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土土却丝毫不紧张,扬起嘴角十分自信地说道,“你不会。”

    “一个为了好友、亲人奋不顾身的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杀一个陌生人?”

    王五是一个义字当头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林土土选择他来当自己护卫的原因。这样一个愿意为心中道义牺牲性命的可靠,可以被信任,也值得被信任。

    王五闻言,仰起头吃吃笑着。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能够被一个人上人给与如此好的评价,“义”。

    “可惜,恕难从命。”

    他定定看向林土土,直接了断的表达自己的拒绝。

    林土土明显愣了一下,他的死刑是在三日后。如果拒绝,三日后他便会被当众处刑。她看着王五,突然又觉得他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

    生存是野兽的本能,他是一个凭着本能活着的人。此刻的拒绝不过是他下意识地反抗罢了。或许他是觉得屈辱。

    “你的死刑是在三日后,阿、阿秋!”

    林土土说着,然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这种事情,人的生物本能,她也控制不了。至少她偏过头了,没有把病毒传到眼前这个人。

    一下子,有些不合时宜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在死刑前,你随手可以改变主意。”

    她说着,看向王五,然后揉了揉鼻子转身离开了。

    王五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闪着幽光,他有些不爽。一个女的,虽然她无意表现出自己的强势,但她就是驾凌于自己之上,这种感觉让他觉得不痛快。

    假若林土土是个男的,他王五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应下。他一直生活在属于男人的世界,难不成死前要靠一个女的来救?

    啪嗒一声,牢门被轻轻关上了,看守的士兵上锁后,恶狠狠地瞪着王五,“老实点!”这样的东西竟然也配这样的大人物亲自来牢狱,他也配?

    士兵低吼着,转过身面对林土土时又立马唯唯诺诺起来。

    士兵的一举一动落在林土土的眼里,她无意批判或是看不起眼前这位趋炎附势、看菜下碟的士兵。换做是她,生活在古代一个中下层阶级里,或许比起这个士兵更为见风使舵。

    说到底,人无法脱离自己的社会属性,自然也难以克服摆脱社会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烙印。

    “带我去见你们的司狱。”

    司狱类似于现代的监狱长,负责看管犯人的一切事宜,是监狱里的话事主,同时也担任犯人的刑期一责。相当于司狱同时具有管理和司法的职能,决定着犯人的生死。

    士兵应了声后,没有多问,带着林土土走出牢房。穿过一处十几米长的院子,院子正中种着一排粗壮高大的小叶榕,细碎的绿叶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让这座牢狱多了几分悠闲的味道。

    穿过院子,往前一个大大的匾额上面刻着“严惩不贷”四个周国大字,字体带着几分肃杀之感。

    林土土跟在士兵身后,一双眼睛不停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十分好奇。

    “大人,前面便是了。”

    士兵转过身轻声对着林土土说道,“小心门槛。”

    匾额下的正门处,的确有着一个高达十公分左右的门槛,想要跨过去需得先提起裙摆,十分不方便。

    林土土叹了口气,艰难地跨过了这个门槛。

    再往前几步,她抬头一望,便看见一个男人端坐在客堂的正中间,脸正朝向堂外,低着头在那翻阅着竹册。

    这人应该便是司狱了。

    看守的士兵快步向前,低着头跟他说着。那个人挥了挥手,看守的士兵便退下了。

    士兵退下后,男人抬起头看向林土土,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打量。这是男人看着女人的目光,者目光让林土土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她选择直接看回去,回敬以同样打量和审视的目光。

    “姑娘,您是?”

    司狱起身问着,有些震惊于林土土的回视,但眼神和语气中仍是丝毫不带有真诚的尊重。

    “南郡守林土土。”

    林土土说着,上前递过自己的腰牌。

    司狱听着林土土的话,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他接过腰牌,是周国最顶级的青玉石所制,看来她的确是传言中的南郡守没错!

    只是,他原以为南郡守会更老些、更丑些,而不是像眼前这个人一般……年轻,带有几分姿色,和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

    “请问南郡守光临此处,可是有何要事?”

    南郡守……来他的牢狱作甚?最近狱中也并无新进一些有权势的犯人啊。

    司狱问着,他腰是弯着的,身体是前倾的,眼神却是往下看的。整个人带着几分不得不敬畏眼前人的拧巴。

    林土土皱着眉,接过司狱递过来的腰牌,“倒也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有一个王五的死刑犯。如果他在斩首前,不想死了,想请你把他送到御事屋来,秘密进行。”

    司狱张开了嘴,想反驳拒绝林土土的提议。当然,话到嘴边时,他又给拐了个道,应下了这件事。原因无他,南郡守掌管着任命边境三城官吏的权力,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把自己换下来。

    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死刑犯得罪林土土。

    “对了,还有便是,等下有份诏令,你帮着誊写几份后,让手下人送到三郡其他牢狱。”

    临走前,林土土突然想起这茬来。来之前,她把诏令写好了放在马车上。刚刚下来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好,那等下让看门的递进来便可以了。”

    司狱回着,耐着性子送林土土送到了门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孤山隐没在晚霞之中。

    林土土快步走到马车处,那里,马夫正等着她,神情带着几分悠闲惬意。她走到马车上,拿过诏令,递给门口的士兵。

    “驾!”

    马夫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座山林的寂静。几只林中鸟受到声音的惊吓,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林土土掀起帘子,视线随着渐飞渐远的鸟儿飘向远方。

    这场景让她莫名想起去年入冬时,那些瘦的皮包骨、满是冻疮的灾民。她想,她现在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应下南郡守、农铁部的差事了。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用她自己的方式。

    玩权谋,她自认斗不过周王。即使斗得过周王,届时她也不再是她。可能变成另一个周始民版本的林土土,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真正要的,是人人平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不是强势者统治弱势者,权力不是至高无上的,爱才是。她想创造一个人人安居乐业、友善的、充满爱的世界,这个世界注定只能在岭南建成。

    以前林土土一直无法理解“小国寡民”的好,泱泱华夏,听起来多么宏伟大气。相较之下,小国寡民则显得有些小肚鸡肠。

    但是此刻,林土土要建立一个理想世界,只能小国寡民。要治理一个庞大的国家,在古代的生产力条件下,必定是用暴力去压制去治理。这违背了她的原则。

    要建成岭南,她又必须继续和周国合作。现下自己若想毁约,下场也只能是死了。

    陈末、呈亢的死让她明白,自己的生死其实一直捏在别人的手上。此刻她活着,是因为她的知识具有天大的价值,周国甚至齐楚两国的人都不想她死。但总有一天,别人会觉得她的死价值更大。

    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自己的生死、自己身边人的生日轻易拿捏在旁人手上。她要一只属于自己的力量。她要开始有意识的把自己造成神。

    趁着周王不那么忌惮她的时候。

    另一边,林土土走后,司狱拿过士兵递来的诏令,眉头越皱越深。

    诏令主要有两部分的内容,一方面便是收回各处司狱的司法权,也就是从诏令生效的那一刻起,各处牢狱的司狱都不再有权力决定犯人的生死,转而由牢狱的副司狱完成刑期判决。

    另一方面便是劳改了,林土土把现代劳改的模式套入古代中,让犯人为百姓修路或是修桥,又或者是砍伐薪火。表现好的犯人可以获得减刑。这部分内容是由司狱负责。

    也就是说,现在司狱和副司狱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同时也是一个分权制衡的关系。这么做,可以防止牢狱内司狱、副司狱勾结,沆瀣一气。

    看完这份诏令,这人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很明显,这个劳改可以让司狱从中或多或少捞得油水,但代价则是丧失部分权力。他眉头死死皱着,突然发觉自己的确是小看她了。

    司狱收起手中的诏令,眼神一瞬变得凶恶。

    无论如何,他是不想再逆了林土土的意了。若是得罪她,不知她又会发上面诏令整人。这王五不能死,死不得。

    同样煎熬的,还有监狱内的王五。他死死盯着地上的某个点,思忖着林土土的话。他自然也不想死的,但是要想活下来他就必须听命于林土土,一个女的,还是比他小的女的。他无论如何,都很难放下这个面子。

    马车上,林土土再次重重打了个喷嚏。

    感冒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事。

    对了,算算日子,齐国的粮食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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