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琪将豆粕都制成曲后,孙氏也将豆油都收拢到了一起。
她笑吟吟地递给儿子一个手帕:“小乙,先擦擦汗。娘准备明日便去卖这些豆油,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秦琪脸都白了。
他顾不上接过手帕,连忙摆手道:“娘,您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是,您怎么不按炒作计划来?”
孙氏嗔怪地拍了一下儿子的手:“娘想看看好不好卖嘛!”
秦琪摊开双手:“娘,您先歇两天,等任大伯回来吧。要想卖豆油,您最起码得教人家怎么用吧?可没有炒作的话,谁又会买账?”
那份炒作计划,由于任家昆仲不在,所以目前还无法执行。
对此,孙氏当然明白,她只是不愿意闲下来。
她忙碌这十天下来,如今酱油缸已将院子摆满,对各种食品的加工,她也都已经谙熟于心。
尤其是连用大麦和豌豆制作的酒曲,如今都已发酵得差不多了。
所以,如今突然闲下来,她竟有些不适应。
秦琪见老娘长吁短叹,心中有些不忍。结合那份炒作计划中隐晦提到的一项,他猛然灵光一闪,一整套成熟计划瞬间成型。
他用力拍了下脑门儿,吓了孙氏一跳。
“娘,我竟忘了此事!寒具您知道吗?”秦琪见老娘要生气,连忙赔笑。
孙氏哂道:“麻油炸的馓子,娘怎能不知?小时候娘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秦琪暗暗撇嘴:您娘家真有钱!麻油馓子可不便宜!
它跟我前世的高档沙琪玛一样,穷人家的孩子可吃不起!
当然,他可不敢顶嘴,继续问:“那煎饼馃子您知道吗?就是鸡蛋煎饼夹油条。”
孙氏美目放光:“小乙,快说来…不,你给娘做点儿尝尝!”
这十天,孙氏累归累,但她和秦二郎都大饱了口福。所以她才会膨胀,认为豆油特别好卖。
秦琪这个小吃货的手艺,确实不是盖的。
别的不说,他家里的炊具如今一应俱全,连大铁鏊子和平底锅都有了。
大铁鏊子,是烙各种饼、做各式铁板烧的不二神器。在秦琪前世,电饼铛就是仿照这个做的。
当然,用这个用得最多的,还得是做煎饼馃子的。
秦琪嘻嘻一笑:“娘,您喜欢吃脆的还是软一点的?”
孙氏不假思索:“当然是脆的。”
秦琪打了个响指后,便开始忙碌起来。
纯碱既然有了,小苏打秦琪会做不出来?遑论这几天他们家,加上任记打铁铺上下各种糕点吃到吐。
所以,秦琪加入酵母后饧上面,便取出小苏打、青盐和酵母混为溶液。
趁着饧面的当口,他连忙备好油锅、案板、切片刀…
等一大锅油渐渐沸腾,他飞快地将面团揉好,切成一小块,蘸上苏打溶液揉匀,拉成一个长条放进油锅。
很快,金黄酥脆的油条便出锅了。
嗯,说好的煎饼他没做,只做了馃子。
刚刚好,孙氏一大早便点了一大锅豆浆做豆皮和腐竹,如今还剩不少。
趁着饧面时,孙氏便按照秦琪的建议,舀出一小锅豆浆,以卤水点成了豆腐脑。
秦琪将羊肉汤、卤好的黄花菜、韭菜花和蒜末倒入豆腐脑中搅匀,这顿极具神州特色的美食便做好了。
唯一遗憾的是,如今不是早晨,而是傍晚。
他给老娘盛了一碗豆腐脑,又挑了几根最脆的油条,端到她身前。
“娘,请慢用。”小吃货笑嘻嘻道。
孙氏看了看天色,喟然一叹:“小乙,你去喊你爹回来吧,咱们一起吃晚饭。”
嗯,曹操永远是最靠谱的人。
秦琪刚要出门,秦霄贤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我回来了!小乙,你这肥真好使!快来看看!”
他带回来三捆绿油油的菠菜。
看到这三捆菠菜,秦琪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这肉眼可见的差异,还用得着用spss和电脑?这是在侮辱人脑好不好?
秦霄贤呵呵一笑:“小乙,这是按照你的方法施肥后,三块试验田长出来的菜。在十天前,它们都没长熟。
用你的肥后,那块地的菠菜不但长势好,而且熟得快!小乙你看,已经开始长出花茎了!”
三捆菜中,施用腐植酸肥的菠菜叶片肥厚油绿,无论尺寸、叶片还是光泽度,都明显比施用粪肥的菠菜更好。
就这种差异,还用得着电脑?咱直接见秤吧!
结果显而易见。即便相比施用粪肥、同样根数的菠菜,施用腐植酸肥的菠菜也重了两斤六两,也就是两斤半。
秦霄贤搓着手憨厚一笑:“小乙,你算过没有,这肥的成本一斤多少钱?咱们乡亲们若用上这个肥,粮食一定能丰收。”
秦琪挠挠头:“爹,咱们乡亲们这么保守,他们敢用新肥?”
他这话说得不对,不是真定农户保守,而是天下农户都保守。
人家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地在地里刨食,根本不敢冒着全家饿肚子的风险瞎折腾。
所以,秦小乙任重道远。
庄稼汉秦霄贤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愁眉苦脸道:“那怎么办?”
这事儿其实很好解决,但秦琪不胡乱承诺。于是他宽慰老爹道:“爹,眼下麦子还没收,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再想办法就是。”
说着他又盛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豆腐脑:“爹,咱先吃饭吧。孩儿加了些羊肉汤和萱草花,您尝尝好不好吃。”
萱草花又叫母亲花,俗名黄花菜。
秦霄贤嘿嘿一笑:“小乙,你做的饭一定难吃不了!”
这倒是实话。
凑不要脸的秦小乙洋洋自得:“那是!爹,您尝尝吧!”
于是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本应是早餐的晚餐。
秦霄贤对这顿美食赞不绝口,于是饭后他主动承担了刷碗重任。
秦小乙则被双眼亮晶晶的孙氏拉到院中。
他笑眯眯地教会了老娘如何做油条,又兴冲冲地洗净菠菜,加羊肉汤熬了一大锅卤汤。
“娘,明早咱们一起去市集卖饭食吧?您招呼乡亲们,孩儿炸馃子。”极为体贴的秦琪主动开口。
孙氏极为配合地露出为难之色:“小乙,你爹能同意吗?”
好嘛,这就是一对戏精!
秦霄贤大智若愚:“想去就去吧!我说你们娘俩累不累?挣的钱留好,等任二郎回来咱们上交。”
秦琪撇撇嘴摊开手,孙氏捂嘴偷笑。
人家秦二郎是憨厚不假,可人家一点儿都不傻。
翌日卯时,孙氏终于尝到了她想了一宿的煎饼馃子。
秦霄贤吃过加了煎饼馃子的正宗早点后,便扛起锄头、带上馃子拎着桶下地干活儿。
精明的孙氏舍得投入,她早在几天前便买了一辆驴车。
娘俩将全套家什儿搬上这辆平板车,便赶着驴去了西古城。
虽然同为近郭之村,且紧紧挨着,但秦家村和西古城村可谓泾渭分明。
秦家村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村中道路泥泞坎坷;西古城则多为木制屋舍,且村中黄土路极为平整。
路上,他们遇到不少下地干活儿的族亲。
咱们的小乙哥嘴极甜,伯父叔叔、七大姑八大姨的喊个不停。
族亲们见他身子大好,都忍不住驻足颔首,啧啧称奇。
西古城村的市集规模极大,足足占据了半条街有余。卖各种吃食的摊档整整齐齐排成长龙。
“炊饼,白花花的炊饼!”
“羊肉馅大馒头!五文钱一个嘞!”
“汤饼嘞!热腾腾香喷喷的汤饼嘞!”
虽刚过卯时,但商贩们都已出摊,在晨曦中卖力地吆喝着。
西古城村在真定城做小买卖的商贾不少,因此虽然早餐摊档不少,但吃早餐的人更多。
这一幕,让秦琪有种在江城过早的既视感。
娘俩儿找了街尾一处大空地,支上铁皮炉灶、简易小桌和小凳,便开始忙碌起来。
很快,炸油条的香味便吸引来不少过早,啊呸,吃早饭的老饕。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哟?秦家娘子改卖早饭了?”
孙氏闻言头也不抬道:“三叔别取笑!这是你们家任二郎的生意!快过来尝尝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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