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欢独自上楼去书房取回母亲最后一点遗物,准备离开的时候,高淑兰仍旧瘫坐在地上,满目绝望。
高淑兰看到她打算离开,连滚带爬的到她身边,死死扯住了她的裤边。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甚至不惜跪倒在地上求饶:“意欢,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这把年纪我也活不到几年了,你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何必让仇恨占据你的人生。”
高淑兰这几句话彻底按灭了江意欢最后的一丝怜悯,她用力的将高淑兰的手给掰开,“当年我妈尸骨未寒,你就被风光迎娶进门,这怎么能不恨。”
“我都替我妈在九泉之下恨!”
她厉声反驳,彻底摆脱了高淑兰的纠缠,毫不犹豫就离开了江家,对这里没有一点的眷恋。
等高淑兰被法律制裁,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这个房子她打算直接捐出去,这里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
推开门的那一刻,恰好角落的瓷罐被门碰撞掉落到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江意欢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许久恩怨情仇的地方。
鹤辞的车就停在路口等待着她,瞧见她的身影。鹤辞便下车快步朝她走了过来,“我刚开完会就赶过来了。”
“走吧。”江意欢有些疲倦,脑海里总是回想起她调查到母亲真正死因那几天,那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
犹如在刀尖上被人硬生生的折磨,她那段时间对高淑兰对江家所有人恨之入骨。
但是现在看到那些人都得到了应得的下场后,却没有半点报仇的畅快。
或许是她做再多,都没办法再见到母亲了吧,都没能亲口叫一声妈,也不能在她膝下承孝。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她的愧疚。
母亲留下来的遗物都装在一个小小的布袋里,轻飘飘的正如她生命那般不被重视。江意欢还是在书房某个角落尘封多年的柜子里找到的。
她也不知道江长东这算是念着旧情还是单纯忘了丢掉罢了。
她摩挲着颇有年代感的袋子,缓缓扯开了绳子。空荡荡的布袋里就放着一把木梳子还有几张泛黄的信纸。
【长东,见信如面。时间过的真快啊又入秋了,我生下囡囡的时候还是盛夏。怪我身子骨不争气,刚生完囡囡就病倒了,也未曾见到她几面。我在夜里常常挂念你们,希望能早些好起来。窗外望出去那颗银杏叶子黄了,都几予掉光了,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看到它再吐新芽焕发生机。】
信里母亲写得一手娟秀小字,看着都能想象到她是个温婉的人。江意欢看到母亲在信中反复提到担忧自己,思念自己,鼻尖早已忍不住泛起酸意。
她指尖微微颤抖,强压着泪水紧接着看下去,这些大抵是母亲那年生病断断续续写下来的信。
【长东,近日我又病的严重些了。大把大把的掉着头发,又常常被噩梦缠身,我总是梦到往后没机会再陪着囡囡了,我的囡囡现在平安健康否?我很挂念她。你要照顾好她,等我好起来。】
越到后面母亲的字迹就显得歪歪扭扭的,不如最开始那般方正娟秀,应该后面病得越来越严重,连执笔写信的力气都没了。
【不清楚你最近又在忙些什么,我一人呆在医院总是觉得孤独。总是在想我是否拖累了你们,医生说我只要积极治疗总会好起来的。我总是吃着那苦怏怏的药,却感觉身子越吃越遭,越来越没精神了。我好想见到我的囡囡,她才见过我一两面,不知往后会不会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到信纸上晕开了大片。江意欢连忙小心翼翼的擦干信纸上的泪痕,生怕毁掉了母亲留下来最后一点东西。
鹤辞在旁边默默陪伴,给她递去了纸巾。
【囡囡,我感觉我支撑不住了,每天吃了药昏昏欲睡。医生说我情况越来越坏了,他没再跟我说那些鼓励我的话,我也感觉到了。好可惜,我都还没有给我的囡囡梳过头发扎过小辫,也没有看到囡囡穿漂亮裙子的样子。我的囡囡长大一定很好看,没机会看到了。外面那颗银杏叶子落光了,怕是等不到了。】
【囡囡,在你出生之前。我拿了嫁妆里的手镯让人为你打了一把小金锁,你是早产儿身体一直很虚弱,我别无所愿,就希望这小金锁能保你平安健康长大。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囡囡长大了不要记怨妈妈好吗】
江意欢看完所有信,彻底泪流满面。
她似乎能感觉到母亲那会的煎熬与绝望,最开始充满希望,总是盼望着快些好起来能与她见面。
直至后面,江长东对她不管不顾,把她一人丢在医院。又被坏人换掉了药,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坏。
直至到生命最后一刻,都没能再见到女儿一面。
江意欢浑身颤抖,她当初被蒙在了鼓里十几年,叫一个害死了母亲的凶手叫了十几年的妈。若是母亲在黄泉之下得知这一切,得多伤心啊。
她的囡囡并没有得知真相,还被他们害进了监狱里,受尽了磨难才终于醒悟。
鹤辞握紧了她的手,给予安慰。
江意欢发现布袋里还有一个小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放着信中所说的小金锁,她摩挲着金锁,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般止不住。
金锁中间刻着平安喜乐,后面刻着她的小名。
原来她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如意欢乐。
金锁做工精致,应该是母亲找了技术熟练的老师傅亲手打造出来的,不难看出上面付诸的心血。
江意欢掩面痛泣,一切都太迟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太迟了。
已经没有机会再让她弥补了。
鹤辞将她拥入怀抱之中,轻声安慰道:“妈在天上看着你现在这么幸福会很开心的,你帮她把坏人全都惩诫了,她也安心了。”
江意欢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在他肩上晕开了大片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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