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书房的木桌间上坐下。除了程阳的功课报告和农铁部的组织架构图，林土土顺便把里间的桂花也一道拿了出来。
书房的木桌烛光十分明亮，这是用上好的油脂制成的蜡烛，燃烧时会有一股暖暖的木香溢出来，和冷冽的桂花香交缠在一起，产生出一股复杂但却分外好闻的气息。
香味萦绕在韩宇的鼻尖，于他而言这味道有些缠人。伴着香气他看完程阳的功课作业，抬头对林土土说道，“这个想法倒是有趣。”眼神里满是新奇和赞许。
“是吧!”
得到韩宇赞许的回复，林土土微微歪着头，把得意两个字牢牢写在脸上。
韩宇看着她这幅模样，像只开心地吐着舌头的小狗一般，只能笑着摇摇头。
“所以，我决定年后过完节就把这个人送去徐北郡管理那里的农田耕作。”
林土土说道，并不知道韩宇在心里偷偷把她比作小狗。
“只他一人而已？”
“当然不，”她说着，又走进里屋拿出另外九份书册，“这九个人也一样会根据他们写出的报告调出相应的郡州。”
韩宇接过书册，粗略的翻了翻。
烛光随着书册的翻动摇曳不断，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变化。
这么十份册子看下来，他发现这些人的写法在行文上都有相似指出。譬如都会写针对的郡县、危机应对、五年的规划等等。这些行文相似之处应该是林土土提出的要求。“这个五年计划是有何意？”他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五年计划，这个东西他从未听说过。但感觉同他打仗时的作战计划有相通之处。
“这个嘛，就是给要治理的郡定下一个五年内要完成的目标，为了完成目标你要做什么规划。把这些写清楚了就是五年计划。”
当林土土着手规划建造农铁部这个从未有过的国家部门时，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国家那么喜欢出五年报告。一个没有规划的组织是走不长远的。
“预算金额可是预先做打算要花的金钱？”
韩宇把书册叠放整齐，抬眸问道。烛光和林土土一同隐匿在他的瞳孔中。
林土土点头，肯定了韩宇对这个现代词语意思的推测。她略微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嗽，神情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开口道，“其实这就是我今晚找你来要谈到主要事情。”
韩宇望着她，眉头微挑，“国库？”
林土土疯狂点头。
“没钱？”
林土土咳了咳之后，点点头。关于钱这一点，她天生有囤积癖好，总是希望钱库里的钱越多越好。不过总是事与愿违。她又不是天生节俭的人，看这御事屋大小用物便能看出这一点了，所以想靠省钱存钱根本不可能。
“呐，国库就那么点钱，南郡守的一年收上的粮食一些运去到楚国，又运了一大半到岭南。现在南郡守基本上抽不出钱粮来。”
周王嘴上说的好听，说她全权管理农铁部。结果打铁这个项目根本没有油水，周国铁矿寥寥无几。至于农部，更不必说，南方三郡就是周国粮食最丰产之地了。
年前她收到周王的回信，说是只能支出五万两。五万两，她要完成那么多事情，压根不够。周国真是太穷了，难怪尚武。
“我知道你的军费也不够，所以我是想那个今年农忙的时候，”林土土顿了一下，“你的士兵或许可以帮忙垦垦荒。”
其实就算林土土不说，韩宇也有这个打算。所以此刻他直接爽快点头答应了。
“还有就是你的士兵或许可能也可以帮忙修修路？”
所谓要致富先修路。
“路修好了，以后你的士兵运粮也容易些不是。而且这几年应该都不会打仗吧。”
怕韩宇不答应，林土土又补充说道。
这几年的确不会有大型战事。韩宇在心里快速盘算着目前天下的局势，北边不在他兵力范围内，南边楚国这两年自顾不暇了，而频频来犯的狄族也早已在两年前被他悉数歼灭。得出这个结论后，韩宇点点头，同意了林土土的又一个要求。
“可以。”
林土土抬起眉头，一双眼睛满是期待的看向韩宇，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她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三座大山轻了许多。
“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说，”韩宇看向林土土的眼神格外认真，“年后不久齐若水出使时应该会来见你，记得到时防着他点。”
“那个曾经当过周国质子的齐国皇子？”
她好像听谁讲过来着，这个齐若水还跟翁择明是师兄弟，拜一元大师为师。
韩宇点头，用了四个字评价齐若水，“他不简单。”
而且他出使周国明面上是为了和亲，但恐怕还是奔着林土土来的。虽然一元大师作出预言离现在已有两年，林土土也在周国待了两年，但那个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林土土却没多把这个叫齐若水的齐国皇子多当回事，毕竟目前她也没投奔齐国的打算，只要不得罪人家就行了。再者，这种三国鼎立的局势下，恐怕没有人是简单的。不过韩宇竟然特意说了，又证明这个人确实值得注意。她想着，暂时记住了韩宇的嘱托，直到她亲自见了齐若水，又一步步把这嘱托抛之脑后。
烛火灭了，街道上的灯笼也一个接一个的熄灭。远处高山间，天渐渐亮了起来。随之一声声公鸡鸣叫，黎明破晓处，太阳升起。整个南方，都沐浴在暖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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