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勉勉强强从房子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可以伸缩的小马扎，弓腰坐在沙发上的谢昇才不用委屈他高大的身板。
谢昇趁着周尔摸索的时候，迅速地搜索了怎么点外卖，等周尔回来，他已经上手地开始点了。
谢昇递过手机，周尔滑了滑，她吃东西向来不讲究，一直以来都吃那几个主菜，网上流行的菜名花哨的外卖她也不是很了解，她想还给谢昇。
周尔正准备开口，突然发现谢昇注意力不在这，谢昇一直在看表。
周尔刚张开的口闭上，她手轻轻一滑，点进浏览器，密密麻麻的搜索记录扑面而来，长的短的，甚至还有重复的，最后一条是元宵节。
周尔默默地滑回原界面，她胸腔里的心脏平稳地跳着，但她感觉偶尔漏上那么几拍。
一个无比清晰的认识摆在面前，谢昇他，真的动情了。
周尔知道她下一次的行动会成功，结束的希望近在眼前，她默默地看了谢昇一会儿。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这安静，周尔忙递给谢昇，“你接电话吧，我看好了。”
谢昇边接边走向门口，拉开门站在门口似乎在和人说什么。
说着说着，谢昇就侧过身体，两个工人抬着床垫走进来。
而谢昇的手上正提着那个床单的袋子。
周尔站起来，眼神茫然地动了动脚，这好像是她家吧？
谢昇送走搬东西的师傅，回头看到有点局促不安的周尔，心里蓦地一软，刚才交流不便带来的烦躁也不见。
“周尔，快来。”
————
原本阴沉空荡荡的卧室，窗帘大开，那张床垫已经被放到了床上。
谢昇挪动它，给它摆正。又从袋子里拿出床单，床单一下子散开，谢昇手忙脚乱地抱住。
周尔笑出了声。
平日从头到脚体型流畅，肩宽脖颈修长显得谢昇很高级，此时他胳膊收拢，抱着床单，脸上还有虚惊的空白，倒像一只蠢头蠢脑的大白狗。
周尔回忆了一下怎么铺床单，自信满满地接过床单。
“谢昇，你牵着那头。”周尔站到床的一边。
谢昇刚刚丢了脸，脸色有点臭，还是乖乖杵在那，牵着角。
“我数123，我们就往下拉哦。”
谢昇看着对面的周尔，她又换上了睡衣，认真地垂头拉直那个角，背着光，线条柔和，竟然有点像贤惠的妻子。
谢昇一怔，妻子…吗？
会撒娇的周尔，会为他整理衣服的周尔，会一直陪着他的周尔吗？
少年的脸红起来，冷冽的眉眼软成一汪水。
那是不是…太幸福了？
“321，放了哦。”周尔的声音响起。
谢昇醒神，忙跟着往下拉。
他们拉得很慢，风鼓起床单，顺着周尔刮向谢昇。谢昇眯眼，抬起头想眨眨眼，却看到和他一起弯腰下拉床单的周尔。
他们都弯着腰，低着头，中间是缓缓落下的床单。
谢昇陷入一种错觉，他们像在拜堂，向东荒大泽垂头，为了彼此虔诚地弯腰。
“谢昇，怎么一直弯着腰？”
周尔甩掉拖鞋，在床上踩来踩去，拉着睡衣转圈圈，一起一落，恍惚间睡衣也生出了裙摆。
谢昇直起背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你会跳舞吗？”
周尔停下，摇摇头，“没学过，但是我会蹦蹦跳跳。”
说着她还踮脚跳了几下，像停不下跳舞的小天鹅。
谢昇没说话，他觉得周尔应该很喜欢跳舞。
周尔看谢昇又在发呆，觉得这应该是点醒他的好机会，走到靠近谢昇的床边。
“喂，谢昇。”
周尔扶住谢昇的肩膀，谢昇下意识扶住她的腰。他的手收过去，碰到了睡衣，继续往里手，是空的，他这才停住，是一个虚扶的姿势。
谢昇抬头。
周尔低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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