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叫我起来?”
盛云柏看见虞景氾走进厨房,低头在他唇上吻了吻,尝到一点清爽的牙膏味儿。
“等快出锅的时候再去喊你。”
虞景氾看着白胖的饺子在沸水里翻滚,氤氲的热气蒸腾出来,一点点水汽打在面颊,微微有些发烫。
“怎么不见盛云茜?”
“她和朋友去旅行了。”
这里的饺子是刘姨包好了留下的,盛云柏煮了饺子又简单做了两个菜,两人不当不正地吃了顿早饭。
今年开春特别早,仿佛转眼就到了二月底。
虞景氾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者,一心一意扑在郦筠新给他的研究方向上,深深把这个研究方向当成了自己的登天梯。
郦筠曾经来过实验室几次,每次过来都会过问研究进程,像忧心国家建设的大善人。
【宿主!刚才郦筠带走的资料是最终版】
‘嗯,我知道。’
虞景脱掉白大褂,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水。
‘我觉得这份资料郦筠绝对不是为顾滢准备的,还有别的用途,毕竟如果腺体移植和安装研究成功了,江家的功劳可就顶天了。’
【宿主的意思是江家还会把这份资料给他们的庇护者?】
‘不然呢?一个顾滢值得郦筠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这么费心吗?’
当然不可能,顾滢对郦筠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毕竟现在江鱼的态度逐渐软化,和盛家联姻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顾滢又能算得了什么?最多不过是这项研究成果的试验品而已。
‘这份最终版的资料,成功率是多少?’
【刚到一半,如果郦筠现在就迫不及待要把顾滢送进手术室,顾滢大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可是他们时间不多了,三月底就是换届选举,江家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所有的换届选举那所谓的表决和投票无非是糊弄外人的,实际上结果如何早在一周之前甚至一个月之前就定下了。所以留给江家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如果江家现就用这份研究成果去表忠心,说不定这边的胜算会相对大一些。
·
三月初的时候,虞景氾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去参加常瑜奖学金的颁奖仪式。
资历越老的大学奖学金方面就越发不吝啬,名头五花八门,每年都会有一大批学生得到嘉奖。
常瑜奖学金是综合每位学生一个学年的成绩进行评定和发放的,分成两个等次,但是和别的奖学金不同的是常瑜奖学金设立在每年初发放,而不是放在初秋发放。
虞景氾作为奖学金的出资人,老校长甚至兴致勃勃地给他安排了一段个人发言,虞景氾皱着眉头给推掉了。
虞景氾刚到学校就接到了顾滢的电话。
“虞老师好!您还记得吗?我是顾滢!”
“嗯,记得。”
“我拿到奖学金了!一等!”
“很棒,恭喜你。”
顾滢还在忙,她要作为代表发言,这会儿正在后台准备。
虞景氾在台下看着顾滢的脱稿发言,她笑盈盈的,面对这么多人也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代表发言是很无聊的环节,但是顾滢居然然这个环节活起来了。
虞景氾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给其中一个金毛头像的人发了条消息,那边或许是在忙,直到仪式结束虞景氾才接到了那边打来的电话。
对面是个男人,声音偏亮,听上去很年轻。
“你说要给我推荐个人?”
“嗯,很优秀的学生,而且你和你正在做的事情专业对口。”
那边倒不是觉得自己会被骗,只是觉得闻醨明明是个不会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会给自己推荐人?
“行啊,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面,让你推荐的人给我写个简历,一会儿我给你发个模板,你让那个人按照我这模板填。”
“好,我这儿还有点事,具体时间再定。”
那边闻言挂了电话。
顾滢找过来了。
“虞老师!”
“嗯,恭喜你。”
“如果没有虞老师的鼓励我不一定能获得这个奖学金的。”
顾滢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虞景氾却知道她在寒假时候刚刚经历了车祸,肩膀和胳膊受了挺严重的伤,不过现在倒是没见她吊着胳膊。
“虞老师,现在我能请您吃顿饭吗?我真的很想感谢您,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好啊,”
虞景氾点了点头,
“不过你已经报答了,拿到这个奖学金不就已经完成约定了吗?”
就算顾滢有心想选个有格调的餐厅,虞景氾也不可能让她这么破费。两人挑了个颇为清静的餐厅,这里价格还算可以接受,环境也不错。
虞景氾喝了口热茶,抬眼看正在点菜的顾滢,她的左胳膊看上有些不灵活,应该是车祸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菜被陆陆续续端上来,一盘盘摆放在瓷白的桌子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菜色偏清淡,很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吃。
虞景氾夹着一颗虾仁,琢磨着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顾滢,他打算给顾滢安排一份工作。
顾滢在学校里风评极好,她曾经多次做过志愿者,在abo平权方面表现得更为积极也更加出彩——其实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实现理想。
虞景氾不动声色开始引导话题,不过十分钟,顾滢简直要把虞景氾视为人生导师了。那热切衍射让虞景氾微微有些不适,顾滢的眼睛里是带着光带着希望的,而虞景氾不是,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这种热切的希望灼伤了。
“你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志愿者,有没有想过真正进入到相关组织里去历练?”
“当然想过,可是我寒假的时候……”
顾滢的声音一顿,左臂微微有些发颤,像是又回忆起那场无妄之灾。
“寒假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本来已经打算投简历了,后来只能不了了之。”
“原来是这样,”
虞景氾没有再问是什么意外,
“我想推荐你去一个组织去锻炼,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什么组织?”
“abo平权行动委员会,我想你很适合他们。”
“啪——”
顾滢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真的吗?我可以吗!我很想去这里实习的,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行动委员会就已经是我最想去的地方了!”
“看你自己的实力,”
虞景氾看着顾滢的脸,她的眼眶中几乎有泪水在闪烁,
“你可以准备一份简历,然后再回答几个问题,我把这些东西发给你,等你有时间再和他们约一次见面,简单做个面试。”
顾滢的简历绝对不会让人担心,三天之后顾滢和那边约了见面,虞景氾走不开,没去看。当天晚上虞景氾就收到了顾滢的信息,她过了面试,开始了三个月的实习,线上和线下的工作还在协调。
虞景氾闭了闭眼,合上了手里厚厚一沓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景氾总觉得这里气氛越来越紧绷了,空气中似乎弥散着某种数不清却又微不可见的炸药桶,只待一点点火星,就会噼里啪啦轰开整个世界,破而后立。
这颗火星就是换届大选。
换届大选定在三月二十七号,虞景氾在二十号收到了盛云柏的消息,改革派的迟彦锵成了赢家,后续跟随的人员任免环节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他会带着自己的班子让这里换一换面貌。
虞景氾盯着屏幕上的表决画面,盛云柏并不在其中,他像一个隐在重重迷雾中的灯塔,两方派系都需要给上几分薄面,小心翼翼地最好不要撞上去。而这次迟彦锵能成功坐上那个位置,和盛家的支持不无关系。
环换届大选在三月三十一号落下帷幕,空气中的火药桶终于被炸了,然而剩下的不是余烬,而是更加猛烈的风暴,一场兴起于海平面以下的地震终于拉开了帷幕。
江家一直是保守派忠实拥趸,像从前的贵族接受不了哪怕一点变革,半点不想分出自己已经到手的利益,像吸血的水蛭。
保守派的领头羊叫蔡康同,这次不幸落选。表面上似乎对他正在从事工作没什么影响,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早晚会有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盛云柏终于空出了时间来见虞景氾。
江家被迫随着蔡康同一起蛰伏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挖空江家黑料的最好时机。
虞景氾那仍然兢兢业业在实验室从早忙到晚,换届这种政治大事对他们这些被私人供养的研究人员来说还没有一个微小的实验结果重要。
郦筠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将百分之五十成功几率的成品送上去。不过到现在为止,腺体移植技术的理论成功率已经到了百分之七十。
这其实是在z的辅助下得到的的结果,也就是说如果需要做相关手术,只有虞景氾来做才能达到七成的胜算,否则换成任何一个医生,胜算不会超过一成。
因为从人体中摘除的东西再安装回去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断指续接尚且不易,腺体的重要程度又何止是一根手指?只能通过z这种远超这个时代的技术辅助,才能勉强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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