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西沉。
任二郎表情呆滞,两眼发直,已经傻了。
他只觉得,自己看了一整天变戏法。
虽然小乙哥在做实验时恰似开直播的主播一般,喋喋不休地为任二郎讲解各种理化反应原理,但后者仍感云里雾里。
隔着玻璃窗,他眼见得一面面铝镜被做出来;眼见得乳白的椰子油被水解为更粘稠的膏状物;眼见得那形状各异、色彩缤纷的日化品在烧杯中渐渐成型。
中午二人都没顾上吃热饭热菜。
他们一边啃着奶油蛋糕喝着柠檬水,一边盯着椰子油水解。
椰子油水解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椰汁香甜,以之佐餐也算相得益彰。
到夜幕降临、繁星漫天时,二人匆忙将各式日化品分装。临走时,小乙哥还额外递给任二郎两个大木盒。
陪他做了一整天实验的任二郎清楚,那如糕点般方正的,是香皂,可以用来洁面、洗亵衣亵裤。
那洁白如雪的粉状物,是配合牙刷使用的牙粉。
所以,当晚准备食用香皂的萧皇后倒霉了。
万幸她刚咬下一块时,看到了盒内的使用说明,她丈夫耶律宗真却不幸地将其咽下了肚。
所幸这香皂的主料是皂化后的椰子油脂肪酸盐、乙醇、甘油、大马士革玫瑰精油,基本无毒…
但那口感…看官们清楚,肥皂水好吃?
耶律宗真憋着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
难道你要他亲口承认,他如自己老婆一般愚不可及?
怨愤无处发泄的耶律宗真,只好下旨:着令北府宰相、驸马萧孝忠,明日即刻赶赴上京临潢府。
处理北府事务之余,盯紧乌林答部和完颜部生女真,以防骚乱再起。
咱们再看这叔侄二人。
临出门前,任二郎一再确认:“小乙,这玻璃镜可否量产?这比香水还要受欢迎!”
小乙哥不厌其烦地回答:“二叔,镜子倒是可以量产,但需官家支持。
主要是铝产量太少,而且这套大型生产设备,需要大量钱财才能生产。”
铝镜需要高温雾化车间,仅靠实验室设备,根本无法实现量产要求。
任二郎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作为长期在一线奋战的生意人,他比他大哥更懂秦琪的重工计划。
没有那量产各种机械、设备的生产线,日用品、食品、纺织品、医用品、马车等等如何生产?
于是,他拍了拍侄女婿的肩膀:“小乙,好好干吧!二叔期待你的高炉和混凝土!
明日你带二叔过来取货之后,就专心研发混凝土和钢筋吧!需用钱直接去大院找五郎!”
秦琪突然发觉,这黑厮其实也蛮可爱。
他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可怜的秦小乙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将是老娘的拥抱和热腾腾的饭菜。
谁知…
他推开院门,只见家里漆黑一片,爹娘都未在家。
他对此大惑不解,但也只好下厨做饭。
好吧,咱们先看看二次元宅男女神耶律槊古。
这小萌妹中午食不甘味地用过赐宴,便匆匆收拾妥当行李,带着国书、圣旨赶向南朝汴京…啊呸!真定府。
嫣然有些担忧:“殿下,小乙哥若再来信,您能收到吗?”
耶律槊古胸有成竹:“放心吧嫣然,咱们走的路,正是车队赶来之路,咱们一定能碰到押车的三叔。”
嫣然释然一笑。
这话不错,真定府至懿州,尤其经过幽州、营州这一段,只有这一条大路。
若她们没有遇到车队,那只能说明车队并未出发。
耶律槊古美眸异彩涟涟。
“好姐姐,你说,小乙哥会不会又给人家写新词?”
嫣然噗嗤一笑:“殿下放心,小乙哥可曾让您失望过?”
她旋即露出忧色:“只是…殿下,驸马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您是不是伤了他的心?”
耶律槊古幽幽一叹:“等出使回来,我便求皇兄恩准,让驸马改娶她人吧。我对不起驸马!
作为弥补,大不了我把懿州赐给驸马便是!驸马一直想独力执掌一州以施展抱负,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他,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这丫头真重情义。一个gdp大省,还是除酒税外、她可收全部赋税的大省,她说送人就送人。
好吧,她跟她的小乙哥,还真是一个脾气。
这对似主仆又似闺蜜的二人商议完毕后,心事尽去,怀着对明天的美好憧憬,她们赶往了汴京…不,是真定。
时间回到此刻,小乙哥已经做好了四菜一羹,蒸笼内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
他打开灌渠图纸,一边做着设计,一边等爹娘回家吃饭。
这让这时代没有手机和微信呢。
小乙哥在热了三次菜后,终于等到了疲惫不堪的老爹老娘。
此时已近子时。
小乙哥迎到院门,这才发现,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窈窕妩媚的绝色高髻道姑。
他先向爹娘行礼,这才看向那比身材高挑的老娘,还高出半头的俏道姑。
他老爹忙道:“小乙,这是你莫师叔。”
秦琪心中雪亮。
他当即深深一揖:“小侄见过莫师叔。”
那道姑微微颔首,笑着递上一个狭长木匣。
“小乙,师叔早已见过你,却始终无缘相会。这是师叔要为你备好的见面礼,你可知其中为何物?”
秦琪何等样人,他当即笑道:“多谢师叔厚赐,若小侄未猜错,应是上等奚琴。”
那道姑微笑颔首。
她相貌清丽脱俗,眉眼间却隐含媚意,可谓将清纯与妖媚完美结合为一体,这一笑,竟让小乙哥有些失神。
那道姑见状更加自得。
“小乙,鄙徒已尽得师叔媚术真传,只要你点头,此生便有享不尽的艳福,如何?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小乙哥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
我有一辈子都忙不完的研发工作要做,抽空还要编教材、搬剧本、带课教徒弟,哪里有空研究造人?
再说,我家里还有好几盏不省油的灯…
你知不知道啥叫修罗场?
他苦笑着拱拱手:“还请师叔见谅,小侄本想与任氏白头偕老,奈何因官家因担心契丹长公主而赐婚,是以,小乙不愿再耽误她人韶华。”
那道姑哂笑不已,正要出言相讽,秦二郎却适时插口:“春寒料峭,咱们进屋再谈如何?”
进院到进屋这段距离,小乙哥已想好了说辞。
甫一进屋,那俏道姑便冷笑着问:“小乙,你既想与任氏白头偕老,那耶律娘子又是怎么回事?”
小乙哥好整以暇地拱拱手:“回师叔,小侄已知其与其女悲惨命运,因此对其由怜生爱。
但因其有夫,小侄有妇,故我二人绝无可能结合。何况,我二人并未有任何逾矩之举。”
他默默补充一句:反正我俩亲亲抱抱你也没看见。
秦二郎打断了二人火药味渐浓的谈话。
“小师弟,你既已见到了小乙,有什么话便尽快告诉他吧!时间已不早,明日小乙还要起个大早。”
那道姑微微拱手正色道:“小乙,师叔听说,先师曾多次托梦于你?”
秦琪拱手还礼:“确有此事!只是那老神仙仙风道骨,从未表露身份而已。”
那道姑紧张起来,她语气发颤,有些患得患失。
“那先师可曾说过,回鹘人未来会如何?”
秦琪愕然地看向老爹。
秦二郎笑道:“小师弟并非宋人,而是西州回鹘人。”
秦琪仔细打量着这位俏道姑,果然发现她眼眸微碧,略有些高鼻深目,竟颇有些像某维族女神。
他顿时明白,为何这位小师叔会挤进曹家。
曹玮在西北的威名太盛。
秦琪顿时将轻视之心抛下,郑重其事地躬身拱手。
“师叔莫怪,小侄以为您是轻佻之人,不成想您竟也是忧国忧民之人!请受小侄一拜!”
那道姑摆摆手:“休要说废话!快告诉师叔,西州…不,西北回鹘的族人们未来是否过上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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