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李莲香上班后,金铭对她说:“我要去乡里一趟,你落实一下清理小屋的事。”
“金书记,这种缺德的事我干不来,我替你去乡里吧。”李莲香说。
“又不是叫你去拆,你慌什么?你帮我摸清情况,全村几户人家有小屋?分什么类型?一共有多少间?都要登记清楚,可以吗?”金铭问。
李莲香迟疑不决,最后不情愿地说:“好吧,我上午先去原圣殿村,下午调查村里。”
“好,我走啦,人家问你调查干什么用?你就说是我叫你调查的,具体情况你也不知道。”金铭提醒她,倘若让村民知道调查的目的,说不定会招致村民强烈抵制。
金铭一走,李莲香开着电动车去圣殿村找老书记,老书记听了她的来意,愤怒地说:“真是扯蛋,瞎折腾,他们还让不让我们活?”
李莲香看见老书记发怒了,就默默地坐着。
老书记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就缓和地说:“你去调查吧,这不关你的事。”
李莲香问:“您看这件事能成吗?”
“唉,其实我们的百姓最听话了,上几年说水库源头上的村庄一律不能养猪,要保护饮用水源洁净,村民们都自觉地不养了。这么多年来农村为城市贡献了很多,牺牲了许多,可城市也要替农村着想,而不是一味地索取呀。”老书记摇摇头说。
“那我去调查啦。”李莲香离开老书记的家。
金铭跑到四楼民政办一看,办公室的门关着,其他办公室也都关着,整个四楼都是静悄悄的,奇怪,人呢?
金铭跑到三楼文书室问小张:“小张,怎么四楼都没人呢?”
“搬啦。”小张说。
“搬啦?搬哪里?”金铭问。
“一楼,二楼、三楼都有,你找谁?”小张问。
“民政办小许。”
“噢,你等一下,我给你查查。”小张瞅了瞅桌子上的名单,说:“他搬到二楼202房间。”
“谢谢!我这就去找他。”金铭说。
金铭来到202房间,房间里放着四张办公桌,四个人在办公,到处都是柜子什么的,显得非常拥挤。
小许背对着门,没有看见金铭进来,金铭走到他的旁边叫他:“小许。”
小许抬头一看是他,忙说:“哟,金书记,有事?”
“嗯。”金铭点头。
“不好意思,这里没地方坐,我们去走廊说话。”小许边说边走出办公室。
“四个人在一起办公,太挤了,为什么不在四楼呢?”金铭问。
“哎,说是超面积。”小许叹息地说。
“四、五楼整层都空着,而你们却挤在一起办公,为什么呢?”金铭不解地问。
“谁知道呢?”小许不愿多说。
“哎,小许你知道我村徐大洋一家七口都是低保的事吗?”金铭问。
“知道呀,这有什么问题吗?”小许问。
“你们有没有调查过他们家的收入情况呀?”
“这我不知道,是以前就定下来的。”小许回答。
“你看看这个。”金铭边说边把资料递给他。
小许接过资料一看,严肃地说:“这种情况不应该低保呀,具体情况你得问办公室朱主任,他以前在民政办当主任。”
这个朱主任阴阳怪气的,不好说话,调查的事是李乡长交代的,还是找李乡长吧,金铭说:“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见李乡长吧。”
虽然是前任的事,但他不能推之夭夭,小许思考一下说:“行,我跟你一起去。”
李乡长仔细看了金铭带来的资料,抬头问小许:“这事是在朱主任当民政办主任时办的?”
“是的。”小许点头。
“你把朱主任叫来。”
“好。”小许去叫朱主任。
李乡长拍着资料对金铭说:“你看看,这个朱主任怎么办事的?我只知道他跟黄俊美关系不错,跟黄俊美岳父家是老亲,想不到他竟然这样办事。”显然李乡长对村里的人际关系还是比较清楚的。
听李乡长这么一说,金铭想起来了,难怪当初朱主任送自己到任时,撇下自己去找朋友,原来这个朋友就是黄俊美呀。
李乡长说完,小许与朱主任进来了,李乡长将资料掷给朱主任说:“你好好看看,此事如何处理?”
朱主任看完资料一言不发。李乡长说:“往大里说这是骗保行为,这件事马上纠正过来。”
“李乡长,我看还是等郭书记回来再说吧。”朱主任盯着李乡长说。
李乡长铁青着脸说:“好。你和小许先出去。”
等两人出去,李乡长脸色缓和下来,他对金铭说:“你放心,这件事一定纠正过来,这个朱主任办事太没规矩了。来,小金,坐下,清理小屋的事准备得如何?谈谈你的方案。”
“李乡长,我还没有具体方案,我设想把路边的小屋先拆掉,其他暂缓。”金铭说。
“小金啊,看来你做农村的工作经验还不足,你拆一部分,保一部分,村民会同意吗?做农村工作要克服理想主义,要的是权威和霸道,否则没有人听你的。我再次重审,你拆不了可以让乡里来。”李乡长意味深长地说。
“谢谢您,我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只好请乡里出面喽。”金铭不敢把话说满,这项工作难度确实很大。
“好,我相信你能做好这项工作,这对你来说是第一场硬仗,好好表现。”
“我知道,您忙,那我先回去。”
金铭回到村里已经中午了,他干脆到王晓燕店里吃中饭,他叫道:“嫂子,来一份蛋炒饭。”
“好嘞,小金,这些天都不来嫂子店里吃饭了,很忙呀。”王晓燕边忙着边问。
“这阵子是较忙。”金铭说。
“是不是忙拆小屋的事?”
“你听谁说的?”金铭惊讶地问。
“我娘家那边开始拆了。”
金铭心一动,听听其他村的情况,也许有借鉴作用,金铭问:“你娘家那边拆得怎么样?”
“村民当然不同意喽,后来,给补偿了才算勉强同意。”
“补偿标准呢?”
“面积大点的五百元,小点的三百元。”
这种办法可行,但金铭清楚村里财力状况,不要说拿十万、二十万元,连拿个一万元钱都困难,怎么办?他陷入沉思。
“哎,不让养猪,又拆掉猪屋,现在猪肉都涨上天哪,这日子不知如何过下去?”
王晓燕叹着气说。
“猪肉多少钱一斤?”
“长到三十八元一斤哪,翻双倍啦。好啦,饭炒好了,来碗紫菜汤还是饮料?”王晓燕问。
“紫菜汤吧。”金铭不喜欢喝饮料,喝饮料不如喝白开水,妈妈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他的,已经深入他的脑海中。
“哎,嫂子,你如何看拆小屋的事?”金铭边吃边问。
“我么,无所谓,我想建了新房子的家里都有卫生间了,拆掉阻力不大,可住老房子的,你拆掉他的小屋,你叫他上哪里如厕?不好意思,吃饭时不好说这个。”
“无妨。”金铭说,他觉得她说得比较实在。
吃好后,金铭用微信支付十五元,王晓燕说:“多付了五元,我转还给你。”
“别,现在猪肉涨得这么厉害,你的价格也应该往上涨,不然,你亏损啦。”金铭阻止她。
“瞧你说的,多生分,吃个饭即便不要钱嫂子也能撑得住。”
“做生意嘛得讲个成本核算,不能贴钱赚吆喝。”金铭真诚地说。
“瞧你,跟嫂子还谈这些。”
“好了,嫂子,我走啦。”
王晓燕瞧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一个城里来的小伙子来到旮旯工作,难为他哟,这小伙子人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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