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墟从沉泽观坍塌的石室附近赶来,见白泽正身处困境,一时忘了白泽之前的嘱托,当即运转真元,勉强向着白泽身旁那个穿着深灰色衣袍的人打出一道微弱的法旨,意图解白泽之危。
但由于刚刚踏足忘物境的缘故,李守墟的那道法旨竟然打歪了。歪打正着地击中了那人手中的布幡,而随着布幡光芒的减弱,白泽也恢复了一丝清醒。
李守墟暗自一喜,见那人似乎正在催动手中那个不断旋转布幡,不能分神应对,便将真元汇集在右手,瞄准了布幡,再次打出一道法旨。
这次打出的法旨几乎用尽了李守墟能调动的所有真元,那法旨虽然依旧微弱,但算得上是他的全力一击了。
法旨晃晃悠悠地穿过四方缚魂阵,不偏不倚地打到了布幡上,因为白泽此前将自己的真元传输给了李守墟,使得他的真元中也蕴含了一点寒意。
在淡淡寒意的笼罩下,那布幡的旋转迟滞了一丝,散发出的绿光也再次减弱。
在魊刹分神怒骂之际,白泽的眼中猛然爆出一道黑光,昂起头来,发出一声怒啸!
“吼!”
魊刹没有料到自己仅仅分神了一瞬,白泽竟已经摆脱了纳魂幡的控制。离白泽极近的他,被这含有殚魄珠无匹煞气的一吼震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纳魂幡也失去了牵引,倒飞了出去。
白泽全身赫然腾起一道道黑气,漆黑的眸子中尽是杀意,化作一道白影直奔魊刹而去。
魊刹眼瞳一缩,手中法决急变,大喝一声:“凝!”
四方缚魂阵顿时绿芒大盛,凝练出四道铁索,向着白泽飞速缠来。
“噼啪!”
铁索断裂之声响起,散发着绿芒的铁索瞬间牢牢地缠绕住了白泽的四蹄,又立刻崩裂,化为点点绿芒,消失在法阵之中。
魊刹骇然,趁着这个间隙飞速后退,这铁索已经无法对完全释放出煞气的白泽造成丝毫阻碍,眼下也就只有坚韧的四方缚魂阵能够阻挡白泽片刻了。
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再想将殚魄珠从白泽的体内剥离,只怕是难于登天了。而这一切都要拜道台之下的那个毛头小子所赐。
念及此,魊刹心头怒火难抑,极速飞出法阵,伸手召来倒飞的纳魂幡后,张开袖口,向着李守墟射出三道锥刺,同时飞身而下,誓要诛杀后者以泄心愤!
三道闪着绿光的锥刺急速袭来,李守墟双脚连蹬,飞速后撤,堪堪躲过两道锥刺,却无法闪避最后一道锥刺。
慌乱之间,李守墟只觉小腿一软,那锥刺直直刺入了右腿之中,再无法后退半步。
见李守墟受伤,魊刹双眼之中的燃着的熊熊绿火更盛一分,举起闪烁着刺眼绿芒的右爪,向着李守墟的脖颈抓去。
李守墟没有坐以待毙,他努力回想着行持教给他的附体罡气的手诀,咬着牙将体内能调动的最后一点真元悉数调出。
“附体罡气!”李守墟来不及确认手诀正确与否,紧捏手诀,轻喝一声。
下一瞬,一道清辉陡然亮起,刹那间在李守墟的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清辉。
“砰!”
李守墟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闻一身破裂之声响起。
他努力祭起的附体罡气,在魊刹看来不过是孩童玩物,在那闪着幽幽绿芒的修长指甲下瞬间破碎。
被困在四方缚魂阵中的白泽似有所感,发出一声长啸,四蹄狂奔,顷刻间撞到法阵的光幕之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李守墟盯着扑面而来的魊刹,看着后者那透着瘆人绿光的眼睛,内心不自觉地生出恐惧之感。
他就仿佛被一头豺狼盯上的山羊一般,微微颤抖着闭上了双眼,失去所有反抗之心。
“恶鬼!休伤我渺云墟弟子!”
就在魊刹狞笑着将右爪朝着李守墟的脖颈划下的瞬间,一声爆喝凭空响起!
李守墟睁开双眼,但见一根发散着浓郁清光的木杖破空袭来,直指魊刹。
魊刹眼中绿光连闪,不甘的尖啸一声,闪身后撤。
那木杖灵性十足,携着破空之声,在李守墟鼻尖的位置猛地停住,悬在了之中。
“法持!”魊刹朝着木杖射来的方向看去,咬着牙蹦出两个字来。
李守墟看着面前的木杖,他认得这是法持师伯的法器——行觉杖,喜出望外的他朝着木杖飞来的方向道一声:“师伯。”
果然,魊刹望去的方向有三道身着深清色道袍的身影极速飞来,正是法持秦遵纲、行持郑承韬和心持宫芷三人。
三位道持全速赶路,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李守墟。
刚一落地,郑承韬便闪至李守墟身后,在他的小腿处连点几下,又拿出一颗青囊丹,交于后者,“阴冥锥含有剧毒,快将青囊丹服下。”
“谢师尊。”李守墟接过丹药,点了点头,张嘴服下。
宫芷看着面前的李守墟,不知道坠落到地下法阵的他为何会来到这里,不由奇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李守墟苦笑一声,刚欲作答,便闻一旁刚从沉泽观外赶来的秦遵纲道:“活着便好,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先合力将这恶鬼诛杀。”
“诛杀本座?”魊刹负手站在一旁,嘴角微微扬起,盯着法持戏虐道:“这话行持刚才就已经说过了,为何本座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立诛!”秦遵纲面色铁青,周身爆出清色光辉,双拳咯吱作响,作势就要前冲。
魊刹不为所动,指着四方缚魂阵中不断攻击光幕的白泽,缓缓问道:“三位道持可认得阵中之兽?”
法持三人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不约而同地捻起法决,冲向魊刹。
“既然三位这么着急,就让这上古神兽陪诸位玩玩吧。”魊刹眼中绿芒一闪,手诀一变再变,终于停在了“解”字诀上,冷喝道:“解!”
法决一下,道台四周的光幕立时化作点点绿芒,消失不见。
“吼!”
眼前恼人的绿色光幕消失,白泽昂首发出一声怒啸,全身黑气大作,发疯一般的向着道台旁边的几个活物冲来。
“退!”看着化作白影的白泽,郑承韬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将李守墟抱起,飞身向后退去。
秦遵纲看着冷笑不已的魊刹,双拳握得更紧,终于还是忍了下来,与宫芷一道向后退去。
看着逃窜的三人,魊刹嘴角笑意更浓,伸手招出纳魂幡,化作一道绿光,融入布幡之中,连同纳魂幡一起,缓缓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声长笑:“若想看着附近的百姓被屠戮殆尽的话,就只管逃走好了,哈哈哈。”
白泽紧追在后,三人只能任凭魊刹遁走,周身清辉大涨,朝着沉泽观山门处飞去。
你追我赶之间,三人已至沉泽观山门,秦遵纲突然止住身形,对着郑承韬道:“我和小师妹先将白泽拖住,五师弟,你将守墟交于山腰处的周潺溪,再来与我们会合。”
郑承韬微微颔首,抱着李守墟加速向山腰处冲去。
秦遵纲和宫芷则浮于半空,祭起真元,祭起附体罡气,等待着白泽的到来。
“吼!”
少顷,嘶吼响起,一道白影携着滔天煞气,直冲而来。
“来了!”凝神以待的秦遵纲轻喝一声,将真元尽数凝聚在双拳之上,架起双臂,意图凭借肉身阻挡白泽。
“渡心印。”山间的微风拂过,轻轻吹起宫芷的面纱,她站在法持的身后,微微扬起白玉一般的双臂,单手持诀,向着白泽的额头打出一道清光法旨。
随着法旨没入白泽额头,她的眸子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漆黑之色稍有减弱。这一瞬间的清明,也使得白泽的身子为之一顿。
秦遵纲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飞身而上,张开虎臂,握住白泽那宛如凤冠的鹿角。
渺云墟不亏是以炼体淬心闻名的宗门,在两位道持的配合之下,白泽那巨大的身子竟就这么停在半空之中,再难前进半分。
攻击未停,秦遵纲止住白泽身子的一瞬,宫芷立刻飞身至前,双脚处清光流转,对准白泽的脊背狠狠踢下。
尚处与迷离之际的白泽,突遭如此狠手,身体再难浮空,重重地坠落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吼!”
法持二人喘息之际,白泽的吼声再次传入耳间。
这一摔让白泽彻底摆脱了宫芷的渡心印,她站起身来,摇了摇脑袋,漆黑的双眼看向空中的两道人影,雪白的毛发之间渗出一股股凝实的黑气,四蹄齐蹬,再度冲向天空。
与此同时,秦遵纲单手一招,从不远处引来法觉杖。
一心只顾着秦遵纲二人的白泽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法觉杖。
法觉杖散发着浓郁的清色光辉,重重地打向白泽的天灵处,发出“砰”的一身闷响。
这一杖力量极大,白泽上冲的身形生生被打下去了一丈。
白泽昂首嘶吼之际,两道清光再度袭来,一道道清色法旨落到她的身上,不断将她的身体向地面压去。
将李守墟安置妥当的郑承韬也从山门处赶来,他祭起附体罡气,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局。
郑承韬挥舞着双拳,带起股股拳风,向白泽的后背砸去;秦遵纲手持法觉杖,打出一套行云流水的杖法,杖杖直取白泽软肋而去;宫芷捻着法决,向着白泽的额头打出一道道法旨,意图压制殚魄珠的煞气。
渡心印持续压制着白泽体内的殚魄珠,白泽的意识也在清明与凶煞之中不断交替。
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白泽受到郑承韬和秦遵纲连续不断的轰击,身体不断下沉,终于狠狠地掉到了地面之上。
取得小胜的秦遵纲没有丝毫喜色,面色肃穆,快声道:“结阵!”
郑承韬和宫芷点头回应,快速落于白泽两侧,与秦遵纲呈三角之势,将白泽围在中间。
三人手中法决急变,最终停在召星诀上,异口同声道:“三星封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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