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傍晚,  霞光染红了广场。

    镀在一身红衣的厌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艳色,他笑眯眯地把发慌的小龙从脚腕上揪了起来,正欲说今晚去他龙穴一探究竟,  致辞的宵琨这时话锋一转——

    “据潜伏魔道的探子回禀,  海天魔门正在集结各大魔门的势力,  而根据各洲城主传来的消息,已确定有无数魔修潜入各大城池,  意欲挑起正魔两道纷争……”

    修真界平稳数千年,毫不夸张地说,在座所有人,  包括宵琨这等身份之人,  都没经历过残酷的大战。

    这得益于魔道那边由海天魔门一门独大。

    而海天魔门整个高层都是被夺舍的鲛人,鲛人誓于人族不同戴天,却又因为族人太少,  而恐不敌,  便休养生息几千年只为等一个能彻底击垮正道的机会。

    是以,  数千年的平静才诡异地维持了下来。

    可这不是正道想看到的。

    魔修杀戮更重,  心性也难以自控,这般克制己身,  不是有所图谋,便是有更大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从云川当年带回鲛珠,到日前抓住两只鲛人后搜魂便已全然获悉。

    因此在大比期间,宵琨故意放走了剩下的那只鲛人,把消息带回魔道,正道再以此为借口,  率先出击!

    宵琨的一番说辞,挑起了各大门派弟子心中的正气与热血。

    坐在席下的厌放下小龙,望着宵琨的深沉的脸,又看了看四下敌仇同忾的各大门派弟子,无声地摇了下头。

    诚然魔道需要压制,但正道也并非毫无私心。

    魔道各大魔门霸占的矿脉资源就是他们团结一致对敌的筹码。

    当夜,各大门派连夜赶回门内集结弟子,传送于正魔边界集结。

    而彼时的海天魔门,得知数千年的计划功亏一篑,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聚集数十万魔修驻扎于边界,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边界魔气肆虐,鲛人血恨滔天。

    大战一触即发。

    各大门派的门主各坐镇一方。

    第一战是互相试探。

    正魔两道都只派遣了门中弟子迎战。

    当互相对彼此实力有了一定了解后,大战开始了。

    各自座下门徒纷纷应战,各种武器的破风声与短促的哀嚎响彻边界,血色在空气中一点点蔓延,镇守东南方向的厌嗅着飘来的血腥味,又听着震天响的厮杀声,一丝怪异从他心头冒了出来。

    按照世人的标准,魔即是邪恶。

    可他身为天生的魔,此刻用着人类的壳子,站在代表正义的一方,同正义共进退……

    怎么想怎么别扭。

    盘在他脚腕上的岚疏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化为人形,立于他身侧,关切地问:“怎么了?”

    厌没说话,负手走出帐篷,飞身立于夜空之下,眺望厮杀的战场。

    当前以命相拼的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都是人族。

    而鲛人一族皆坐镇于后方,冷漠地观望人族的自相残杀,其中魔修不乏修为高深者,一道魔气打过去,便倒下一大片修为不敌的弟子,也有行事手段阴险毒辣者,以各种阴邪的法器暗中偷袭。

    看到这一幕,厌顿时就不纠结了。

    他魔之一族手段可没这么卑劣,且这些魔修也非真正的魔,不过是一群欲望的傀儡,真是堕了他魔族的名声,他不屑地祭出红红,正欲加入战斗,一道孤冷清傲的身影突然冒入他的眼帘。

    厌动作一顿,定睛望去,就见一袭白袍的太离与当日离开后就不知所踪的云川战到一块。

    发冠上的垂缨在他打斗中掠过乌黑的发,扫过清瘦的脸颊和眉心的一点朱砂,美得脆弱又凄艳——见得此,他眉峰一挑,当日在云霄宗附近山脉那一战,太离的道心明显已经被他打碎了,这么快就修复好了?

    刚这般想,手持长刀的云川一道刀光扫过去,太离就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尸堆当中,喷出一口鲜血。可他却置若罔闻,合身再度扑向云川。

    就像是一只飞蛾,即便被折去了翅膀,也灿烂而又决绝地扑向烈火。

    却是不想这团黑色火焰瞟到了悬浮于半空的厌,愣了一下后,反身跳回鲛人坐镇的后方,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太离没了这团黑色烈火,又把目标锁定在一个以百魂魔幡为法器收罗弟子神魂的魔修身上。

    那魔修周身弥漫的黑色魔气浓郁得仿佛能凝成实质,其百魂魔幡放出的魔魂部分将魔修团团围住。

    躲在其内的魔修操控百魂魔幡,让魔魂见人就撕咬,被咬上一口,人表面无伤,却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魔魂的魂体便会凝实一分,显然伤在了弟子们的魂体上。

    与那魔修对战的云繁面色已白得几近透明,很明显也吃了那百魂魔幡的亏。

    太离加入战斗,云繁有了片刻的喘息。

    可没打上几个回合,太离便被三个黑雾弥漫的魔魂团团围拢,云繁见状,一抹唇边的血迹,把玉笛法器放在唇边,用法力吹出音攻,短暂地控制了魔魂,旋即身形一闪,把太离从围拢中拉了出来。

    但战斗何其混乱。

    他刚救出太离,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一掌击在他后背上,噗地一下,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溅而出,整个人也被那一掌力击飞。

    边打边注意这边情况的云珩面色一变,正欲冲过去,一道红影闪过,在云繁落地的瞬间,接住了他。

    “这里交给本座,你先回去养伤。”厌说罢,放下眸光大亮的云繁,看也不看旁边吐血的太离,手持红红冲进黑雾当中。

    云繁见此,哪还坐得住?

    他知晓那魔修百魂魔幡的厉害,全然不顾身上的伤,抬袖抹去嘴边的血,把所有法力加持在玉笛上,源源不断的音攻顿时朝黑雾攻击而去。

    却是不想,一道红光划破黑雾,随之那面带得意之色的魔修脸色一僵,手中百魂魔幡裂成了两半,所有被控制的魔魂瞬间像是失去控制的野兽,齐齐朝那魔修撕咬而去。

    而原地早已不见了欢厌的身影。

    厌循着云川先前消失的方向,如过无人之境闯入鲛人坐镇的后方,却见得云川手持大刀和不少魔修与骂骂咧咧的无数鲛人混战在一起。

    地上躺着无数尸体。

    部分尸体丹田被挖开,看着残忍至极。

    厌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投射在云川身上。

    刀在手的云川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杀器,手中的刀一翻转,挥出去的刀芒便带倒了一个鲛人,旋即沾血的刀尖在那鲛人丹田一挑,一颗蓝得妖异的鲛珠便被他挑了出来。

    掌心一吸,鲛珠便落入他手中,他看也不看一眼,便吞入腹中——

    见得这一幕的厌瞳孔一缩,哪还猜不出遍地鲛人丹田被挖是怎么一回事!当即身体先于意识冲到云川面前,怒道:“谁让你吃的?不知道这玩意儿脏吗?”

    虽然他舍不下对岚疏投下的沉没成本,但他也没想放弃云川。

    云川就是他对岚疏最后的一道防线,防止岚疏回归本体后变脸,也就是说,云川可是他的东西!

    可这厮竟然不经过他允许私自吞下鲛珠!

    厌怒火中烧,手中伴身蝶红红应他所想,化为一柄红色匕首。

    他手握匕首,按住云川的肩膀,要把鲛珠都给剖出来——

    “是你啊。”

    云川不自然地露出一抹笑,拦住他的手,持刀的手却凌厉地划过偷袭的鲛人,把人护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说:“我很高兴你这般关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话落,他再度与冲上来的鲛人厮杀了起来。

    厌气得浑身发抖,看到云川又吞了一颗鲛珠,他攥紧手掌,仰天怒吼了一声,霎时一股恐怖且庞大的气势从他周身迸射开来,冲天而起,旋即就如暴风般朝着周围席卷而去,笼罩了整个战场。

    坐镇于后方的各大宗门感受到这股强盛且充满怒意的气势,纷纷循着气势找了出来,却在靠近魔道后方千米远时,又不得存进,只见得战场所有人都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一般,齐齐跪在了地上。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看见这等场面的各个门主大能倒吸了口凉气,将目光投向魔道后方,原本轻松的心顿时提了上来。

    魔道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个底牌?!

    而被猜测成底牌的厌如一道道残影,手持匕首划过所有鲛人的丹田,带走一颗颗鲛珠,丢进龙鳞空间。

    当遍地再无一鲛人存活时,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趿着木屐的双脚踩着染红一地的鲜血,不紧不慢地走到被气势压跪在地上的云川面前。

    红衣玉足跃入眼帘,不沾半点血迹。

    宛如盛放在血污里的莲花,不但灼伤了云川的眼,也把震惊的岚疏给惊艳得回不过神来。

    厌负手站在云川跟前,抬起脚尖,挑起云川低垂的下巴,望进他痴迷的眼瞳,“乖,把鲛珠吐出来。”

    云川仰视眼前恍若天人的人,神情恍惚了一瞬,张嘴刚想应下,一股不甘之意从他心头冒出,及时压住了他到嘴的话,艰涩道:“不。”

    “为什么?”厌神色不变地问。

    “为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云川面露茫然之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很难受,不甘充斥了我的心神,它催促我要变强,要把你从主魂手中抢过来……”

    他觉得自己的不甘有些莫名其妙。

    可他控制不住,尤其是欢厌那晚拒绝自己选择主魂的时候,他的心痛到了极点,痛到几次有什么要冲破记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欢厌……”他红了眼珠,望着蹲下身来的人,几次冲不破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模糊地浮现了些许碎片,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陪了他两世,能不能公平点,这一世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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