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拖着裙摆沿着剧场后的小路小跑,她大口大口呼吸,耳廓逐渐冷却,聒噪的蝉鸣还有急促的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这条小路人迹罕至,不受人拘束的植被都野蛮生长,似发了疯。这里的路灯光线微弱,只能照出油画般的月季的影子。
周尔模模糊糊看见远处一团莹白,她拎着裙摆走过去。
原来是一树金银花,纷纷沓沓的,有生命似地交缠在一起,将树下的座椅包裹地密不透风。
周尔没心思计较了,她坐在座椅上,鼻尖溢满清艳的金银花香,她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她有些疲惫地手脚摊开,手摸上脸,隐隐约约的余热还可以证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尔已经可以感受到,她对景筠的一些举动已经无法拒绝,景筠以一种细水流长的温吞态度惯养她,她一开始被他的坦诚迷了眼,却没发现背后的心思,无孔不入的亲情温情不比不容拒绝的示爱可怕的多吗?
她无法再客观地利用景筠那来得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心思来达成她的目的,她有的时候甚至忘了什么她是来干什么的。
原本的计划肯定是行不通了,路都被堵死了,景筠现在几乎无往不胜。
周尔站起身来,随手放开裙摆,眉目似乎也被夏日的夜晚染上几丝凉气,明明是如水的凉,却更像结了霜。
她随手发了消息,直腰挺背地渐渐远去。
景筠结束了演讲,笑着婉拒了学校领导的晚饭邀请。他拿出手机,安安静静的黑屏,他长出一口气。
不急,蔷薇快到花期了。
景筠裹挟着夜色上了车。
车上了路,如一尾鱼入了池塘,车内很安静,助理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后座闭眼休息的景筠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吧,今晚可以迟点休息。”
景筠难得有些颓废的样子,下巴上都有些隐约的青色胡茬。
助理有些不敢,还是犹豫地开了口,“据学生说,来臣有意见悦尔集团董事长,并且找周小姐打听了悦尔集团董事长的喜好。”
景筠一下睁开眼,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却让助理感受到利器不露锋芒的顿锐感,他沉默低头,根本不会想到面前这个人平日是一个优雅温和的植物学家。
景筠一早就知道周尔的爸爸就是悦尔集团董事长,更知道所谓破产的事只不过是小姑娘的一点小噱头,他不介意,但是背着他带别人去见父亲,真当他景筠是她娘家人吗?
“菩萨过河都有难处,何况一个小小的演员。”
“前些天拜访的宋导演在导演圈混得很开来着。”
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屏幕,助理却感觉仿佛是法庭之上判决的锤子一下又一下锤在心上。
“那就谢谢景博士了啊。”宋导演声音中满是喜悦,电话挂断。
车内又安静下来,助理透过后视镜瞟一眼,看到男人清隽的侧脸,再也不敢赞叹,赶紧收回眼神,果然,再与世无争的人也离不开资本,助理腹诽。
周尔一回到周家就被周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数落了一顿,说她不懂事,在外面自己开店也不怕遇到坏人。
周尔还没面对过这样的场面,她端正地并腿坐着,认真地听。
周父说了一会儿也累了,旁边的周母顺手递过一杯茶,普普通通的茶水,周父笑得看不见眼。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了,我们都多久没见你了,好吃的全留在冰箱了。”
周父说完就凑到周母旁边,一起研究是用木梳子还是用塑料的。
周尔手里偷偷摸摸给班长转了钱,“班长,礼服我不小心泼了水,这是我赔的,麻烦你交给别人啦,不好意思啦。”说完又接着周父的话点点头。
“对了爸,你最近是不是要去参加一个宴席。”周尔边从冰箱里拿出草莓奶昔边问。
“嗯,后天的事。”周父头也不抬。
周尔吸了一口,默默地想,没景筠家好喝。
“那席上有个我的朋友,你多照顾一下。”
周父没好气地挥挥手,嫌她打扰了他们相处。
周尔气笑,原主估计就是因为这才搬出去的吧。
周尔按着手机,给来臣发了消息,对方非常快速地表示感谢。
心里有利益的人可就好打动多了,周尔漫不经心地想。
她得把那盆假花拿回来,顺便让景筠破个产,让他求着她要花。
周尔喝完了,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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