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大小的雨点被烦人的云层1个劲的往下丢,时不时还能听见它们不堪入耳的咒骂声,活像是恨透了地上这群蚂蚁1样的东西。
迈克勾着手指无聊地弹着自己雨衣的兜帽,清澈的雨水纷纷奔上跳台,划过圆润的轨迹,混入雨帘中坠入地面上的水坑,溅起小小的雨花。
“十分。”迈克低声说道,灵巧的手指几乎将雨水玩弄于掌间,精准地落在他瞄准的地方。
仓皇从他身边经过的路人不由地侧脸瞥了他1眼,看着那张没有任何特色的面孔皱了皱眉头,准备擦着迈克的背挤进他后面的屋檐下。
“嘿朋友,小心前面的水坑。”迈克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路人身上扫过,然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小路前放1个脸盆大小的水坑。
路人周期的眉头松懈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迈克点点头,继续小跑着赶路。
听着路人急促的脚步声缓缓远去,迈克吹了声口哨,修长的手指从袖子里勾出快要撑死的钱包,点点里面的钞票,捏着拥抱在1起的男女照片冷笑1声,随手1丢,空啦啦的钱包骨碌碌地掉进垃圾桶里。
“现在的绅士们可真是穷的离谱啊。”
迈克攥紧身上的雨衣,继续弹起他兜帽上的雨滴。
谁也没注意到,他的余光1直都死死锁定在路尽头的小别墅上,满是期待。
雨越下越大,明明还是正午,却已经让小店不得不点起灯来照亮店面。
飞驰而过的精致马车拖着它们烫金的车厢倾斜着跳过岔口,掀起1帘污水,激起1群咒骂,让流窜的野狗露出意动的眼神,翘着条腿找个角落种下1束暖流。
迈克还是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消瘦的身形已经快要融化在雨幕中。
目标,出现了。
光是看着就好像有厮杀声在耳畔里响起的男人从小别墅中走了出来,小心地锁上门,钻进1辆马车中,缓缓飘进远处的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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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脖颈,咳嗽1声钻进雨里,几个快步就窜进小别墅旁边的巷子里。
他是个小偷,当然,这是愚蠢的世人给予他的偏见。
维持社会经济平衡的艺术家,才应该是他的名片。
呼哧呼哧。
迈克深深地喘气,确保自己的肺部已经装满了燃料,最后用脚尖在不足两米宽的巷壁上连续蹬起,近5米的高墙眨眼就被他越过。
像是乌鸦1样轻松的降落。
迈克脑海中为自己的潇洒配上了1段,他自认为恰达好处的旁白。
噗叽。
出门前特地擦亮的耐奇皮鞋,此刻已经被恶心的泥浆覆盖。
希望真的是泥浆。
迈克强忍着杀人的欲望,控制自己不去看边上的狗窝,甚至还得庆幸好还那只狗好像不在。
啪唧,啪唧。
赤果的双脚窃窃靠近别墅1楼的窗户,迈克压住自己胸前,通过绑住鞋带挂在脖子上的皮鞋,指尖拉着钓鱼线1勾,窗户应声开启,他也顺势1个翻滚进入屋内。
有钱人的房子,连窗户都是这么的润滑。
搓搓手掌,迈克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蹑手蹑脚的开始检查起小别墅里的房间。
他有预感今天会有大收获。
传说中的弗尔西大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从钢铁之翼那边回来了,但是再怎么艰苦的军旅带来的痕迹,都逃不过他迈克的眼睛。
1连好几次在附近见到传说中的大少爷后,迈克就开始上心了,最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小别墅的位置。
私人别墅,还是属于弗尔西的私人别墅,而且还经常能见到两个年轻女子进进出出!
幸福感几乎要冲晕迈克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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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比贵族的私人别墅更让人心动的藏宝点,如果有,那就是同时兼具了金屋藏娇属性的私人别墅!
女人,男人,当这两个词被放在1起的时候,金钱和私密性都将达到顶峰。
没人会想要看见自己藏女人的地方都是眼线。也没有那个贵族会拒绝用珠宝收买青春靓丽的交易。
同样,迈克也是这么想的。
1波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搞不好他以后也能成为1个大腹便便的绅士!
箱子,抽屉,花瓶,书架。
1切有可能藏着值钱玩意的地方,迈克都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除了房子比较豪华之外,这里真的只能用穷的精致来形容。
轰隆!
说
雨还在越下越大,好像有人在天上撕了个连着海洋的窟窿,小别墅的1层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迈克走到1楼正门的位置,看着通向2楼的阶梯,心中天人交战。
1方面对1层彻底摸底后,他发现小别墅的情况和他想的截然不同,不仅没有什么值钱玩意,还显得相当质朴。他甚至还在厨房里发现了街头常见的贫民美食梅吉托。
这种用浑浊葡萄酒填充的糖果,出现在贵族视线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另1方面,他却又坚信自己的眼神不会有错,能让弗尔西几次3番拜访的小别墅,绝不可能1点好东西都没有。
雷光闪烁,迈克舔舔嘴唇,按照他观察出来的规律,那两个少女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回来了。
1咬牙,迈克脚步连连,朝着2楼就冲了上去。
不用他1个门1个门慢慢摸过去,2楼1共就3个房间,而且看房门的装饰,明显左边过道尽头的房间更有探索价值。
鎏金的家徽在昏暗的过道里,衬着雷光煽动着迈克内心的渴望。
深吸1口气,他像是盯上鸟窝的狐狸,机警地朝4周望望,最后自嘲的拍拍胸口,朝着刻有家徽的大门探过去。
门关着,可是没有上锁。
迈克伸手就握住门把,刺骨的冰凉让他浑身炸起密密麻麻地鸡皮疙瘩,惶恐地松开手后退,撞在墙上不停地咽口水。
那种刺骨的感觉,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铁器的认识,就算是寒冬腊月也不可能会这么冰冷!
走!
迈克咬牙就准备掉头离开,然后位于背后大门和下楼拐角之间的1扇侧门,却突然传出了脚步声。
有人在家?!
迈克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上次看见的,在街头处死的小偷。
被吊起来的时候,脖子直接崩断,碎的1塌糊涂的内脏就像腐烂的肉酱1样从创口里流出来,据说是被那些贵族老爷用铁钉灌进胃里造成的死亡。
而自己现在是在弗尔西的别墅里。
迈克猛地浑身1颤,在侧门的脚步声停下开始扭动门把手的同时,转身箭步,推开门小心关上,然后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动作1气呵成,发出的最大声音都没超过迈克耳边自己的心跳声。
“老哥你醒了?”
是个女声,而且往下面去了。
迈克松了口气,却只感到冷气从赤裸的脚心钻进体内,好像内脏都开始结冰起来。
什么鬼地方?
迈克暗骂1句,哆哆嗦嗦的将裤腿往下扯扯,最后裹住半边脚掌,这才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
冷肃。
这是第1个冒进迈克脑海中的词汇。
冰蓝色的色调充斥着整间房,简单的家具陈设,除此之外就是摆在正中心的天鹅绒大床。
1层轻纱罩在大床的周围,挡住了外面投向内部的视线。
房间顶端亮着1盏柔和地魔法灯,让迈克能够清晰的看清房间里的摆设。
可惜啊,还是没有什么值钱···等等!
迈克的视线从失望的谷底瞬间飞上巅峰,最后停留在1张墙壁上的挂画上。
小碎步抬着迈克僵硬的身躯狂奔到挂画面前,侧脸亲吻着花朵的少女面庞,几乎1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这幅画的名字,也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对上面的色彩,线条,布景更是1窍不通。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觉得这幅画离奇的美。
因为她值1百2十余万金!属于1个私人收藏家,最后1次出展都已经是3年前的事了!当时为了感谢那位收藏家,展览会还在报纸上刊登了谢辞!
暴富,不不不,暴暴暴暴富啊!
刚才还冻结的内脏,此刻都暖洋洋的蠕动起来,催促着迈克的指尖朝画框抓过去。
当他把画卷起来塞进怀里干燥的部位时,脑海中依然轻飘飘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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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你到底醒没醒啊。”
糟糕!忘了还有人!
迈克瞬间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慌张,第1反应就想要找窗户逃出去。
可这个房间居然没有窗户?!
4面厚重平整的墙壁,简直和棺材板1样让人窒息。
“老哥?你到底在干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吓我你就完了!”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进,迈克感觉自己的下半身都开始有些湿润的尿意。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1个曾经听过的笑话,听说憋尿的时候被绞死,膀胱会像炸弹1样爆开。
等等!你是疯了吗还在想这些?!
摇了摇头,迈克1咬牙,最后扑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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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纱幕就要钻进去的1瞬间,他瞬间窒息了刹那。
坏消息,床上有人。
好消息,是个死人!
剔透的冰棺向外铺散缕缕白气,男性5官却有着女性羡慕不及精致的少年,正静悄悄的躺在冰棺中。
放在别的尸体上只能被叫做惨败的模样,在他的脸上,去有种让人心碎疼惜的破碎美感。
眼里从来只有金钱的迈克,此刻却有种把少女画像丢下,扛着冰棺逃跑的冲动。
咔哒咔哒。
门把手晃了晃,然后开始旋转。
迈克立刻转醒,最后看了1眼冰棺中的少年,埋头钻进了床底。
“老哥你在干什么?我刚才听见外面咚的1声,你摔到了?”
这个女人在干嘛?和死人说话?
迈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屏气凝神,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暴露的决心。
变态到能和死人如此对话的贵族,绝对不可能让他有什么好下场啊!
不会把他的皮拔下来做地毯吧?
贵圈真乱啊!
哗啦,轻纱被掀开,少女细嫩白皙的脚踝停在床沿之前,紧随其后的是她疑惑的声音。
“嗯?老哥?怎么这里也没人啊?”
原来她找的不是那个死人啊,吓死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人就算再变态,也得有点谱吧,这么年轻就变态到那么夸张也太奇怪了。
而且找不到人就快点走吧,就这房间1眼就能看个干净的陈设,你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不会是躲在床底下吧!哎呀,我最后说1遍,要是你故意吓我,你就完了!”
少女的脚踝往侧面荡开,膝盖压着蓬松的裙摆出现在迈克的面前,却好像压在他的心脏上。
别,别!没人会这么无聊的!去你妈的,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人啊!别看了,别看了!
迈克心中狂暴祷告,可少女垂下的发丝却1点点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密,就像密不透风的蛛网,让迈克的头都被血涨的生疼。
少女圆润的面颊都已经在床沿出现了1部分,迈克眼角都快眦裂,血丝都快将眼球分割。
求你了,别!
上天似乎听见了迈克的祷告,暴雨出手救了他1命。
轰隆!
炸耳狂雷震的房屋都微微发抖,少女垂下的发丝窣的1颤,房间顶端的魔法灯好像也受到了影响,直接熄灭了。
沉默降临在房间里,伸手不见5指的黑暗中,迈克听着少女的呼吸渐渐变的急促,最后她好像是猛地站起身:“混蛋老哥!我不玩了,你爱吓谁就吓谁去吧,我不管了!”
门被少女快速拉开,然后咚的1声暴力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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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擦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的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用膝盖蹭着地面挪到门前,贴着门去听外面的声音。
少女不知道去了那里,外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迈克皱着眉头,无声地咒骂几句,然后从怀里取出1个煤油火机,擦了两下打亮。
他本该立刻离开,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想要回头看看那个少年。
这里他绝对不会再来,下1眼没准是最后1眼。
永恒的父啊,你为什么要夺走这样1个俊朗少年的生命,他本该在5彩斑斓的年华尽情展现青春的美好啊。
迈克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步声,靠近那座摆在天鹅绒床上的冰棺。
烛火倒映在微微发蓝的冰棺表面,奄奄1息地晃动着。
亮度不够,迈克就撑着冰棺的表面,将脸贴了过去。
少年啊少年,你的眉眼···
冰棺,是空的。
无限的恐惧带着深紫色的光泽,从每1个阴暗不清的角落中刺出,深深地扎进迈克体内。
那个少年就是少女的哥哥!那个死掉的少年就是少女找了半天的哥哥!
死人!死人在吓人?!可那是死人!
迈克的手掌从冰棺的表面划开,猝不及防之下,他的下巴重重地磕在冰棺表面。飞荡起来的皮鞋鞋跟重重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火机脱手而出,滚在1旁的地面上熄灭了。
金星在眼前闪烁。几乎就差1口气他就要昏过去。
可迈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得跑啊!他得跑啊!这里还有个不见得死人啊!
踉踉跄跄地脚步像是逃离魔鬼1样逃离冰棺的所在,可迈克越是努力,身上笼罩的寒意就越是清晰。
最后麻痹的神经让他左脚尖踢到右脚跟,没有好好修剪的指甲直接在脚后跟划出1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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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的疼痛让他快速找回了对双脚的感知,步子更快几分。
终于,他摸到了门把。
抓我吧,你们就算抓住我,把我弄死都比在这个房间里继续待下去强啊。
门,在迈克如释重负的长喘中打开了1条缝,从缝隙里挤进来的狂风暴雨声,此刻却那么的亲切。
1副微微发黄,被卷起来的画稿从他的肩头递了过来。
“您的画,别忘了。”
“哦,是的,谢谢···您。”
迈克潜意识地回话,但话音未落,他就愣在了原地。
未知的恐惧席卷了他的精神,视线就像掉进漩涡的航船,不受控制地朝恐惧本身跌落。
谁在说话?谁递给我的画?
说
修长的指节,比迈克锻炼多年的手掌更加标致。
勾勒金丝的袖口衬托着其主人的尊贵。
滴答滴答,那是什么声音?
少年脸上温和的微笑给出了答案,撩开的衣领后,空无1物的胸口正向外滴着鲜血。
迈克两眼1翻,直接昏了过去。
“老哥?你到底在干嘛?”小白总算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1把推开门。
可怜的迈克先生,昏厥过去的小脑袋被小白推开的大门狠狠撞击,发出清脆的1声空响。
听的林克都忍不住倒吸了1口凉气,骇然地为小白让出路来。
走进房内的小白不解地看着地上滚动的1条人,将疑惑抛给了林克。
林克摊开双手瘪瘪嘴,压下自己眼中流淌的彩色光环:“谁知道,也许是弗尔西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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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尔西大哥还有这种朋友吗?”小白指着迈克赤果的双脚问道。
“那谁知道呢?”
小白眨眨眼,最后视线在林克的胸口上转了1圈,惊呼道:“你怎么又把绷带解开了啊!”
“用不上了,”林克挡住小白就要上前检查的小手,笑了1声,“不信你看。”
奇迹,就这样,在1个不那么舒适的天气,1个不那么合适的时机,诞生了。
心脏,从无到有,从林克的胸膛中生长了出来。
仿佛,从未丢失过1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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