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然刚从公司出来, 迎面一阵冷风吹得她整个人抖了下。
陈秋注意到这个举动，看着她上身只穿了件高领毛衣, 于是问：“要不要上去穿件外套？”
宋瑜然才意识到自己忘记穿外套了, 低头看了看，犹豫后回道：“算了，上去一趟麻烦, 别迟到了。”
陈秋点点头，“车里有暖气，一会到华森，里面会暖和些。”
两人同行, 为了方便同乘一辆, 她们上车时陈秋的秘书已经在驾驶位待命了，副驾驶坐着她的秘书小王。
一坐稳，宋瑜然就闻到车厢里咖啡豆的香味。
“陈总好。”小王转头与她们打招呼, 又看向宋瑜然：“宋总，您上次说霍总喜欢喝咖啡, 我这次买了, 还有您二位的。”
说着，小王从纸袋里取出两杯咖啡递给她们。
她正愁没有兑现上次夸下的海口, 没想到秘书还挺机灵的, 宋瑜然满意地笑了出来。
车厢里有些沉默，陈秋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你打算怎么说服霍总？”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宋瑜然回道，“霍总是个聪明人, 只要把我们能给简爱带来的益处，以及需要她配合的说清楚，她会自行斟酌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其他的不需要多说。”
陈秋想了想，回道：“我记得，简爱是第一批愿意入驻我们网站的品牌，还推出联名款为我们引流，在当时的环境下霍总愿意给予支持确实很有魄力。”
“不过我觉得。”陈秋说到这顿了下，偏头看着她，笑道：“这里面应该有你的功劳吧？”
宋瑜然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含糊说了句“算是”。
“但是宋总，你现在是蜜蜂金融的人。”陈秋提醒道：“应该要优先考虑公司的利益。”
“哦~”宋瑜然挑挑眉，“陈总，看来你还是比较偏向与一线品牌合作。”
陈秋笑笑，算是默认了，“这项目主要还是你负责，如果你已经做好打算，那我也只能辅助你。”
“你是觉得华森难挑大梁吗？”
宋瑜然很愿意打破陈秋对简爱的成见，她继续说：“原因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我猜测陈总肯定也不愿意放弃，所以，这段时间我陆续找过几个一线品牌。”
“愿闻其详。”
宋瑜然说：“他们的态度都很模糊，其实心理不难琢磨。”
“无非是觉得他们品牌的名气足够，实体店销量稳定，网店只是顺带的，可如今却想要让他们做这么麻烦的事，还可能会涉及到公司内部的生产情况。当然是不太乐意的。”
“坦白说，就这暧昧不明的态度，我就已经将它们排除在我的合作范围内。”
陈秋挑眉，“看来你很有信心霍总会答应合作。”
她却说起了别的话题，“前段时间送我的两本书，我看完了。”
“有什么心得体会？”
“最多的感受就是……”宋瑜然想了想，继续说：“对待客户姿态要拿捏好，客户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知客户所想。”
没等陈秋开口，她又说：“但我觉得这不对。”
“应该是我们给什么，客户就会喜欢什么。”
目光重新放回在陈秋身上，笑着问：“你说对吗？陈总。”
“你的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两人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华森的大门的保安岗亭。
从温暖的车厢里下来，外面的冷空气又让宋瑜然抖了一抖，她不由得拉高毛衣领口，说：“每年冬天都这么冷吗？”
“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过年那段时间会比现在还要冷。”陈秋拢了下衣襟，“快进去吧，别着凉。”
到华森时间比预计提前了一些，余秘书告诉她们霍清之还在处理事情稍后就来，将她们迎到会议室暂时休息。
陈秋喝了一口余秘书端过来的茶水，随口说了句：“霍总好像很忙。”
“好像是的。”宋瑜然用很不确定的语气说，这段时间她们都各忙各的，霍清之似乎有意把公司的logo重新设计一下，还听以前的同事说准备参加冬季服装博览会。
“我听说霍总才二十岁出头，能把公司经营得如此出色，属实是一位优秀人物。”
陈秋夸奖霍清之，在宋瑜然听来比她夸自己还要开心，当即就附和道：“确实，在霍总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她很有头脑。”
她适当吹对方的彩虹屁，“不过在我看来陈总你也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在公司担当重任。”
陈秋听完先是愣了下，随即是真的笑了出来，略无奈道：“相比你们，年纪轻轻这个词不适用于我，我都奔三了。”
“……？”这话真把她给惊到了，一直以来，她默认陈秋与她差不多年岁，原因无他，陈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奔三的，保养得非常好。
她不禁端详起陈秋的眼部，平整光滑，看不到一丝细纹。
不是说女人过了三十就是分水岭么？假的？
在外人看来，宋瑜然这眼神可以用‘含情脉脉’来形容，正巧这一幕被走进来的霍清之撞见。
“抱歉，我来迟了。”
熟悉的声音将宋瑜然从护肤品的世界拉回到现实，转头见到霍清之，脸上立马扬起灿烂的微笑。
她和陈秋一同站起来，“不迟不迟！时间刚好！”
霍清之笑笑，她伸手和陈秋简单地握了下，又瞥见宋瑜然已经伸出的手，动作稍稍迟疑了下，才伸手虚虚握了下，态度有那么点不情愿的意思。
三人很快入座，霍清之先发制人说：“听我的秘书说，贵公司有合作商谈，具体是什么呢？”
陈秋在桌子底下用手背轻轻贴了下宋瑜然以示提醒，沦陷于霍总美貌的宋总监回神，欲盖弥彰轻咳了下。
“是这样的，霍总。”宋瑜然正色道：“我们下周准备上线社区版块，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公开的朋友圈，用户可以在社区里面分享自己买到的商品，拔草或者种草。”
“嗯。”霍清之点点头，“这和我们商家有什么联系？”
“上次你不是向我们反馈，直播仅供展示商品的功能很单调，希望能添加新功能吗？”宋瑜然说：“这就是衍生出的新功能。”
“在社区里，可以上传照片或者视频，当然想要直播还得在直播间进行，但这也足够我们发挥了。”
“其实直播功能上线一开始的目的并非仅展示商品，可以发挥的地方有很多，但商家们都没有玩转。”
“目前直播带货疲软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没有发挥出优势，让直播间里的人在用户看来，就和实体店里售货员差不多。所以我们网站是想要包装出一个“明星”主播，优先考虑到霍总你是我们密切合作对象，所以想要和你谈一谈这个项目。”
“那你们想怎么包装？如果合作我们又需要怎么配合，还有是否有抽成方面的问题。”
宋瑜然没想到霍清之会接连问出三个精准的问题，思考了下才回道：“这个项目目前是我运营部以及陈总的推广部负责，确定合作，社区版块上线后，我会给出一个大概的拍摄思路。其中可能会需要主播出外景，比如曝光生产车间，以及公司内部环境。”
顿了下，解释道：“因为我认为，一些消费者包括路人比起衣服有多好看，会更好奇品牌的生产车间，以及内部环境是怎么样，还有品牌发展历程，可以像是故事视角一样带给消费者不一样的体验，从而加深品牌印象。”
“即便消费者目前不想买衣服，只要心里有对简爱的印象，等想买衣服的时候选择自然会成为一个选择。”
“至于抽成方面……”宋瑜然顿住，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然私心还是不想要让华森被抽成。
“霍总。”一直旁听的陈秋开口，“在社区版块上线后，我们直播间也会进行优化，拟推出直播间优惠券的功能，但发放的优惠需要商家自行承担，我们网站不干预。当然，是否发放优惠，全凭商家选择，不强制要求。”
宋瑜然看了眼陈秋，继续说：“是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分成。”
“毕竟，作为中立方，如何推动商家销量，且让消费者满意是我们该做的。”
随后，霍清之又问了几个更详细的问题，两人都一一解答了。
宋瑜然原以为霍清之在听到自己发出合作邀请后会不说二话直接同意，可霍清之表现得非常认真，是那种但凡有一丝觉得不好就会叫停的态度。
这样的认真的态度让宋瑜然心里感到很安慰，有种自己不是凭借着私人关系，而是脚踏实地的工作态度得到霍总的认可。
会议持续的时间很长，待结束后外面夜幕降临，城市亮起了霓虹灯。
霍清之看了看时间，说：“正好到饭点，我请两位吃顿便饭，餐厅已经订好了。”
听到餐厅已经订好，盛情难却，两人遂留下来与霍清之吃晚饭。
说是便饭，霍清之定在大酒店里，一楼的餐厅富丽堂皇，看得出档次不低。
包间推开门，进来右手边就配有独立卫生间，再往里面走就能看到餐桌。
圆形餐桌很宽敞，三人坐显得很空，所以椅子间隔距离拉近了些，看起来不那么特别正式，更方便聊天。
余秘书为她们点完菜，很自觉出去了，留给三位领导独立聊天的空间。
一顿饭，宋瑜然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像是要粘在霍清之身上。
毕竟好一段时间没见了，再见面难免眼神有些没收住，因此，还被霍总在桌子底下推了好几脚。
服务员端上来最后一道菜，上面是烤得焦香的t骨，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香烤羊t骨可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菜，你们务必要尝一下。”说着，霍清之捏住用锡纸包裹的骨把，一人分了一块t骨。
宋瑜然喜欢烧烤类的肉，很快抓起那块t骨咬了一口，肉烤得外焦里嫩，完全没有膻味。
“确实很好吃。”
陈秋也吃了一口，笑道：“很香，听说过这家餐厅的名气，一直没机会过来，这次多亏霍总让我一饱口福。”
职场老油条说着漂亮的场面话，而某人就像是狗狗见了骨头，三下五除二就把t骨的肉吃完了。
大概还是此刻太过于放松，她还小小打了个嗝，让说着场面话的两人一致看向她。
宋瑜然嘴角沾了些烧烤的调料，可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又是习惯所致，霍清之看到后顺手拿起手边的温热湿毛巾，把她嘴角的调料擦掉。
“……”
这自然的亲昵动作让包间里在一瞬间陷入沉默。
宋瑜然条件反射看向陈秋，毫无预兆就和她对上目光，显然霍清之刚才的动作被她看了个完全。
有些尴尬。
大概沉默了三秒，陈秋的眼睛从她们身上移到天花板，打了个转落回到桌上的菜，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因着陈秋选择性失明，包间里的气氛恢复轻松。
接近尾声时，陈秋起身去洗手间，空旷的包间里短暂剩下她们两人。
宋瑜然一只手托着腮帮子，转头看着霍清之，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下午会立马答应要合作呢。”
“为什么？”霍总挑挑眉，“就因为来跟我谈的人是你？”
“那这种特例我还是不想要。”宋瑜然笑嘻嘻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哦。”霍清之还惦记着会议室看到某人‘含情脉脉’的眼神，“意思我们是亲兄弟？”
‘亲兄弟’说出来多少有些煞风景。
宋瑜然瘪瘪嘴：“你知道不是。”
“那是什么？”
是什么？宋瑜然仔细盯着霍清之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还是一如初见那般漂亮纯粹，不自觉就被吸引了。
一只手捧着霍清之的脸侧，她慢慢凑过去，用自以为诱惑迷人的声线在她耳边说：“你觉得呢。”
她学着以前霍清之撩她的，张嘴在她耳廓轻轻含了下，正准备吹一口暧昧的气息。
突然听到卫生间打开门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宋瑜然立马摆正身体，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一脸正气的样子哪像是上一秒还想要撩拨的人。
“霍总，你笑什么？”陈秋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霍清之在笑，不是流于表面的笑容，而是切实地笑了出来。
“没什么。”霍清之压了压唇角。
目光不经意瞥了心虚的某人一眼，前后巨大反差仿佛不是同一人。
“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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