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乙比他老娘反应还要快,他一溜烟跑向院外。
送信的,赫然是成德军的一名斥候。
“这位大叔,请问可是我大舅的信?”
他大舅,当然是已许久未出场的孙继邺。
那斥候蹙眉颔首:“小乙!这是马驿送来的加急信,孙钤辖或许有紧急军情!”
这里,我加深一下看官们的印象:
孙继邺因奏对深合赵祯心意,且屡次立功,是食邑一千七百户、食实封二百户的开国侯,其职事官,是陕西路兵马都钤辖。
看官们应该知道老种经略相公吧?种师道就是这个职事官。他五伯父将来与秦琪多有交集。
这里再提一嘴:历史上,杨家将全体,都没有种师道一人功劳大。
北宋五大将门,若非杨畋这个文官,杨家将真挤不进去。
曹家将不必多提,那是北宋第一将门世家,十一代镇守边陲的折家是第二将门,种家第三,高家第四,姚家可以排到第五。
这个高家,是高怀德加高琼结合的高家,反正他们老祖宗都是渤海望族高氏。
至于他们与高欢、兰陵王祖孙的关系…据我所知,高欢祖孙都是鲜卑人,所以,我不敢妄下定论。
由于麟州杨家的进士杨畋、欧阳修和苏大嘴的吹捧,杨家将成功挤掉姚家,成为北宋第五将门。
但客观来讲,杨家将真没法跟高家相提并论,他们也不如姚家将。而且,我个人极讨厌杨家将。
因为,一吹顶十黑,无耻之徒们为了吹杨家将,黑了太多原本便极委屈的名将们。
为赵三背黑锅的潘美便是例子,高琼也是例子。
杨家将全体上下加寡妇们,也比不上一个潘美功劳大,六个杨延昭,也比不上一个高琼。
他们对北宋的贡献,也确实不如姚家大。
唉!我这愤青病又犯了,咱们言归正传。
秦琪随手掏出一把铜钱,躬身递向那斥候:“有劳大叔!”
那斥候接过铜钱,还不忘叮嘱再三:“小乙,若需回信,立即来军中找我!”
秦琪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回堂屋。
他将信呈给老娘,后者挥了挥手:“小乙。你拆开念便是!”
秦琪不再耽误时间,将信拆开顿时一惊。
这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见他发呆,孙氏颇为不耐:“快念!”
秦琪不敢怠慢,当即念了起来。
“小乙,闲话休提!先前之哨探,于十月底再次潜入河湟,至年底方还。
其后,宗哥之李巴全,廓州之李立遵,兰州之禹藏花麻,不知密谋何事。
甚至,唃厮啰正妻李氏之二子,频繁进出大邈川。
景祐元年元日至今,河湟云诡波谲,人心惶惶,迷雾重重,某不知其故,盼小乙答疑解惑。”
知晓其因的孙氏噗嗤一笑:“不成想,皇城司效率颇高!”
演绎法全开的秦琪微笑颔首:“娘,元昊想必已急得跳脚,皇城司这几下背刺,干得漂亮!”
任丽燕的坏心情早已一扫而空:“官人,如此看来,西北算是稳了?”
秦琪挠挠头:“话也不能说太早,暂且观望吧。总之,只要唃厮啰能将吐蕃拧成一股绳,元昊便不敢对西州回鹘动手。”
想到此点,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且慢!这封信大有问题!
他紧紧蹙起眉头,仔细观察这封信。
他心中,演绎法、归纳法、比较法、排除法全开。
信纸毫无问题,与孙继邺之前所用信纸别无二致。
看墨迹,也是用的任仁济文具作坊量产之墨锭。
这个极易分辨,因为任仁济墨锭带有独特的松香,且经久不散。
笔迹、印信也无任何问题。
然而,以上这些均不难模仿。
真正引起秦琪警觉的,是任丽燕那句“西北稳了”。
既然如此,孙继邺何必再来信相询?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闭上眼睛,大脑功率全开。
若按照三国志系列的算法来量化秦琪的属性,毫无疑问,这厮智力即便不是满值,也至少为98,或许后面括号里还有加成。
政治属性…单看他这半年多,将真定府经济民生提升到如此程度,也至少在95以上。
至于谋略…以他那毒计、以及针对元昊既定计划做出的应对措施来看,没有96恐怕说不过去。
武力值不好说,他在真定府没机会动手,广大人民群众是他的坚实后盾。
统率值…他既没空学习领兵打仗,又清楚自己不是韩信,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是张子房,统率值对他无用。
最后说魅力值。秦琪不但深受紫袍大佬和边关重将喜爱,而且广受真定府百姓爱戴。
因为他不但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而且从不占便宜。
他清楚小商贩们养家糊口不易,所以他从不吃白食。
哪怕小商贩们都巴不得他来自家吃白食。
当然,体现他魅力的最关键一点,是他让耶律槊古对他一见倾心。
那可是萧观音的亲娘,堪比大明湖畔容嬷嬷…啊呸,夏雨荷的存在!
她和耶律宗真,都是一代贤后萧菩萨哥培养出来的,没文化的萧耨斤只管生不管养。
所以爱屋及乌的秦琪,对除耶律槊古之外的萧耨斤全家,都瞧不起。
若说秦琪魅力没有满值,都对不起耶律槊古。
综上所述,按照三国志系列算法,他是个带多种特技和光环的全能型人才。
因此,他很快便厘清了这封信的前因后果。
婆媳俩一脸焦急:“小乙,这信有问题?”
秦琪淡淡一笑:“娘,燕子,这信有问题,又没有问题!”
婆媳俩面面相觑。
秦琪走进自己卧室,取出纸笔,磨好墨汁,“唰唰唰”写就一封信。
婆媳俩凑到他身旁,看得目瞪口呆。
“小乙,这…这是何意?”
孙氏显然跟不上秦琪的脑子。
秦琪的两世原配任丽燕恍然大悟:“小乙哥,我懂了!”
秦小乙哈哈一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媳妇儿!你明白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了?”
任丽燕掩口偷笑:“大舅想阴人,官人您将计就计,元昊生性多疑,他一定会中计!”
孙氏听得一头雾水:“这封信能阴人?”
秦琪笑着颔首:“娘,相信孩儿,这两封信一出,嵬名曩霄,嗯,这个名字元昊暂时还没公布,总之,他一定会自毁长城!”
孙氏蹙起柳眉,仔细看着儿子的回信:“这…元昊能看到这封信?”
秦小乙自信满满:“娘,大舅既然敢给我写这封诡异毒信,那么他一定有办法让元昊看到!
只是,娘,大舅也太过小觑我秦小乙,他的信中处处都是破绽!”
孙氏大惑不解,她拿起两封信左看右看,却未看出有何破绽。
不过,她不必动脑子。
“秦琪!翅膀又硬了?好好说话!”孙氏凤目含煞,瞪向儿子。
自信满满的秦小乙当即低眉顺眼赔着笑:“娘,您别生气,孩儿这便为您解释。”
他指着孙继邺的亲笔信,为老娘耐心解释起来。
孙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儿子,你大舅想阴谁?”
秦琪笑着摇摇头:“娘,大舅他不是想阴谁,他想阴的,是李元昊身边所有重臣!”
翌日中午,孙氏和任丽燕婆媳二人,为秦小乙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牛肉饺子,又给他包好一大包酱牛肉。
对于她们而言,寻摸来百八十斤牛肉,可谓毫无难度,谁让秦小乙爱吃牛肉呢。
秦二郎夫妇和任丽燕,依依不舍地将任大郎和秦小乙送上装满食材和美酒的船,目送他们顺流东去。
任丽燕痴痴地望着爱郎渐渐远去的身影,清泪奔涌而出。
她这一世的执念,只有好好爱他,与他白首不分离。
秦小乙立于船头,看着站在码头的亲人们,热泪盈眶。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他有万般不舍。
他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的一首歌: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
他前世的家乡虽离秦家村仅几里路,但与秦家村隔了千年时光。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很想很想耶律槊古。
乖宝儿,如今你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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