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倾权收到觐见的消息,是在第二天。
宫里来人,让她准备春日宴进宫觐见。
只是御前的人前脚刚走,后脚,贵妃宫里,就来人了。
“奉贵妃娘娘口御,召沈家女进宫!”那宣旨的嬷嬷居高临下,“沈姑娘,请吧。”
旁边玲珑有些担忧,对方显然来者不善。
“容奴婢为小姐更衣。”
“不必,现在就走。怎么?是打算让贵妃娘娘等着你吗?”
那嬷嬷说话毫不客气,玲珑恼怒,入宫前更衣本就正常,如此急不可耐,当别人不知你们心思么?
玲珑还要说什么,被沈倾权拦住。
“好,那就走吧。”
沈倾权淡笑,那嬷嬷哼了声,对着四周的黑甲卫点了点,“他们,不能去。”
燕尧眯眼,死八婆得寸进尺!
“宫中乃皇家重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那嬷嬷倨傲的扬起下巴,“还是说,你们想抗旨不遵?”
沈倾权低低一笑,对着燕尧点了点头,很快,黑甲卫退下。
“如此,可以了么?”
“哼!这还差不多。”
于是,一个时辰后。
车子抵达紫禁城。
沈倾权下车,看着眼前恢宏华丽的宫城,眼眸幽邃。
“快走,别让娘娘等急了。”
入了宫,在那嬷嬷带领下,很快就来到贵妃宫殿。
此乃昭仁宫,富丽堂皇,花团锦簇。
远远的,沈倾权听到欢声笑语。
转过重重花圃,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入目,一个个花枝招展,穿着宫裙的妃嫔正在赏花。香衣鬓影,巧笑嫣然,好不热闹。
如今三月的帝都,已是花开的季节。这里不比北境寒冷,早早就迎来了开春。
满园春色,锦绣风光。与这华丽的宫殿,相得益彰。
沈倾权环顾着这满眼的繁华,一如这京城给她的感觉。奢
看此场景,恐怕没人能想象到,千里之外的大地,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战火纷争。
所过之处,草木与树皆被啃光,光秃秃的,什么都不剩下。甚至路有设‘肉房’,将那饿死的尸体拖进去,制成肉脯,再卖给饥饿的灾民。泯灭人性的,拦路劫杀落单的妇孺老幼,将他们拖进去成为新的‘肉脯’。
人人都饿的只剩皮包骨头,放眼望去他们脸上只有麻木,空洞与绝望。
再看这里,欢声笑语,载歌载舞。满桌子丰盛的瓜果点心,美酒佳肴,却无人问津。
多么讽刺。
沈倾权心中冷笑,垂下的眸中闪过冷意。
“你就坐这等着吧,娘娘还在更衣。”
嬷嬷直接将她带到最角落的一个位置,随后就不见踪影。
沈倾权坐下,半晌无人问津,连个倒茶添水的宫人都没。
她的出现,早已引起妃嫔们的注意,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夹杂着冷嘲热讽声。
玲珑心中恼怒,这些人,绝对是故意的!
“稍安勿躁。”
沈倾权端坐于软垫上,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从容。那墨狐大氅将她衬得清贵高雅,宛如一幅隽美的画卷。
有些人,光是坐在那,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所有人目光。
她就如同一个发光体,有她在的地方,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渐渐的,四周安静下来。
妃嫔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是她吧?原沈家嫡女沈倾权?”
“嘘,这哪还有什么沈家?只有叛贼沈家,她可是乱贼,是叛党,还是别跟她扯上关系的好。”
“也不知贵妃娘娘干嘛请她过来?”
……
鄙夷与疑惑的目光纷涌而来,这时,有个身穿秋香色宫裙的女子走过来,倨傲俯视座位上的沈倾权,“我说,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乱臣贼子,就该被千刀万剐!因为你们沈家,害死了多少人?叛贼!你怎么不去死?!”
“就是!瞧她那样,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沈家嫡女?整的派头给谁看?我要是她啊,早就自刎谢罪了。”
“人家可不想就这么死了,说不定还想着靠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勾的哪位王公大臣青睐,到时候会所不定还能给他们沈家平反……”
“依我看人家心气高着呢,说不定是想进宫当娘娘,不然她此刻怎会在这?”
……
她们越说不堪入耳,玲珑早气的不行,冷冷道,“请诸位娘娘口下积德!我家小姐是贵妃娘娘请来的,你们若是有意见不如去问贵妃娘娘?”
“你个胆大包天的小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玲珑虽是奴婢,可也不能任由旁人随意欺辱我们小姐!方才诸位所言,实非贵人该有的礼数。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市井乡野出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在宫规森严的后宫大放厥词!”
玲珑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要论口才,不必任何人差。
沈倾权对身边人调教颇有一手,再加上玲珑一个人也经历了这么多,岂会被这点阵仗吓到?
“你!”
那秋香宫装女子没想到小小的婢女竟敢如此大胆,大怒,“竟敢耻笑我,反了你了!来人,给我狠狠掌嘴!”
正愁没地方发难,这下就逮到机会了。
立刻就有两个婢女气势汹汹上前,玲珑可不带怕的,一撸袖子站起来,一巴掌狠狠扇在一人脸上,接着双手死死薅住另一宫婢头发,抬脚将她踹倒!
“哎呦!”
两名婢女哀嚎倒地,玲珑冷哼,站在小姐桌前,“我看谁敢靠近!”
一时间,众女瞠目。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婢女竟然这么真敢在宫宴上动手。
从始至终,沈倾权端坐于桌前,一动未动。就这么看着她家小婢女,大杀四方。
“你、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啊!”
“贵妃娘娘到!”
忽然一声通传,众人一惊,就看到无数宫人簇拥着一华丽宫装女子而来,正是高贵妃。
“参见贵妃娘娘。”
众人忙跪下行礼,沈倾权透过人群,目光落到最前方那个妆容精致,华贵雍容的女子身上。
一袭湖水蓝霓裳羽裙,头戴步摇,三十上下,保养的很好,乍看只有三十出头。 身姿曼妙,艳丽无双。
此人,就是夏晟彻生母,宠冠六宫的高贵妃。
沈倾权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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