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气候确实多变得厉害,周尔才来这里时,才恰恰初秋时分,如今恍然半个月走过去,日暮山下后吹起的风竟已经让人瑟然起来。
风寻着窗的缝隙偷摸着飘进寝殿,周尔睡得不安稳,凉意上身,她才神色怏怏睁开眼。
周尔估摸着凉意的来向,看向窗台,窗被开了一侧,她下床,走过去。
直到她驻足,她才发现窗台外摆放了一束蔷薇花,是正艳的颜色,也是这深宫里不可多得的亮色。
惊鹊倒是提过一嘴,还未搬迁时,那里炎热之时,草都耷拉,他们无计可施,直到有人发现这花吃了解暑热解烦渴,还给它取了“三水花”的名字,男子们外出随身携带,有了心仪的姑娘,递出怀揣若宝的三水花,也算得上生存上的浪漫。
周尔垂头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林三匹送给她,说是赠给心仪之人,她也没觉得他是那么正经的人。但若是说解烦渴,刚开荤的男人,倒也说的通。
周尔捏着花柄转了转,这才是高明之处,一束花,就撩得不明不白。
月上柳梢头,周尔糊弄过了想要跟着的惊鹊,一个人去了议事的大殿。
大殿里还是灯火通明,但是人不在,只有一盏还有余温的浓茶。
旁边的下人躬身轻声说陛下去了城墙楼上,周尔眼睛略过殿里的长袍,发冠,喝了一半的茶,又想到冰冷冷的寝殿,后知后觉有些瑟然地搓了搓胳膊。
边上的下人眼观鼻口观心,默不作声。
城墙还没重修,依旧是前朝旧都时的风景,如白练一般的月光铺洒在朱色的城墙上,弯弯一轮尖月挂在八角楼的翘起来的檐上。
那宝蓝色的身影坐在城墙上,昂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周尔的目光落在那一柄剑上,这就应该是那把少年颤颤巍巍勇敢握起的剑吧,或许并不只是一把剑,对他来说,更是孤注一掷的勇气吧。
周尔走到他身边,试图拎起剑,但是剑出乎意料的重,周尔下意识惊呼,剑即将掉下去,却被一双大手握住。
周尔惊魂未定地抬头,他姿势没变,只是转过了头,柔顺的马尾顺着肩垂落下来,垂着眼,看着倒是心头无端空落落的。
林三匹抬头,看到周尔冻的发红的耳尖还有刚才被吓出来的通红面色,红彤彤得像枝头的柿子,他这才勾勾嘴角。
“娇儿甚怜。”
周尔听着他吊儿郎当的语气也没生气,两只手从他手里又拿过剑,她细细地看了一遍,是一把很普通的铁剑,甚至有些地方裂开却被用钉子钉住,数过去,竟有数十余枚钉子,怪不得那么重。
“教我练剑吧。”周尔用手轻轻地划过剑身,林三匹看着,却感觉身体一阵战栗。
他看着,脑袋里却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只是看着她的动作还有她稚嫩的眼神,心头无意识想着好可爱。
“好。”
林三匹下来,站在周尔背后,大手握住周尔的手,前胸紧贴周尔的后背,他盯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嘴里不停。
“在这里用力。”
“转向时,手也要转。”
……
周尔又热又喘,还是坚持自己舞一遍,林三匹就站在背后看着。
月光下,少女身影笨拙,倒是和当初的小小少年重合,林三匹笑着看着剑尖旋转,即将收尾时,周尔的动作利索起来,她一个转身,身体舒展,剑破势而出,直指明月。
林三匹看过去,笑容落下来,又从明月看向周尔。
周尔却开心地笑起来,她抱着剑小跑过来,眼睛明亮。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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