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都一栋别墅的二楼,近百平的卧室内铺满了白色的地毯,屋顶美丽的顶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雪白的装饰风格让这间房间显得十分亮堂,却又隐隐多了丝冷气。
一张大床摆在房间的正中央,洁白柔软的羽绒被下,躺着的是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带着些许的病气,显得有些瘦弱。但这些病气却不掩饰他的英气,反而让他看上去更加冷峻。
窗外阳光漏进,灿烂的阳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他的睫毛动了动,眼底的剪影像是蝶翼扑闪。下一秒,他轻轻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比水晶还要漂亮的琥珀色眼眸。
顾河朔感觉头疼,阵阵的刺痛让他不至于忍受不了,却又能让他一直不舒服。他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修长的手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的发光。
几许片段闪过,顾河朔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可能出现了不得了的变故。
他穿越了,穿到了一个被活活气死的可怜孩子身上。
是的,没错,气死的。
顾河朔闭上双眼,任由原主的记忆传入自己的脑海。他努力分辨出哪些记忆是十分重要现在必须要接受的,哪些记忆是不那么重要可以暂时略过不看以后再说的。
得益于他因经历末世而拥有的庞大的精神力,短短的时间内他就理清了思绪。
这个世界与他曾经生活的地球不一样,这里是虫族,公民分为雄虫、雌虫和亚雌。这里雄尊雌卑,婚姻制度是一雄多雌制,即一个雄虫可以娶很多位妻子,包括雌虫和亚雌。在虫族,雄虫负责繁衍生活的很是轻松,而雌虫和亚雌负责工作供养雄虫。
顾河朔撞大运一般穿越成了一个雄虫,看起来命运没有那么悲惨。
然而只是看起来,对于顾河朔来说,他并不想活成一个“雄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娶老婆生孩子。
顾河朔面无表情地下了床,突然间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快速涌入脑海的记忆让他眩晕了一瞬,他扶住床头才没有摔倒。
过了一会儿,顾河朔才理清了这段新出现的记忆。这段记忆来自于原主生命的最后一小时,是气死原主的元凶。原主很不喜欢这段记忆,所以顾河朔最开始与这具身体融合的时候,他都没有接收到这段记忆。
这段记忆充斥着狗血味儿,扑面而来的狗血让顾河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是一段说来话长但也能长话短说的记忆。
简单来说,就是原主有一个不太对付的堂哥,堂哥在原主雄父雌父死亡没有了庇护伞之后,把自己不要的雌侍以及雌侍腹中属于堂哥的虫蛋一起扔给了原主。
在虫族社会中,娶一个“名花有主”的雌虫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更别说“名花”肚子里还有别人的“种子”。原主接到消息的时候,那名雌侍已经被送到原主家中了,这样的羞辱让原主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了。
顾河朔觉得自己也要气死了,他真心疼他自己,莫名其妙喜当爹不说,“老婆”还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顾河朔猜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这名雌侍名叫谭鹿鸣,本是军部少将,但因为精神力暴动不得不离开军部,成了原主倒霉堂哥的雌侍。
原主的倒霉堂哥有那么点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爱好。简单来说,堂哥喜欢绿色的帽子,所以很喜欢把自己的雌侍送给别人玩。谭鹿鸣作为“身强体壮”的军雌,成了堂哥送给别人的玩物。
在虫族,这是很多雄虫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原主有所耳闻。但原主之前还没成年,别的雄虫不敢邀请一个未成年来这样的场合,所以原主从未去过。
直到不久之前,原主刚刚成年,就被朋友拉去了这样的场合。好巧不巧,原主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就见到了被人随意玩弄的谭鹿鸣,那时候原主还被朋友调笑:“以后你要是有这样耐玩的雌侍,别忘了给兄弟爽爽。”
原主没答应,反而给兄弟甩脸子,因为堂哥的这种行为打乱了原主的计划。
原主的雄父雌父是为了给原主选成年礼物才出事的,原主在成年的这天得知了雄父雌父的噩耗,重病一场。等原主病稍微好了一点,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太美妙的事——他没钱了。
原主之前未成年,是靠着雄父雌父供养的。原主的雄父很有钱,原主的生活也十分奢侈,这种奢侈的生活就是让堂哥看不惯原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原主的雄父雌父突然死了,留下的财产却不多,因为原主的雄父是靠着一大堆雌侍供养的。在原主雄父死后,原主雄父的雌侍们拒绝供养原主,原主可支配的钱突然就少了很多,再也不能支持原主奢侈的生活。
再加上原主已经成年,雄虫保护协会不再为原主发放补贴,原主的经济一下子就拮据起来。
原主当然是不愿意的,他为了继续过原本那样奢侈的生活,决定效仿他的雄父,多娶几个有钱的雌侍回来。
这个时候,如果爆出他的堂哥把办过婚礼的雌侍当做可以随意玩/弄的对象送给别的雄虫侮辱,对原主娶一些有钱的雌侍是很不利的,所以原主为此和堂哥大吵一架。
堂哥早就嫉妒原主嫉妒的不要不要的,看到原主变成了落毛的凤凰,当即嘲讽了原主一顿,让原主大跌面子。看着原主尴尬的样子,堂哥大笑着扬长而去。
被气狠了的原主看到狼狈不堪地跪在他身边的谭鹿鸣,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雌侍的“不要脸”行为引起的,气得狠狠踹了谭鹿鸣一脚,直接把谭鹿鸣踹到了地上。
顾河朔:“……”他忽然觉得他和谭鹿鸣可能真的是难兄难弟。
但要命的是他的“难兄难弟”怕是并不想和他一起度过难关,而是想一爪子拍死他。
原主被畸形的社会养的高傲自大,看着谭鹿鸣的眼神像是在看最肮脏的垃圾,自然不会去想谭鹿鸣究竟在想什么。可作为在末世生活了十多年的顾河朔来说,他看得出谭鹿鸣眼底对原主的愤恨和杀意。
也是,谭鹿鸣作为军部少将,本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虫,却被折磨的那么惨,好不容易有虫为他说一句话,结果那虫非但没有帮他脱离困境,反而还嫌弃他、厌恶他、最后还踹了他一脚。这样的落差怕是要让谭鹿鸣恨死原主了。
更要命的是,现在原主成了他,被谭鹿鸣恨得要一爪子拍死的人变成了他。
顾河朔:“……”他怀疑这倒霉的世界可能特别恨他。
顾河朔一拍脑袋,顺着力道重新躺回了床上,表情安详的像极了一条不愿翻身的咸鱼。
顾河朔想,就这么样吧,他不活了,行不?
然而顾河朔一闭眼,他面前浮现的却是谭鹿鸣……的肚子。
里面有个孩子——虽然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还是一颗蛋,但那是个孩子。
末世后期,顾河朔已经整整五年没见过新生儿了。新生儿的减少让很多人怀疑人类是不是要就这么灭绝了,因此本来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人类都开始联手合作,看看能不能弄出来个孩子。
顾河朔也是其中一员,他想见小孩子都想疯了。看到自己的朋友撞了大运试管出一个可爱的孩子,而自己的基因却迟迟不能孕育出一个孩子,顾河朔盼孩子盼的眼睛都要绿了。
孩子多可爱啊,他朋友的孩子才三个月就会坐了,八个月就会爬了,会拽着他的裤子往他身上爬,还会在他衣服上留下一滩口水。
多可爱啊!
现在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乱七八糟的社会来,身边多了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烂摊子。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却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带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静静地出现在顾河朔的脑海中。
顾河朔恍惚间看见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他有着柔软的胎毛,笑起来连牙齿都没有,却会软软地叫他:“爸爸。”
“诶。”顾河朔应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传出了回声,空荡荡的回响传入耳畔,像是在讽刺顾河朔的异想天开。
是了,那孩子现在还是一颗在母亲……雌父肚子里的蛋,以后也只会叫他雄父而不是爸爸。
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一个乖乖巧巧的儿子,软软地喊他“雄父”。
顾河朔突然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要不……他好好和谭鹿鸣说说?雌虫都挺爱的孩子的,恰巧他也爱,没准谭鹿鸣能看在他们有共同的爱好的份上,忍住不撕了他呢。
想到原主记忆中还在战场的谭鹿鸣面无表情地撕碎了一只异族,猩红的鲜血洒在谭鹿鸣的脸上,让他看起来竟然有种妖冶的美……
顾河朔:“……”
顾河朔觉得自己疯了,对于一个徒手撕异族的强壮军雌,他竟然觉得有种妖异的美。
不知道虫族有没有眼科能看。
这般想着,躺平姿势比咸鱼还标准的顾河朔突然睁开了眼,他瞬间蹦了起来,来了一个利落的咸鱼翻身。
对,虽然原主对谭鹿鸣很过分,但实际上原主也没真的对谭鹿鸣做什么——除了踹了谭鹿鸣一脚。但对于谭鹿鸣来说,他受的苦太多了,原主那一脚在他众多苦难间显得十分小儿科。
虽然谭鹿鸣很大概率是想顺手弄死原主的,但如果他对谭鹿鸣好一点,谭鹿鸣未必不会忘掉以往所受的羞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没准谭鹿鸣还会让他的儿子叫他“雄父”。
想到乖乖软软可可爱爱的儿子,顾河朔突然就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站在全身镜前不知道换了多少身衣服,才终于挑出一件合适的。看着全身镜中英俊帅气的自己,顾河朔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心觉得自己帅气的不要不要的,以后一定不会让他儿子丢脸。
这般想着,顾河朔出了卧室,缓缓走下楼梯。
在楼梯的转角处,顾河朔就看见跪在一楼客厅的雌虫。雌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佝偻着脊背跪在那里,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周身都黯淡无光
雌虫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和一双亮丽的眸子来。看到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眸子,顾河朔突然想到原主记忆中那张因为鲜血而显得妖异的脸。
顾河朔的脑中突然蹦出这么几句话来:
夭寿了,他竟然让这个煞神跪在这里一个多小时!
实锤了,这倒霉世界一定恨死了他!
现在他再回去咸鱼躺还来得及吗?
谭鹿鸣会给他留个全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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