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第二次醒转,是活活热醒的。
温泉蒸腾出来的热气并未消散,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我也是没脑子,看到就顺手给他盖到脖子,还掖一掖好,小花热的满头大汗,直接病中垂死惊坐起,他看着我们,有气无力道
“你们是不是想杀人。”
“哎哟。”
胖子忙过去搀着他坐起来,给他递水壶:“大花你可算醒了,感觉怎么样?能喘匀气吗?我跟你说,天真被你勾的魂儿都快飘了,成天心神不宁的,生怕你一个挺不住就过去了。”
“滚蛋。”小花骂道:“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
黑瞎子叼着能量棒替他把脉,咔嚓一口,碎屑落小花满身,他嫌弃的直往后挪身子,黑瞎子蔫坏,对着他又连啃好几口,才悠然开口道:“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得尽快出去,不然搞不好要落个残废。”
天真挤开黑瞎子让他上一边凉快去,俩自诩九门智商担当的大聪明开始盘情报,互相交代事情的经过。
我大脑整个麻的跟铁砣一样,实在是不想动脑子,躺在小哥怀里,调整睡姿打算眯一会儿,胖子凑来我身侧,扯一扯我:“你先别睡,我刚刚听你讲,心里一直有个疑影儿,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我向胖子飞去“你咋那么事儿”的眼神,他“嘿”一声就要揪我耳朵,被小哥猝不及防捏住膀子,他悻悻收回手,瞪我一眼:“你俩裤衩放屁,串通一气,欺负老子孤寡。”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想欺负我。”我跟他聊天,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浑身的骨头都在闹罢工,我揉着眼睛对他道:“哥,你到底想问啥啊,讲完我好睡了。”
“也没啥,我就好奇,一口棺材那么大的地方,你怎么能知道姓焦的会往哪儿躺?你不担心扎着天真吗?”胖子顿一顿,又摸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不过他打不打麻药都跟一瘫子没差,好像问题也不大。”
天真转过头怒目而视:“死胖子,给自己留点口德!”胖子权当没听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觉得好笑,窝好舒服的姿势,回答道:“棺材本来正对着听雷装置,我放麻醉剂之前踢了一脚,让它往旁边斜了点,田有金如此重视这次的雷声,又来不及调正棺位,他肯定会睡在相对中间位置,好让自己能听到最集中的一部分声音,我踢过后,装置对准的方向大概会比原来靠右一些,我就把针管挨着右边棺材板放,容易中标。”
“所以你出去打他,其实不是为了出气,而是想让他们没功夫检查石棺里头?”胖子发问。
我气定神闲的望着他:“自信点朋友,我就是想揍他出气,然后歪打正着了。”
“你还挺……”胖子词穷,黑瞎子接茬一把手,立马道:“死心眼的,怎么不承认算了。”
“因为就算我承认胖哥也不会认为我厉害!”
跟胖子掰扯完,我真的困得要升天,摆摆手他叫跪安,用脑袋蹭进小哥臂弯进入打盹模式,一合眼几乎秒睡。
休息一夜,我们继续启程,小花和我依旧是混子,木安恢复的不错,跑跑跳跳都没什么大毛病,天真已经完全回归正常人行列,胖子就让他背行李,说来时都只有自己背,天真悠闲的像二大爷,动不动还要跟林妹妹似的咳两下,仿佛随时要来上一首葬花吟,天真叫他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接下来的经历乏善可陈,踏着没有台阶的楼梯,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我们爬出土包的时候,天空还在下雨,塔顶不断有积水滴落下去,泥土被雨水泡的软烂,踩一脚能淹到小腿。
滂沱的雨势犹如透明帷幔,将林子笼罩在一片山水空蒙之间,清新的绿植香气透雨而出,夹杂着泥土腥气与雨滴的潮意,我们站在雨里,一时都有几分恍惚。
原路返回至断崖边,胖子打出我们留存的最后一发信号弹,倾盆大雨拖慢弹光上升的速度,尾翼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最终炸亮在悬崖的不远处。
不久后,攀登用的绳梯缓慢降到半山腰上,坎肩和白蛇背着一大捆绳索下到岩台,冲我们兴奋地挥手,坎肩叫道:“老板!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我不用换新东家了!”
天真大骂:“你他妈快放绳子!少逼逼!”
连拽带爬,等我们千辛万苦翻上悬崖,天真和胖子都累面如菜色,二叔带着一大队人马从林中走出来,刘丧跟在队伍里,看到小哥安然无恙,冲上去抱住他简直要喜极而泣。
“辛苦了。”
二叔一挥手,马上有伙计将我和小花搬去地下休息站,这里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进去重新上药包扎打抗生素,小花半昏不醒,被解家伙计送上商务车直接拉去县城医院,我和天真都是弹伤,不好抛头露脸,只能窝在天麒楼里由队医照料。
刘丧告诉我和天真,他们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控制了天麒楼的主动权,江子算将白昊天藏在某间客房里,她没受伤,就是被吓得不轻,救下来时牙关还在发抖。
二叔本想送她回杭州,白昊天坚持要等天真上来,现在跟在胖子屁股后头照顾自家偶像,忙的团团转。
我们在天麟楼躺足一星期,雨一直没停,淅淅淋淋的下着,好在天麟楼地势高,没有被淹掉,我问刘丧是怎么回事,他道焦老板的人可能在打降雨弹,我和天真对视两秒,齐齐发出感叹:“有钱,服气。”
时间拉到第十天,小花出院,二叔和吴家伙计撤离天麟楼,我们则一道回雨村,大妈看到我脸色憔悴身量纤纤,搂住我好一通嘘寒问暖,顺带阴阳怪气天真和胖子俩不会心疼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气的胖子和她又骂了一架。
在雨村接着休生养息,弹伤好的差不多,天真就去医院照ct,结果被医生称之为医学奇迹险些没回得来。
田有金总算有件事没骗我们,天真痊愈的非常彻底,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无论是棺液或者雷声的功劳,我们搭上半条命的旅程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趁着养伤的空闲,天真将行动报告整理成笔记,小花则安排抚恤金的下发和对账,他说钱是我骗来的,得给我交一份完整账单。
秀秀在北京忙碌数日,终于得空前来看望我们,小花不在的时候,解家和霍家都靠她一力支撑,黑瞎子听到秀秀要来,扬言要露几手,揣着锅勺进厨房,很快把饭烧糊了。
胖子怒骂瞎子在侮辱他的锅碗瓢盆,你一言我一语,俩人正闹的鸡犬不宁,天真拿着快递进门,丢给我:“你的。”
我一脸疑惑的接过来,心想最近好像没买什么东西,看一眼发件人,也不认识,我又拿起快递盒晃一晃,还挺沉。
多猜无益,毕竟一开就能见分晓,于是我抄起剪刀划掉封条,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闻得我直皱眉。
似乎是某种奇奇怪怪的腥气,又掺杂着消毒水的药气,我心说该不会是有人给我寄屎吧。捏着鼻子正准备一看究竟,双眼忽然被小哥一把遮住:“不要看。”
耳边听见天真猛地“卧槽”一声,手里的纸盒被人夺走,我问怎么了,天真让我稍安勿躁,纸张展开的窸窣声随即传来,小哥始终捂着我的眼睛,我只能看见他手指缝里透出的淡光。
不知他们在鼓捣什么,纸盒的撕裂声簌簌作响,片刻后,天真突然叫我:“盒子里有张条子,给你的,内容是:如你所愿。”
“落款呢?”
“汪灿。”
天真语如惊雷,我扒着小哥的胳膊,焦急的问道:“他给我寄什么了?”天真沉默片晌,缓缓道:“两只人手。”
我一愣,他又道:“我觉得,这手有可能是焦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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