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见老娘表情不对,心知她一定有事儿瞒着自己。
果然,一个女声响起:“弟妹,既然小乙病好了,你看让他什么时候过继到我家?”
秦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秦大郎肯借十五贯钱,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猜得没错,这对夫妇正是他老爹的亲大哥大嫂,他的亲大伯大伯母秦霄仁和石氏。
孙氏脸色虽然变得极难看,但还是恭敬地将他们请进屋来。
“大哥大嫂,二哥和我一定能还上钱!”
孙氏没有在大伯哥面前张牙舞爪,低眉顺眼地道。
秦琪心中狂骂:秦霄仁啊秦霄仁!你这名字取得真贴切!你可真是个小人!
他心中愤愤不平,但碍于这时代的礼法和价值观,他又不能说什么。
于是他只好装睡,只当没听见狗叫。
然而狗却不想放过他。
一脸刻薄相的大伯母石氏凑到秦小乙床前,啧啧称赞:“小乙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唇红齿白不说,连模样也像个大姑娘!”
相貌与秦霄贤有些相似,但明显更加黑瘦的秦霄仁也凑了过去,附和道:“对!小乙真会长!遗传了你们两口子的优点!”
秦琪听得腻味不已:我长得好不好看,跟你们有一个子儿的关系?人家秦小乙病重之时,你们可曾登门?
他缓缓睁开眼:“娘,孩儿饿了,家里还有米吗?”
孙氏极为配合,连忙道:“小乙,咱家徒四壁,哪还有米?你忍着点儿,娘这就去摆摊卖菜换米。”
两手空空赶来的秦霄仁有些尴尬,石氏却毫不害臊,嘿嘿笑道:“小乙,等你到了咱家,大伯母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秦琪强忍着恶心,打量了一下黑瘦的两口子,心道:就你俩这抠抠索索的作派,能生出来孩子才怪!
秦霄仁夫妇大约三十六七岁,却因有些营养不良而显得长相捉急。
得,既然睁开眼,该有的表演还是要有的。
他强忍着呕吐感,不情不愿地来了句:“见过大伯父、大伯母。小乙病尚未大好,请恕小乙无礼。”
石氏大为惊奇:“不对啊小乙,那会儿任大郎说你的病大好了,他还当着街坊四邻的面儿大骂白三郎无能呢。”
秦琪默默给任大郎点了个赞。看来自己小看他了,他的演技还在线。
孙氏叹道:“大嫂有所不知,任大郎见我们可怜,只是想为我们讨个公道!小乙的病,还需要些时日好好调养。”
说着,她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秦琪有些傻眼:娘,对不起,我小看了您,原来您也是个戏精!
石氏微不可察地拽了拽秦小人,啊呸,秦霄仁的衣襟,对他使了个眼色。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秦琪心中冷笑,当即道:“大伯父,若我说,您还能生儿子,您信不信?”
秦霄仁大惊,石氏则喊道:“小乙,难道任大郎说的都是真的?真有老神仙梦中指点你医术?”
秦琪微微一笑:“那老神仙自称东汉张仲景,将《伤寒论》和《金匮经》倾囊相授。”
《金匮要略》此时尚未完全整理成书,因此即便他胡诌一通,旁人也无从查证。
这时代的人都迷信,遑论他还是个童言无忌的少年人。
因此,他这么一说,秦霄仁便信了三分。
“小乙,你真有办法?”
秦霄仁语气有些激动。
秦琪心中冷笑,口中淡淡道:“办法当然有,只是方子珍贵!大伯父,我家欠您多少钱?”
哼!既然你不当我们是一家人,就休怪老子狮子大开口!
孙氏的演技再次让秦小乙刮目相看。
“唉!小乙,他是你爹的亲大哥,是你的亲大伯,怎么能要钱?你既然有方子,就告诉你亲大伯吧!”
这几个“亲”字,她咬得极重,让秦霄仁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秦小乙和老娘互相以眼神点赞。
秦霄仁讪讪一笑:“弟妹说的是,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钱不钱的!其实,今日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
他再三以眼神示意,石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借条。
秦霄仁一把接过借条,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强忍着心如刀割的痛苦,他强笑道:“弟妹,小乙还需要调养身子,你家条件又不好,这样吧,大哥再给你们十亩良田如何?”
孙氏淡淡一笑:“妾可不敢要大哥的东西!小乙,你给你亲大伯诊诊病吧!上点儿心!”
秦小乙暗道:娘,亲娘!咱可真是一家人!就您这演技,要说您不是我亲娘,我第一个不信!
他也淡淡一笑:“大伯父,您这是阴虚火旺,盖因您体内阴不固阳所致。
须知阴常不足,阳常有余,您最近是不是总想行房,潮热盗汗,而且腰酸膝痛?”
秦霄仁一拍大腿:“对!小乙,你说得太准了!”
他这是典型的肾阴虚。他肾精不足,若能生孩子,嘿嘿,只能归功于他家附近姓王的好心街坊!
孙氏适时插口:“小乙,别卖关子!赶紧开方子!上点儿心!”
秦小乙心中狂笑:亲娘,咱俩配合可真默契!我那小人大伯不出血才怪!
不用秦霄仁开口,石氏连忙掏出地契,用割自己肉的语气颤声道:“弟妹,这是十亩地的地契,一会儿咱们便去找耆老作保转契。”
她看向神色淡然的秦小乙:“小乙,就当伯母求你,你上点儿心成不成?你大伯今年37,伯母今年也35了,我们是真想要孩子!”
心中狂笑的秦琪,努力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正色道:“大伯父,大伯母,您二位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孩儿保证让您二位生出孩子!”
随即他便说出了六味地黄丸加一味巴戟天和一味菊花的方子,并详细说明了用法和用量。
他如今虽仍不能诊脉,但以他的水平和经验,三诊便足矣。
秦霄仁阴虚较为严重,加一味菊花可补气养阴,再补上一味巴戟天,不但可中和菊花之寒,且能起到协同增效作用。
秦霄仁夫妇将方子记好,孙氏便打着查漏补缺的旗号跟着他们去抓药。
三人走出院门后,秦小乙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亲娘太给力了!这是生怕他们夫妇反悔啊!
他笑着笑着突然大哭起来。
人情淡漠!世态炎凉!若非自己穿越而来,可想而知,秦家将何等凄惨!
任二郎是心地善良,但若不是自己那剂死中求活的毒方,任二郎会如此帮自家吗?
人家也亲口说了,他也想看看那毒方是自杀速死还是治病救人。
附子有毒,这是常识,遑论他用了三两之多。即便有他前世火神派的附子法打底,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救活自己。
哭着哭着,他又笑了。
老娘如此给力,那门生意一定能很快回笼资金。最晚到今年年底,自家一定能盖好二层小洋楼!
秦小乙,你请安息!我一定替你侍奉好爹娘,让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为钱财犯愁!
至此,他虽足不出户,却已融入了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必将因他而变得更精彩!
诸位看官莫笑话,他就是这么感性的人。
所以他才能在他前世义务看顾那位孤寡老太太,还时不时抱着他家孩子过去哄老太太开心。
他正边哭边笑之时,孙氏哼着小曲儿,如一个及笄少女般蹦蹦跳跳进了家门儿。
一见到自己儿子,孙氏笑得更加开心:“儿啊,娘真想亲你几口!你太棒了!”
秦小乙侧过脸,指着自己的脸蛋:“娘,您亲吧!儿不嫌母丑,何况您俊得很!”
孙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大大方方亲了儿子几口。
秦琪乐开了花:我就喜欢我娘这性格!泼辣归泼辣,她是真能干!我爹真有福!
他也是个直率性子,想到便说:“娘,我爹能娶到您,可真是他老人家十世修来的福!”
孙氏喜不自胜,得意洋洋道:“那是!你爹见天儿美得不要不要的!”
秦琪陪着她笑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娘,孩儿有个发财的主意,只要一贯本钱,最晚年底,咱家就能攒下一百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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