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谈什么。”我警惕地盯着他,怕他突然攻击我。
我的右手紧紧附在左手的骷髅戒指上,随时准备打开冥刃跟他拼命,
而他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这个举动,咯咯地笑出声,说道:
“大姐姐你不要这么紧张,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哟呵呵!
屁大点个小娃娃口气还不小。
冥夜司是冥界之王都不见他如此高调。
这小家伙敢口出狂言,简直不把我手上冥夜司赠予之物放在眼里。
“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他笑了笑:“不会的,我有求于你,怎么会跟你耍花样。”
他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就那么巴巴地望着我。
看得我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完全放松。
“你有话直说。”
“我想见一个人,你帮我。”
“你要见什么人?”
他还没开口,我就听到外屋传来阿婆的说话声,像是在跟谁打电话,声音十分急切。
“人命关天,你赶不过来?那怎么办?你先想想办法……
什么,镇鬼符?……
那我们家安然怎么办?……”
听到阿婆提起我的名字,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朝眼前的男婴看了眼,他冲我勾起唇角。
正要继续说下去,房间的门就被阿婆一把推开,见我醒着,她问:“安然,你的布条呢?”
我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布条,阿婆一把抢过去。
从布条中把那道镇鬼符取了出来,我大惊失色:“阿婆,你要干什么?”
“暂时借用一下,两天后钱易会重新送几道镇鬼符过来。”
“可是我……”
“放心,两天没关系,眼下救福子的性命要紧。”
阿婆没有详细向我解释,就转身走出房间,我下床跟出去。
见她把躺在床上的福子上衣解开,把镇鬼符贴在了福子隆起的肚皮上。
那一瞬,我听到男婴惨叫了一声。
我回头再看那男婴,他竟站在角落里已恢复到那副肿胀狰狞的模样,
他似乎动不了,扭曲着一张脸痛苦地叫唤,深陷的眼窝狠狠地瞪着我。
而福子贴着镇鬼符的肚皮慢慢凹陷下去一大块。
“阿婆你在干什么?”
阿婆垂眸看我一眼,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重重地叹气道:
“按照商易的意思,暂时用镇鬼符封住那只鬼婴,让他暂时做不了恶。”
“然后呢?”
“钱易会尽快赶过来治他。”
治他?是要杀了鬼婴?
我都还没听一听鬼婴想请我帮什么忙呢,说不定他是有心愿未了。
“行了,福子今晚不会有事,你安心回去吧。”阿婆对老林说。
老林一脸担忧:“真的没事?”
“今晚保证没事,你就回去吧。”
老林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看了福子一眼,还是垂着脑袋一脸疲惫地走了。
阿婆出去把院门关上,见门上的门神像不知何时掉了,赶紧从屋里取了胶带又将门神像重新贴了回去。
之后,我俩就各回各屋。
一整晚我都听到那鬼婴在低声向我哭求:
“大姐姐,你帮帮我,我真的只是想见一个人,我只要见到那个人,就不会伤害那个大哥哥。”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他身上的恶寒之气很重。
光看他一脸狰狞的样子,心里就毛毛的。
我用毯子蒙住头,好不容易才挨到天亮。
一夜没怎么阖眼,脑袋昏昏沉沉的。
阿婆叫我起床吃饭,我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那鬼婴还在角落里站着,他动弹不得,目光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吃饭的时候,鬼婴冲我疯狂的大吼:“亏你有着通阴阳的本事,却没有助阴灵的心,真是白瞎了。”
我没理他,更没去看他,怕看到他那张恶心的嘴脸会没有食欲。
我当他不存在,也当福子不存在。
福子的身体消肿了不少,不过还是像在水中浸泡许久的尸体,甚至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幸好味道不太冲,否则,我真的要难以下咽了。
正吃着饭,老林急急忙忙地赶来,他的手里攥着一卷钱,全是百元的新票子。
整齐地卷成了一个筒状,用黑色的皮筋勒着。
他把钱塞到阿婆手里,垦求道:“我手上现在能拿出三千块钱,你帮我请那个高人过来救救我儿子。”
阿婆把钱退回去,正色道:
“你放心,我会让钱易来一趟,但他今明两天有场重要的法事,后天才能赶过来。
暂时有镇鬼符封住那鬼婴,你儿子没事的,钱你就先收回去。”
阿婆知道老林家经济拮据,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能收他的钱。
何况她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都是街坊邻里,她也不好意收老林一分一毫。
老林感恩戴德,眼里噙着一汪晶莹。
我叫他一声:“林叔叔,你还没吃早饭吧,跟我们一起吃吧。”
阿婆伸手摸摸我的头,也劝老林坐下吃一点。
挨过一天,到傍晚时分,我把家庭作业全部做完了。
一身轻松地伸个懒腰,又听见鬼婴朝我怒吼:
“你这个人冷血无情,让你帮个小忙都不肯,就算你们请高人,也收不了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狐假虎威,但钱易是有真本事的人。
区区一道符就轻而易举地将他镇住,他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真是可笑。
我没理他,转身去倒了杯水喝,他又冲我喊:
“你不要装聋作哑,我就是请你帮个小忙,你怎么不相信我?”
他实在是很烦,吵得我脑仁疼。
我瞥他一眼,他的脸十分恶心,我赶紧转移视线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等钱易来了,有话你跟他说,他比我厉害,你若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帮你。”
“谁知道那个钱易是不是好人。”
“……”
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总比恶鬼害人强。
然而这话我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敢在嘴上说出来,感觉会惹怒这只暴燥的小鬼。
——
完好无损地挨过两个晚上,到了第三天,阿婆说钱易傍晚之前会赶到。
我和往常一样窝在家里,因为封“鬼眼”用的布条如今没有了镇鬼符。
尽管白日里艳阳高照,我仍旧不太敢出屋。
不要以为白天就没事了,白天也有脏东西出没,只不过它们喜欢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临近傍晚的时候,阿婆已经去村口迎接他了,我心心念念地等着他们回来。
我在屋子里不安地来回踱度,鬼婴安静地看着我,时不时地跟我说上两句话,我都没理他。
说实话,跟恶鬼共处一室实在是分分钟让人的精神饱受折磨。
尤其是一到半夜鬼婴就会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蹄哭声。
晚上我和阿婆基本都睡的不怎么好,就盼着钱易来了之后赶紧把他给收拾了。
福子还是睡得昏昏沉沉,身体肿胀没有消褪,唯有贴着镇鬼符的肚子凹陷进去一个不规则的深坑。
“那个叫钱易的会不会帮我的忙?”鬼婴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好肿胀恶心的一张脸啊!
“应该会。”
“如果他不帮呢?”
“不要提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
好吧,我一定是跟冥夜司学“坏”了。
这时,我听见院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的声音。
门没锁,是一扇有些古老的铁门,每次开关的时候都会伴随着一两声腐朽古老的吱嘎声。
听到声音,我以为是阿婆回来了,赶紧出屋去迎接。
然而我看到的却不是阿婆和钱易,而是小胖墩和子阳。
两人冲我打招呼。
小胖墩说:“我听说福子在你家?”
“嗯。”
两人进了屋,子阳一眼就看到床上模样骇人的福子,顿时瞪大眼睛大惊道:“这孙子是福子?!”
“嗯。”
“靠,丑的我都认不出来了,怎么肿成这样了…”
子阳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小心翼翼地碰了下福子的身体。
他的手指每按一下福子肿胀的皮肤,都会陷下去一个小坑,那小坑无法恢复原状。
子阳觉得好玩,就用手在他身上乱按。
“你别动他。”我不耐烦地冲子阳喊。
他头也不回地说:“这有什么,不是说要请的高人马上来了么。”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总之你别动他。”我厉声警告。
子阳大咧咧地说:“知道了。”
两人在床前盯着福子,没乱动,我走到院子里向来的那条路张望,还不见阿婆和钱易的踪影。
钱易非常财迷疯,据说这两天做了场法事,不晓得又往腰包里赚了多少钱。
正幽幽地想着,就听见屋里传出小胖墩和子阳的说话声。
“这是什么东西?”
“一道符。”
“听说过,这还是头一回亲眼见。”
“别特么乱动。”
“看看怎么了。”
……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个臭小子手不是一般的贱,别回头动了镇鬼符,给鬼婴趁乱作恶的机会。
我大步回屋,就见子阳的手伸向福子肚皮上的那道镇鬼符。
我大急:“别动那个!”
话音落下,还是晚了一步,子阳已经把那道符从福子的肚皮上取了下来。
“赶紧放回去。”
我慌得冲他大叫,子阳一脸无辜地看向我。
而我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秒,余光已经瞥见鬼婴一个迅速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子阳看不见鬼婴,还一脸丈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特么的把符赶紧贴回去。”我歇斯底里地朝子阳大吼。
他手一抖,那道符从他手中飘落下去,徐徐坠地。
鬼婴冲我诡异一笑,一下子蹿到福子身上,附了他的身,紧接着福子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他下了床,两手推开子阳和小胖墩,直愣愣地起身朝我这边走过来。
一张肿胀的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帮我让我见到想见的人,或者死在我手里。”
他的语气无起无伏,却带着浓浓的恶意和威胁。
小胖墩和子阳脸一白,子阳结结巴巴地问我:“怎么回事?福子在说什么?”
“他不是福子,我特么让你别动那道符,你丫的手贱。”
我恨不得几个大嘴巴子抽死子阳,可眼下我已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只能安抚着鬼婴道:“我帮你,但是你不准伤害任何人。”
“你如果说到做到,我自然信你,也不会害人。”
我必须拖住他,等到钱易来为止,便硬着头皮说:“行,我说话算数,我帮你。”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
他大步大步地朝我走过来,我就站在门前,他近了我的身,斜着眼睛睨我一眼,率先迈步出了屋。
我狠狠地瞪了子阳一眼,他此刻和小胖墩两人几乎抱作一团。
我没把话说破,他们似乎也已经意识到福子已被鬼附身了。
我跟着福子走出去,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问他:
“你想见什么人?”
同时,两手背在身后,右手的食指指腹在左手的骷髅戒指上左三圈右三圈地划着。
我俩已经快要走到院门前,福子突然停下来,两眼盯着门上的门神像,冷声说道:
“把那东西撕掉。”
我说:“你附在福子身上,那东西对你没用,拦不住你。”
“是吗?”
他似信非信地迈开步子,我趁其不备,低头看了一下左手的戒指,已经成功打开冥刃。
我心中狂喜,只要用这冥刃刺进福子的身体就可以把鬼婴从他的身体里打出来。
可好歹是一把尖利的匕首,我怕会伤到福子,动作一直有些迟疑。
眼看着福子步步靠近铁门就要走出去,我隐约听见阿婆和钱易的说话声忙对福子喊了一嗓子:
“等一下!”
现在不能让他走出去,一旦他走出去,再想控制他就难了。
福子回头看我一眼:“怎么?”
“我想了想,我还是帮你把门神像摘下来吧,万一……”
这时,福子的脸色变得凝重,他盯着我背在身后的双手,眉头越皱越深。
似乎也听到阿婆和谁说话的声音,整张脸一下子变得扭曲。
“你敢骗我!”
他意识到了危机,伸手就朝我的脖子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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