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推开半掩的门，谢昇毫无察觉，弓着背，胸前的衣物空空荡荡垂下，额前细碎的头发有些粘黏在头上，侧脸紧绷，一滴汗珠沿着下颚线滑下。
周尔也不出声，边走边从书包里抽出刚才塞进去的纸张，小皮鞋“哒哒哒”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大理石照出少女纤细白嫩的小腿。
她在桌子上将几本凌乱的书堆起来，空出一片位置，开始趴在桌子上算题。
一时间没人出声，只有地板上的横斜溢出的枝叶树影慢慢拉长。
谢昇揉揉眉心，眼睛闭了会，直起身子，身体格外疲惫，但是整个面孔因为算出题而格外的轻盈放松。
谢昇想着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家。睁开眼睛，才发现对面多了一个人。
小巧的少女窝成一团，背着日暮，毛绒的卷发柔柔地泛着金光，面目模糊不清，只能看见红嫩嫩的嘴巴和黝黑的睫毛。
谢昇出乎意料地沉默，他静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斜挎起包，随手将短袖塞进裤腰带里，薅弄几下头发，又用纸巾擦了擦手。
谢昇靠在墙边，面上呈现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明明灭灭，他实在太好奇了。
“为什么去文学社团？”空荡的教室里这句话回荡起来。
没人应声，谢昇狠狠地拧起眉毛，不耐地收腿，准备离开。
就在谢昇问的这句话的回声落下的时候，周尔出声了。
“送你一本书，你要不要？”周尔扬了扬手中的《池上诗存》。
谢昇，好奇会不会打败你？
周尔没有笑，定定地看着谢昇。
谢昇看向她手里的那本书，看到名字他一下子就想到这是那本所谓和庞加莱猜想并肩的书。
他太好奇了，这本书真的可以打败埃拉托斯特尼吗？它就是她选择文学社团的原因吗？
他几乎下意识抬脚，插在裤兜里的手都要抽出来时，他顿住了。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谢昇冷冷地说完就直接走了。
似乎气急败坏的背影脚步凌乱，那一瞬间，谢昇直觉，接了那本书，他会迎接可怕的变化。
周尔摇摇本来就很破烂的书，塞进书包，门扉一掩，空气中只剩轻笑。
谢昇回到家，背靠着门，手胡乱摸索着把门反锁，即使家里并没有人。
他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平静地盘坐在地板上，准备把证明的猜想发给禹术大学的教授，他敲打着键盘，紧缩的瞳孔渐渐恢复。
聊天记录本来是中规中矩的术语讨论，教授忽然感慨，“谢昇，你数学上的造诣已经非凡，也可以顾及其他学科了。”
谢昇的手悬在键盘上，猛然一下锤在地板上，把书全部掀到一旁，仰躺在地板上，手遮住眼睛。
良久，教授收到了回复。
“教授，再无其他可以媲美我对数学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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