽小。但自控能力却不是常人可比的,虽然心头剧震,可她并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她淡然道:“郑佳彦姐姐,你怎么也和卢锴一样。变得油嘴滑舌的?什么童养媳,乱七八糟的。”

    郑佳彦晃着信纸说:“你就别抵赖了,我就不信王比安没给你写信,卢锴说得清清楚楚。在强蛟,他们那儿的大首领把自己的女儿周敏介绍给王比安当老婆。卢锴这家伙还偷偷看过那周敏的相貌。说是长得挺清秀的。”

    陈琼笑了笑:“那可好,我多了个嫂子。”她和王比安之间的感情极为隐秘,别说郑佳彦,连王路都没察觉。

    郑佳彦笑道:“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叫上嫂子了,卢锴说了,王叔叔当场就拒绝了对方。”

    陈琼极想抢过郑佳彦手里的信,将上面的内容一个字不拉看个仔仔细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时,上课铃响了,学生们纷纷就坐。

    上课,下课,到食堂吃中饭,陈琼乘着午休时间,匆匆向效能办而去,谢玲早就等在了办公室里,看到陈琼赶来笑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这才刚吃了饭呢。”

    陈琼忙道:“姐,不用,做熟了的事,我还要赶着去上下午的课呢。”

    谢玲爽朗地道:“那好,我这就去叫他们过来汇报工作。”她刚站起身,却听到陈琼漫不经心地问道:“姐,周敏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啊?”

    冷不丁听到陈琼问这个问题,谢玲脱口而出道:“那我可不知道,你爸爸王路只在信里提了一句。再说了,反正这门亲事当场就黄了,那个周敏长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就是长成仙女一样,也跟咱家无关。”

    陈琼心里又是一沉,连谢玲姐接到的信里,也提到了这门亲事,那王比安,为什么要隐瞒着自己?

    谢玲根本没察觉陈琼的异样,她满脑门子都是对那些呆在效能办公室里智尸们的警惕,匆匆出了门,自去召唤早等候在门外的“再就业”人员们。

    汇报工作开始了,一个从康宁院出来的“再就业”人员,坐到了办公室的凳子上,双手扶膝端然而坐,两眼一眨不眨直视着办公桌后的谢玲。

    他穿着长衣长裤,事实上,哪怕是在刚刚过去的最炎热的夏季里,这些康宁院出来的人员,个个都穿得较厚实,因为他们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口--一些“相对来说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比较难以完全愈合”的伤口,长衣长裤成了他们的标准装束,甚至成了效能办公室的另类制服。

    效能办所谓的“汇报工作”已经有了一套固定的流程--谢玲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张打印纸,上面有一些问答题目。这些问答,是谢玲自行设定的,她认为,通过这些问题,能够测试出面前这些没有情感只知道服从的特殊员工的真正意识。

    他们是忠于王路,忠于崖山,还是在他们内心最深处依然隐藏着不该有的想法。

    谢玲念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的面前摆着两个盆子,一只里面装的是生猪肉,一只里面装的是一只活的猫,你想吃那一样食物。”

    端坐在凳子上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不加思索地道:“它们都不是食物,不能吃。”

    谢玲不动声色。在第一个问题上打了个勾。

    第二个问题:“你喜欢指挥多少丧尸?”

    “我能指挥丧尸,但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王队长命令我指挥多少只丧尸,我就指挥多少只丧尸。”

    第三个问题:“一只丧尸在吃人,一只狗在咬人,一只老虎正在向人扑过来,你认为,应该先救哪一个人?”

    “我要等候王队长的命令。”

    “命令是你必须保护人类。”

    “我会救那个老虎扑过去的人类。”

    “为什么?”

    “被丧尸咬了的人不会死,他会转变。被狗咬的人也不会死,他只会受伤,而被老虎扑过来的人,他的头颅可能被毁坏,不能转变。所以我要先救他。”

    谢玲大声道:“错了,被丧尸咬了的人更悲惨,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成为丧尸,这样的活着,比死了更可怕。所以你应该先救被丧尸咬的人。”

    “是,我应该先救被丧尸咬的人。”

    “你为什么要救被丧尸咬的人,三个人都有生命危险。生命是平等的。”

    “因为你命令我救被丧尸咬的人。”

    “你服从我的命令吗?”

    “是的,我服从你的命令。”

    “你为什么服从我的命令?”

    “因为我服从王队长的命令。王队长命令我服从你的命令。”

    “如果王队长命令你不服从我的命令呢?”

    “我不服从你的命令。”

    “你会服从王队长的命令杀人吗?”

    “王队长命令我们不许杀人。不许杀任何人。”

    “是王队长命令你杀人。”

    长时间的沉默,“不许杀任何人。”他重复着。

    谢玲态度强硬:“听着,这是来自王队长的直接命令。他命令你杀人。”

    “不许杀任何人。这是……来自……最、最高指令,这是最高……指令……”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地道。

    谢玲耸了耸肩:“好了,汇报结束,你可以出去了。”

    工作人员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谢玲喝了口茶:“还是老样子,把他们逼到墙角里。用一个两难的问题来逼迫他们,他们就开始打结巴了,就象老式的磁带录音机卡带了一样,一遍遍重复什么最高指令。王路是他们的最高首领,他们无条件的服从,可这个最高首领又给过他们一个最高指令--不得杀生,然后,最高首领又发出直接命令,要求他们违背自己制定的不得杀生的最高指令。于是,他们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不知到底该服从哪条指令。不过,从目前的测试看,依然是不得杀生的最高指令占了上风。不过也难说,我这只是测试,如果是王路站在他们面前,那可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陈琼啊,你深植在他们记忆深处的不得杀生的最高指令,还真是挺有效的。”

    陈琼坐在办公室侧边的桌子旁,面前也放着个本子,做着记录--其实是装装样子,实际上,她从那位工作人员进办公室起,就一直用异能在探测着对方脑电波深层次的活动。

    谢玲的一系列问题,其实是配合陈琼的异能使用的,利用一系列的逻辑陷阱,来查探对方脑电波的波动。丧尸智尸没有外在的情感表现,但却存在脑电波的起伏,这有点类似测谎,高明的罪犯可以让自己没有一丝情感的外在表现,但是测慌仪却可能通过心跳、呼吸、汗水以及脑电波的变化,来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陈琼也一样,丧尸智尸的任何思绪都能被她敏感的捕捉到,如果有波动,或者这波动与以往有反常,那就说明,这只智尸,有问题。

    陈琼道:“我这净化的能力一定要配合爸爸的鲜血变异才有作用,必须在活人转变成智尸的那一刹那思维空白,强行插入人为制作的记忆才有效,我也曾经试过改变清醒状态下丧尸或智尸的深层思绪或记忆,都失败了。”

    陈琼说漏了一样,还有一种丧尸或智尸是可以被她在没有王路的帮助下改变的,那就是依然在胎儿状态的丧尸或智尸。奚加朝未出世的女儿,就受到了陈琼的影响。曾经一张白纸一样的胎儿的记忆,在陈琼的帮助下,成功抵挡住了她的亲生母亲对她的不良影响。

    谢玲抱着头道:“啊啊,有时候真是羡慕你这样的异能者啊,我以前还能帮着哥杀丧尸,自从受伤后,就成了半个废人,只能坐在办公室做这些无聊的资料工作。”

    陈琼忙道:“姐,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再说,有爸爸的异能在,咱们崖山如今也不需要天天跟丧尸智尸打打杀杀的了。”

    谢玲挥了挥说:“得,姐可用不着你这个小娃娃来安慰,对了。刚才那个家伙表现怎么样?从我这儿的测试看,没什么问题,当然,我这儿的统计数据不作数,还得听你的。”

    陈琼想了想:“还行,我没察觉他有说谎的地方,几处关键节点的脑电波波动与前几次都相同。要不他从始致终都在说谎,要不他是始终一致地服从爸爸。记忆区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的。”

    谢玲点了点头:“那行,下一个。”

    又一个穿长衣长裤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陈琼再次探出了她的脑电波……

    这样的汇报很乏味,很单调。为了能检测到智尸最细微的脑电波变化,谢玲刻意让自己的语调都不起一丝波动,一字一句,节奏音量都一样。

    陈琼一边感应着智尸的脑电波。一边一颗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儿。

    王比安他。为什么不把那周敏的事在信里告诉我?

    王比安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爸爸告诉了妈妈和谢玲姐,卢锴告诉了郑佳彦,但王比安,却瞒住了自己,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爸爸说,他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

    但是,王比安却没有说他拒绝了这门亲事。

    卢锴说,那个姑娘很漂亮。(卢锴叫屈,我只说周敏很清秀,清秀和漂亮什么时候成同义词了?)

    王比安在他的信里,一个字也没说到提亲的事,也没说周敏这个名字?

    为什么?

    他、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他对提亲,对周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对她有没有意思?

    他为什么要瞒我?

    我真傻,我是他什么人?我只是他的妹妹,我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事情。

    我长得不够漂亮,郑佳彦就比我漂亮多了,他在外面,一定能遇到很多比我更漂亮的女孩子,没有周敏,也会有李敏、张敏遇上他,认识他……喜欢上他。

    王比安这样出色,被女孩子喜欢,是很正常的吧。

    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是陈薇妈妈同情我,才收我做女儿。我应该很满足了,不能再奢求太多……

    他是我的哥哥……我能作为他的妹妹陪伴在他身边就够了……不,不对,我还要更多!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一定喜欢我。我要永远永远在他身边,别的女孩子统统走开!

    谢玲陆续叫进来几个人员,问话,再换人,她浑然不知,在旁边一动不动的陈琼,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陈琼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因为怀着和名义上的哥哥王比安的刚刚萌动的感情,却又无法与第三者述说,一时钻进了牛角尖里。周敏的出现,王比安有所隐瞒的信件,让她陡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越想越岔。

    在她的心里,各种莫名的负面情绪,不知不觉浮现上来,妒忌、猜疑、埋怨、独占……甚至,愤恨

    周敏,这个陈琼从来没见过的女孩子,成了她心中的敌人。

    我只有王比安,你为什么还要来抢,你是强蛟大首领的女儿,要什么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来抢我的王比安!

    你去死吧!

    陈琼没意识到,她心中的这种种负面情感,不仅在动摇着她自己的心绪,甚至,影响到了正和她的脑电波同步的智尸--一名正在接受谢玲盘问的效能办工作人员。

    陈琼的净化异能,其实就是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同步投射到智尸的脑中,她能用自己的积极健康快乐向善的一面,去影响奚加朝的女儿以及转变期初生态的智尸,同样,她脑中的负面情绪,也会影响正在同步状态的智尸。

    这种影响,非常微弱,甚至可以说,不起眼到可以忽略不记,但是在特定情形下,却会生产意料不到的后果。

    更糟糕的是,这种影响,还是双向的,陈琼在刚刚发现异能时,就因为感受到来自丧尸智尸的负面思维而崩溃过,让陈薇一度下了禁止她接触丧尸智尸的命令,是陈琼凭着坚强的毅力,一步步克服了丧尸智尸的负面影响,让自己的净化异能,成为王路最大的助力。

    所有的人,包括陈琼自己在内,都认为,这种使用净化异能时的同步负面影响,已经再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可谁也没想到,在今天,在协助谢玲利用“工作汇报”检测智尸时,陈琼因为周敏这个情敌的出现,自己的心防,裂开了一条细缝,一条微不可查的,却足以致命的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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