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妃娘娘作为皇帝身边唯一一个宫妃,哪怕不是皇后甚至不是四妃之一,但是她是唯一,这么些年来皇帝身边就只有这一个妃子。雁妃身上的服制早就超出了普通妃子的品级,但是没人敢提出异议,那些提出异议的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群臣看着端坐在高台上的雁妃娘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可名状的畏惧。

    如果是为了朝政,在大朝会上与皇帝争论起来都不算什么,唯有提出让皇帝广纳新人或者诋毁雁妃不合礼数的话,轻则被帝王申斥,重则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不得安生。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提了,甚至已经默认了等雁妃娘娘诞下皇嗣,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

    虞景氾穿着繁复的妃子服制,他对古代服饰研究不多,更何况这里是架空时代,只能从花纹上隐约察觉出来这身衣服不合规矩,但是“规矩”这件事本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倒是现在下头的情形格外有意思。

    沈菡姝是跟着女史过来布菜的宫女,布菜的位置恰好在白咏桌前,而祁璟谌作为王爷,桌子的位置距离外国使臣稍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菡姝对别的男人低眉俯首。

    “在看什么?”

    祁琮谡微微侧身,在他身侧低语。

    “没什么,觉得今日的宴会好玩。”

    “如果不舒服可以提前离开,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嗯。”

    虞景氾身前的酒水被换过,是几乎没有酒味的果汁,只有未出阁的女孩们小聚会喝这种秀气的酒水,不容易醉人。

    祁琮谡需要和群臣及外国使臣交流感情,虞景氾只想做个人偶。不过他还需要盯着白咏和沈菡姝,毕竟使臣们来过年节,多少会停留些时日,他得确保白咏对沈菡姝的痴迷足够让他配合这次固魂。

    宫廷宴会必然少不了乐舞,这是宴会在准备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由此可以展示大周的文化,甚至以小见大还可以展示大周的国力。

    第一个节目是一男子群舞,他们持着软剑在领队的带领下走进大殿。起舞间那软剑波光粼粼如同一泓秋水。

    大殿的中央是一块巨大的舞台,相较于地面偏高,正适合观赏乐舞。

    他们穿着白色衣裳,在腰带和手腕脚踝处点缀着红色的绸带的珠串,像一盏灯笼。

    行动间甚至还有玲玲声音响起,如同传说中的春君,脚踩看不见的春风倏然而至。

    ‘z,这群人有问题吗?’

    【宿主是想说刺客吗?】

    ‘差不多。’

    【经检测,这群人里除了手上的道具软剑没有其他金属武器,也没有毒物。】

    ‘我知道了。’

    虞景氾在第一个节目退场的时候也从角门溜了出去。此时天已经黑透了,麟德殿前的宫道上仍点着两排灯,那明亮的烛火把树上的红绸映衬得就像要燃烧起来。

    “娘娘您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饮酒太多了。”

    子规并不知道雁妃的酒水是被换过的,见状忙去看虞景氾的脸,灯光下那脸颊显露出几分红晕,与酒后微醺的模样一般无二。

    “不如奴婢陪着娘娘去喝了醒酒汤再过来逛逛?醉着酒再吹了风容易头疼。”

    “没什么。”

    虞景氾没再说话,抬步向前走去。他本想着不让子规跟着,但是如果他身边一个宫人都没有的话,那就太反常了。

    冬日里还能开的花不多,就算开着也都被养在温室里,轻易不会搬出来让这些好不容易才培养出的花花草草送死,所以这里能露天开的只有那成片的梅花。

    【宿主,检测到支柱力量就在附近。】

    ‘嗯,白咏呢?沈菡姝对白咏的吸引力这么大,估计已经循着味儿过来了。’

    【宿主……白咏不在,祁璟谌过来了……】

    ‘祁璟谌?怎么,终于舍不得把沈菡姝留在兴庆宫了吗?’

    【不知道诶……等等!】

    z的声音一顿,

    【宿主,白咏过来了……】

    ‘嘶……’

    梅园说是一个园子,实际上并没有明显的围墙,只有一些半人高竹制的围栏圈出这样一片区域种上了梅花。冬日里梅花开得格外热烈,也不拘束,任由贵人们过来赏花。

    虞景氾停在一株粗壮的梅花后。

    前边不远处就是在互诉衷肠的沈菡姝和祁璟谌。

    ‘他们在说什么?’

    【宿主,沈菡姝发现夏汀竹是男人的秘密了……】

    ‘所以?’

    【她一开始只能感受到雁妃可以帮助她固魂,而且即使她在兴庆宫里,祁璟谌也一直在帮助她,帮她找了好多固魂的道具,有玉佩符咒这些,但是都没有什么效果,所以才会一直在皇宫里徘徊,想让夏汀竹帮助她。】

    ‘就凭她的感觉,夏汀竹就得帮助她啊……’

    虞景氾低声说了句什么,恰好一阵风吹来,树杈上挂着的雪簌簌落下,后半截话被掩进风里,听不清了。

    【宿主,我收到的消息是未来十天你都可以进行固魂仪式,需要支柱力量和白咏同时在场,然后我们来操作。】

    ‘嗯,你觉得沈菡姝这个人,会不会提前过来求我?’

    【可是她不求我们,我们也得帮助她啊?】

    ‘嗯哼,可是她又不知道。’

    风停了,一点细微的暧昧水声传来,间或夹杂着一点点闷/哼和粗/重的喘/息。

    沈菡姝和祁璟谌在梅花树下接吻。

    片刻后,梅园响起一阵脚步声,祁璟谌先一步离开了。

    虞景氾悄声退出梅园,梅园的篱笆门口有两株格外粗壮的梅树,一个瘦弱的人藏在这树后绰绰有余。

    两棵树在幽暗的夜色下,如同两个沉默的战士。

    还不待走远,一道极为轻佻的声音骤然在耳畔炸响,随即而来的是沉重而刺鼻的酒气——

    “你居然在这里……哎呀,不愧是我们棱抚国的美人……”

    【宿主!这是棱抚国的使臣黄栌冲!】

    ‘怎么回事儿?棱抚国的使臣居然认识池白?’

    “你怎么不说话?啊?怎么,把你送给大周皇帝就看不起棱抚国吗?”

    那人说着居然还要伸手过来抓预虞景氾的脖子——

    “唔——!”

    梅园的看守并不多,虞景氾来不及查看祁琮谡有没有派暗卫跟着自己,在那只棕褐色的粗壮大手抓过来的一瞬间拧住了他的手腕,身上繁复的宫装困住了腿,他只能趁人不备先把人制住——

    “唔唔——”

    一手拧住黄栌冲的手腕,另一条胳膊紧随其后跟着借力打力,黄栌冲下一瞬就脸朝下结结实实摔在了雪地里——

    ‘啧,会死吗?’

    【经检测,黄栌冲目前新心跳稳定,只是因为醉酒和撞击昏睡过去了,如果今天夜里不下雪的话,能撑到明天早上。】

    ‘能清了他的记忆吗?’

    【这种级别的npc记忆我还是可以清除的!】

    ‘那你来。’

    虞景氾甩了甩手腕,太久没有动手,刚才一下子把一个小二百斤的壮汉拽起来还是扭到了手腕,明天可能会有点肿。

    【宿主,清理完了,我们走吗?】

    ‘不急,再等等,观众还没发表意见呢。’

    【观众?宿主你说的是支柱——】

    “雁妃娘娘千岁。”

    沈菡姝的身影从梅树下转出来,幽暗的光下,那漂亮出挑的脸蛋无端带上几分诡谲的意思。

    虞景氾并没有理她,也没有让她平身。然而沈菡姝不愧是现代人,不咸不淡地行礼之后,自己直起身子,朝虞景氾露出一个笑。

    “雁妃娘娘好身手,单打独斗竟然能让使臣大人占不到便宜。”

    沈菡姝认识这人,宴会上布菜时棱抚国和白临沃国使臣的位置靠在一起,她知道这个又高又壮的中年男人是棱抚国派来的使臣。更何况,就她刚才听见的这点东西,只要运用得当,绝对能让这个雁妃为自己所用。

    “怎么,本宫学点防身的手段不行吗?”

    “自然可以,女子本该有自保的手段。”

    沈菡姝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娘娘这自保的手段未免残暴,不像个女子。”

    “你想说什么?”

    “娘娘真的是女子吗?在我看来不是吧?”

    沈菡姝一步一步走进虞景氾,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半臂的距离,那架势仿佛要用自己“看透一切”的眼神给这个男扮女装的雁妃一点压迫感。

    “那你觉得我……”

    “娘娘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吗?而且……原来娘娘来自棱抚国啊?”

    “嗤——”

    虞景氾轻笑一声,觉得这个世界支柱力量格外没脑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向祁琮谡告发我吗?”

    虞景氾微微低头,眼睫处的线条修长而流畅,那半阖着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却有种惊人心魄的威慑力,哪怕是低垂着头,也让人觉得是一只高傲的凤。

    “我……不……”

    “你进宫不是挺久了吗?怎么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是什么样的?你是觉得兴庆宫能护得住你吗?”

    虞景氾凑近沈菡姝,两人的距离远远看去其实极为暧昧,再加上虞景氾的身高将将要到一米八,两个不同模样的美人一高一矮凑在一起,简直是说不出的诡异暧昧。

    “难道娘娘就有万全之策可以保全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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