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丽燕也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待看清那人后,她叹了口气,松开手跑到那人身前:“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你的护卫们呢?”
那人正是她的情敌、一脸可怜无助的耶律槊古。
耶律槊古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嫂嫂,人家和萧大哥吵了一架。”
偷偷凑过来的秦琪剑眉紧紧蹙起:“你不会跟他说了吧?”
耶律槊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流。
任丽燕听得云里雾里,秦小乙却恍然大悟。
他急得直跺脚。
萧耨斤的事儿是不能说,可咱俩的事儿就能说吗?你是不是傻?
他挠了挠头,突然大喊:“七郎,七郎!快滚出来!事关大宋国运!”
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耶律槊古身后,陡然出现一个懒洋洋、相貌穿着极为普通的年轻人,那厮手中还持着一个酒杯。
“小乙,你叫魂儿呢?我懂了!给我信物,我这就去你家!”
他一仰脖,“滋溜”一声饮尽了杯中酒。
秦琪对此毫不意外,他丢出作坊的印章,七郎一把接住。
“还去任家吗?”
“去!喊上我三叔他们,多叫些人,带齐家伙,一路护送公主殿下去中京!”秦小乙急声道。
他蹙眉打量着这普普通通的青年。
“还有,带上你私藏的那把狙击弩,以及那把狭长版的御林军刀!等你回来,酒我管够!”
那青年双目一亮:“你怎知我爱喝酒?”
秦琪没好气地挥挥手:“少废话!老子每次调完酒都少一小半,别以为我没发现!酒精计就不和你计较了!”
他俊目一瞪:“若公主少了半根汗毛,老子保证你今后再也不想喝酒!你信不信?”
这句话掐住了七郎的软肋,他当然信。
于是他讪讪一笑:“小乙莫急,有你七哥在,保证没人能奈何公主!我去也!”
“也”字刚落,他便已消失不见。
秦琪松了口气,一把拽住耶律槊古的柔荑:“殿下,请速回中京见令兄!叮嘱他务必立即发动!”
耶律槊古瞪大美目,呆萌地道:“官人,这是何故?”
秦琪强忍住亲她的冲动,柔声道:“乖!你先悄悄收拾行李,等出城后我再为你解释。”
耶律槊古俏脸一红,微微颔首:“好!我这便去!”
秦琪看向任丽燕:“媳妇儿,你去砸府衙大门,务必把那坏老头儿砸出来,顺便出出气。”
任丽燕捋起袖子:“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她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后复又回头:“你欠我几个解释!”
秦琪笑着颔首:“等送走那傻丫头,我就告诉你答案!”
他一溜烟跑到葛府,用力砸门。
“葛爷爷,我是小乙!”
他默默祈祷:你可别去倚水楼!千万别去倚水楼!
未几,院内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小乙,不去赏灯,找老夫做甚?幸亏儿女们都回来了,老夫这才没出门。”
一身燕居常服的葛怀敏,捋着胡须乐呵呵地打开门。
托耶律槊古的福,这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儿堂而皇之地带薪回了家。
这臭不要脸的嘿嘿一乐:“小乙,让老夫猜猜,是不是你那俩小媳妇打起来了?”
秦琪没空和他开玩笑:“葛爷爷,契丹人在大宋,如何传递情报?”
托秦琪劝自己在容城驻扎的福,葛怀敏对于契丹的谍报工作可谓了然于胸。
他口若悬河般对秦琪讲了起来,只恨自己手里没有扇子和玉子。
秦小乙却没空听他说书:“葛爷爷,您就说该如何阻拦萧孝穆向契丹传递情报即可!”
葛怀敏耸然动容:“出事儿了?”
秦琪颔首,神情凝重:“出大事儿了!”
葛怀敏嘬了嘬牙花子:“此事不难!”
他回头大喊:“六郎!滚过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亲兵打扮的高瘦青年跑了过来。
那人行了个剪拂:“将军!”
“六郎,速速调亲兵至定州各军驿,告知驿兵,有一契丹谍子冒用使团名义,利用驿站传递大宋军情。
责令驿兵拿下此人先行关押,待老夫验明其身份后再做处置!”
“诺!”那青年一抱拳便匆匆离去。
葛怀敏见他走远,这才转头看向秦琪,嘬了嘬牙花子,低声问道。
“小乙,你俩被萧孝穆捉奸了?哎呀呀不得了!你这孩子玩得可真不小!”
秦琪强忍着将这老不羞摁在地上、暴打一顿的冲动,一字一顿道。
“萧耨斤想当契丹女皇!”
前文提过,辽国叫辽国,那是三十年后耶律洪基之时。
如今的辽国,大名“大契丹”,真定府方言念快点,其音似“大皮蛋”。
葛怀敏的政治嗅觉极其灵敏。准确来说,能被赵祯委任为雄州知州的,就没一个笨人!
他瞬间恍然:“萧孝穆果然已经得知你们的奸情?”
秦琪额头青筋直跳,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关心这个?
葛怀敏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老夫懂了!小乙,你可有高手?”
秦琪颔首:“老大人放心,我有一位绝对靠谱的高手!”
葛怀敏“嗯”了一声,转身便回了府:“小乙,速去准备!老夫这便赶回雄州!”
秦琪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人才啊!
等等…你这么聪明,历史上怎么会在西北犯那种低级错误呢?
他无暇细想,又来不及回家,只好向府衙的方向跑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补充一句:“老大人,千万不要伤了信使,好吃好喝招待着,关他三五日便放他离开吧。”
这就是咱们的秦小乙。
连敌人,他都不忍相害,所以,任丽燕才说他是个滥好人。
他跟赵祯还真是一路货。
半路上,他便遇到了策马狂奔而来的张若谷,老头儿身后还跟着一匹空马。
这坏老头儿勒住马嘿嘿一乐:“小乙,奸情败露了?”
秦小乙羞愤欲死,跺了跺脚道:“老大人!事态紧急!”
张若谷恢复到一贯的沉静:“小乙,人算不如天算,所幸老夫早有预案!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秦琪凑到他耳畔,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张若谷笑着颔首:“甚善!”
他掏出自己的印信:“小乙,你且前去成德军安排,老夫这便赶往驿站。”
秦琪大喜,接过印信,递给张若谷一张纸条,翻身跨上那匹空马,匆匆离去。
今年真定府的元夕,注定将被搅得一塌糊涂。
张若谷来到驿馆,先唤来耶律槊古的贴身婢女嫣然。
他不咸不淡地和嫣然聊了几句,偷偷将秦小乙的纸条塞给了她。
“嫣然,老夫内子,请贵国公主殿下共赏花灯,不知殿下可否与内子同游?”
他以老伴儿的名义请耶律槊古赏灯,就算是萧孝穆,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嫣然匆匆将纸条交给了心神不属的耶律槊古。
耶律槊古美目一亮,忙不迭地展开纸条。
“娘子,趁成德军全城戒严之时,乘马车带心腹及高手混入军中出城!留一替身于驿馆,以掩萧孝穆耳目。城南秦家村口,不见不散。”
耶律槊古满脸甜蜜:“嫣然,你这主意极妙!原来在他心里,我竟这般重要!”
那俏婢嫣然苦笑不已:“殿下莫高兴得太早,如今该如何收场?”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女人呵…
秦小乙…
唉!
耶律槊古眨了眨大眼睛。
嫣然以手抚额:“殿下,也罢,奴婢这便安排人扮演奸细吧,反正南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耶律槊古笑得格外甜蜜:“嫣然,你要对小乙哥有信心。他妙手仁心,决不忍伤人性命!”
我早就说过,秦小乙药丸,耶律槊古早已将其看穿。
他身边的女子,但凡在本书有名字的,可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包括那妩媚如妖的曹娘子、娴静温婉的高娘子在内。
她俩绝不是死跑龙套的。
秦小乙这是典型的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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