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林克从伦德斯家庄园里走出来的时候,月亮都已经在云层上高高挂起。
也是时间正巧,瑟斯坦邀请他在伦德斯家吃了晚饭。
艾丽卡期待无比的神情实在是让林克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到坐在家宴中的时候,颇有些五味杂陈。
怎么说呢,和林克猜测的精致宴会相差不大。
讲究贵族的风度和精致,菜品都快要达到放在玻璃柜子里,顺便请一个鉴赏家留下五百字短评的地步。
但不知为何,却多了些无拘无束的感觉。
乌兹科和瑟斯坦两人吃着吃着就开始你侬我侬,浑然不顾旁边侍奉的女仆和艾丽卡的存在。
要是以前,艾丽卡对抗这种一言不发就塞狗粮,还是一天三次的唯一方法就是迅速解决,然后离场。
但今天,她也有对象了!
嘿嘿一笑,她也开始不甘示弱的往林克碗里送东西。
最后这一场家宴结束的时候,所有人似乎都很开心,除了林克的胃。
消化能力强也不是你这么造我的理由啊!!
沿着伦德斯家的大陆走上几百米,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左右两边分别对应了自家和糖果屋的方向。
看看月亮的高度,差不多也是开店营业的时候。
想了想,林克干脆也就没急着回去,径直就奔着糖果屋去了。
绕到店面后门巷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店长一个人靠在门边吞云吐雾。
看到林克,她挑着半边眉梢,诧异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店长你平时还是少和莉亚姐聊天吧,我感觉你这几天节操掉的有点多。”
随意地吐槽一句,林克就要拉开门进去。
和店长擦身而过的时候,她却突然警惕地转过头,看着林克的双眼全是惊悚。
手刚刚落在门把手上,店长的烟杆就轻轻扣在他手背上。
“里面没人,今晚没开店。”
林克一头黑线,也不进去了,靠在门的另一边,享受着徐徐晚风问道:“怎么都盼着我和艾丽卡彻夜未归啊。我们像是那种昏了头的笨蛋情侣吗?”
“说实话,有点。”店长也是毫不客气。
林克叹了口气,干脆什么也懒得说,就这么吹着风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都感觉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林克听见了身边店长的声音。
“听说今天乌兹科伯爵在市中心斩杀了一个异类,他的女儿还被绑架了。
看你这轻松无碍的样子,难道是造谣?”
林克偏过头,看着店长在烟斗的橘红微光中忽明忽暗的脸,叹道:“也不是造谣,确实被绑架了。但好在乌兹科伯爵来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店长交叠搁置的小腿往前一蹬,整个人就离开了墙面。
她转了个身,无比认真地盯着林克双眼,直到林克都被她盯得有些脊背发寒,她才慢悠悠地问道:
“这么说,那个异类确实是人变得。”
“对,按照乌兹科伯爵的说法,似乎是堕落之女的信徒提纯的污染神秘,帮他达成的异化。
整个人在一瞬间变成了十几米高的怪物,随便挥挥手,大气都会被撕裂,引动风暴。”
店长像是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根本就没有办法压制住她内心的激动,以至于连双瞳都在夜色中微微闪烁起寒光。
从未见过店长这种神情,林克有些忐忑的问道:
“店长你和那人有仇?”
“我和堕落之女的信徒有仇,”店长微微一笑,可是眼神中却充满了杀意,“总算是,让我碰上了。”
听店长这么说,林克顿时回忆起那次训练结束之后,店长口中“梦寐以求”的人。
林克下意识就想要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仿佛天塌都面不改色的店长变成这样,可嘴唇才刚刚张开,又被他合上了。
当初店长帮他的时候,也没有问他到底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
而是直接将他招进了糖果屋,许以高昂的报酬,让他得以承担妹妹的诊费。
店长外冷内热,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所以莉亚姐才会有事没事就和她开玩笑,零号也是敬仰而非畏惧。
能够让这样的店长都如此杀心满满的缘故,可想而知会让她多难受。
林克自信只要自己问了,店长大概率不会瞒着他。
可,有这种必要吗?
反正店长就是店长,难道她和别人有仇,她就不是店长了吗?
难道她的仇人是危险的堕落之女信徒,自己就会不帮忙吗?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何苦去问这一句。
站在林克的对面不过几步远,他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然没有逃过店长的双眼。
“为什么不问?”
“问还是不问,在我这里都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林克笑着将双手握拳抵在身前:“店长你就说怎么搞死这些堕落之女的信徒吧。”
想过可能是因为被异类的恐怖而震慑,所以不敢问。
也想过是因为自己在他眼里还不够重要,不想赌上命卷入自己的仇恨。
堕落之女的信徒,但凡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希望与这群疯子为敌。
就像自己那个师傅。
就算有着传奇阶级的实力,却依然不愿意和堕落之女这四个字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父亲不过刚刚去世,交不起昂贵学费的自己就被他视作灾星,赶出了学院。
而林克只是一个晨星阶级,自己本来就不应该奢望。
可当林克摆出一副“你这艘贼船我是上定了”的架势,店长反而愣住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无奈地一笑:“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那可是堕落之女的信徒。
你也看到他们的手段有多么恐怖了。
你要是不敢,我也不会怪你。人之常情罢了,况且这只是我的仇。”
“道理我都知道,但你是店长。”林克毅然决然的回道。
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突然想起,当年那个被自己捉弄得团团转的少年,似乎也是这个语气。
被自己骗着爬上树,结果下不来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说他傻乎乎的。
但他也是这么说。
“道理我都知道,但你是姐姐。”
虽说要帮店长这个忙,但怎么帮也是个问题。
林克摸着下巴,很是苦恼:“不过,我们要做什么呢?
乌兹科伯爵说连阿列克大主教的法术都没能找到堕落之女信徒的痕迹。”
“什么都不用做,”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店长心头没由来的轻松不少,“既然他们在希卡城这么大张旗鼓的培养异类,就一定会有大动作。
只要做好准备,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就行。”
林克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店长倒是和乌兹科伯爵持着一样的态度。
费尽心思让一个曜日阶级的强者拖延住乌兹科伯爵,目的却只是引动港口的?
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就像幻梦舞厅里的畸形,难道堕落之女信徒培养祂的目的只是为了祸害女子?
开什么玩笑,一群罔顾一切的疯子,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平常”的事?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林克的脑子里破碎又重组。
他总觉得希卡城好像都被卷进了一个滔天的漩涡之中,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
而灾难到来的那一天似乎已经不远了。
“对了,以后不用叫我店长了。”
林克呆呆地看着店长,不解问道:“是要学着零号她们叫队长?还是boss?”
“都不是,以后叫我名字吧。
索菲·奥若拉。”
店长低低的说着自己的名字。
小心的像是从尘封了数百年光阴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用指尖轻缓的扫去书页上的沉淀。
“他们,杀了我所有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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