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熙周一入职,两日里除了去了一趟超市,两人没离开过房间,就连外卖都是送到门口——也只能放在门口等人走了再拿,毕竟整日衣衫不整。
偶然间钟令熙发现了书桌后挂在墙上长条状的东西,便问:“这是什么?”
张逢宁好笑地说:“暖气片。”
“这是怎么起暖的?”
“烧水。”
“南方人长见识了。”
入住两日,别的垃圾倒是没有,篓子里净堆了雨伞套。到了周天晚上,钟令熙才开始整理行李箱,张逢宁在一旁玩手机,偶然瞥见她的箱底露出一块不寻常的面料,便问:“这是什么?”
钟令熙神秘地一笑:“给你生日准备的礼裙。”
“哇……”张逢宁呆住了。
“不要偷看哦,”钟令熙回了头,声音里满是勾引,“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嘛。”张逢宁很乖,妹妹不让看,他便不看了——他也想等着到了那一日看她穿在身上的惊喜。
“倒是有一点我没想到,圣诞、跨年、你生日还有情人节,这么多重要的日子我们居然都在京州,就没办法穿得很好看。”钟令熙有些沮丧,北方的寒冷阻碍了太多美丽的机会。
张逢宁受宠若惊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他重要的日子里,为了他精心打扮。本以为女朋友所给的更多是陪伴,可他没想到——或许是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上天竟会给他这样一个浪漫的女朋友。
钟令熙说:“咱们圣诞和跨年出去走走吃个饭就好了吧,等你生日再好好过。”
“好啊,这几天我也要回学校弄开题,”听此一言,钟令熙猛地回头看他,张逢宁赶紧补充,“晚上回来陪妹妹睡觉。”
钟令熙这才放心地继续收拾。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扯住,将她整个人拎到怀里。“笨蛋,”张逢宁抱着她说,“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妹妹自己睡觉。”
周一清早,张逢宁和钟令熙一同起床。出门之前,钟令熙兴冲冲地对他说:“哥哥,我好喜欢早上和你一起出门哦。”
“之前没有吗?”
“只有一次,那天早上你去面华新,我回学校,我送你到地铁口。其他要么就是之前你实习的时候,早上我看着你出门,要么就是你住在我们学校旁边,早上看着我出门上课,”钟令熙又重复一遍,“跟哥哥一起出门好棒哦。”
张逢宁一笑,却是不解:“为什么?”
“因为,这会让我有一种感觉,我们一起在奋斗。”
张逢宁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走到路口,虽然地铁往左,报社往右,但张逢宁当然要将第一天实习的钟令熙送到单位。步行不出五分钟,过了个马路就到了门口。钟令熙的工牌还没办下来,张逢宁陪她站在门口等人下来接。
很快,出现的小姐姐朝钟令熙挥了挥手,钟令熙和张逢宁道别,随小姐姐进了门。小姐姐先是好奇:“诶?你不是从深州过来吗?你男朋友也一起来吗?”
钟令熙说:“他在京州上学,所以我才来这边实习的。”
“真好啊。”小姐姐转而自我介绍:“我叫李慧,今年研一,比你早来实习一个月。”
钟令熙冲她友好地笑:“我叫钟令熙,也是研一。”
穿过花园小道,进了报社大楼。头一天上午,带队老师分给钟令熙整理筛选文稿以及熟悉后台操作的简单工作,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李慧闲了下来,说带钟令熙去看一个好东西。
李慧问了钟令熙的生日,在机子上一顿操作,接着大屏幕上显示出成千上百张泛黄的新闻稿,李慧告诉她:“正在生成你生日当天的报纸。”
“哇?”钟令熙震撼地看着屏幕上流动的那些页面。
“一会儿你就那边拿就好了。”
很快,报纸做好了。钟令熙殷切地看着李慧:“可以再帮我做一份吗?要94年1月3日的。”
李慧会意道:“是你男朋友的生日吗?”
“嗯……”
“好啊,你今天拿回去给他,他肯定很开心。”
张逢宁赶在钟令熙下班前来接她,钟令熙背着双手神秘兮兮地走近他,张逢宁笑着问:“她藏什么?”
钟令熙隆重地掏出那份泛黄的报纸,铺平了向他展示:“看看这是什么!”
张逢宁一时懵憧:“哇,这……”
“送你的。”
“还能找到这种东西啊,”张逢宁惊喜地来回翻看,“这也太棒了吧。”
“这一天不平凡,”钟令熙望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的臭哥哥出生了。”
张逢宁看向她,将她抱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去吃饭。”
“哼,你都不知道人民日报食堂有多好吃,要不是为了跟你吃饭,我都想赖着不走。”
“那我明天开始在学校吃,吃完再来接你?”
钟令熙一阵考虑,才说:“也好,学校又好吃又便宜,而且也比较卫生。”
“实习感觉怎样?”
“超级棒的!”钟令熙一下子雀跃起来,“今天有一个培训课,见到了一个写教科书的教授,他现在在人大,我整个人激动了,写教科书的人突然坐在你面前……然后下午陈伟霆来了,所有人都激动地去看,我也去了,本人太帅了,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没有看到教授让我那么激动。”
张逢宁会心地说:“妹妹本来就对明星不是很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
“就是之前他们跟我说,女朋友都很喜欢看明星八卦还有追剧看综艺什么的,我不能表现出觉得无聊,要做好陪看的准备,结果我发现你根本就从来都不看。”
钟令熙笑了:“妹妹是不是让你少了很多当男朋友的烦恼。”
“那是,我妹妹最好了。”
钟令熙接着跟他分享:“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中央厨房看起来真的很高科技,也就是……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新闻大数据处理中心,里面流动着全世界每天最新发生的事,然后因为要跟着采访报道,所以很多名人的行程你都会知道,就感觉……不愧是人民日报。”
张逢宁突然紧张:“那会不会经常要在外面跑,出去出差?”
“现在倒也还好,现在科技比较发达嘛,而且全国也有分社,前方记者会传回来的,不然等你人到了,新闻就变旧闻了,除非是需要持续报道的重大事件,这样的事也不是常有的。”
张逢宁吐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不在券商不用经常跑了,轮到妹妹得出去了。”
钟令熙好笑地说:“笨蛋,这里是总社所以是面向全国的,如果我在深州电视台或者报社,只会做本地的新闻,咱们深州就2000平方公里不到,您放心,我晚上肯定能回家。”
张逢宁美滋滋地笑起来,然后问:“妹妹是不是很喜欢做新闻?”
“是啊,我觉得很适合我,你觉得呢?”
“确实。”
“而且我如果真的能进深台,就也是在福田上班。”钟令熙一说,张逢宁跟着眼睛亮了起来,她认真说:“我会努力的。”
张逢宁将她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握紧了些:“我相信妹妹。”
钟令熙小嘴一撅:“哎,虽然知道来了京州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可是真的接触了才知道,大家真的太优秀了,跟我一起实习的也有很多清北人,人家之前就去了好多什么新华社啊还有各种大厂,策划过各种牛逼的项目……”
“咱们现在不也来了嘛,”张逢宁鼓励道,“你现在就跟我研一刚开始一样,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刚到京大的时候发现人家本科实习就已经很牛了,那我就只能赶紧努力,除了上课打球就都去实习,到现在其实除了少数能去顶级pe和外资投行的以外,我也还算不错的,找工作拿了华新之后很多同学来找我,就都还蛮羡慕,我才发现,诶我好像也不错。”
钟令熙认真地听着,张逢宁最后说:“妹妹已经很努力了,我相信到毕业的时候,咱们不说是最厉害的,怎么也得是很厉害的!”
钟令熙扑哧一笑:“好好笑哦,我们好像对调了。”
“嗯?”
“之前都是我这样淡定地安慰你,现在轮到你了。”
“是啊,”张逢宁钟情地看了她一眼,“能有机会这样鼓励妹妹,我很开心。”
钟令熙注视了他一会儿,唤:“哥哥。”
“嗯?”
“能和哥哥一起长大,我很开心。”
张逢宁停下脚步,站在街头轻轻地吻了吻钟令熙的额头,然后问:“吃什么?”
这是张氏夫妇每天最最重要的事,这比一切都要值得期待。钟令熙像只地鼠一样蹿起来:“我要吃牛肉面!葱油饼!”
“好,你这饮食习惯搞得跟东北人一样,不然就留在京州好了。”张逢宁捂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不要,你说过的,京州冬天太长,要穿好多,不好脱。”
“对哦!那不要!我们还是回深州!”
有了自己的屋子一起生活,每天一起早起出门,钟令熙发现了张逢宁更多的小习惯。他的生日越来越近,钟令熙有了主意,将他每一个小习惯细细记下。
跨年那天他们篮球队组织轰趴,可以带家属,张逢宁第一个踊跃报名。等到他把钟令熙带到现场的时候,集体一片哄然:“怪不得他那么积极!”
2019年在罚酒游戏的欢闹和烧烤的烟火气中悄然降临,没人想起来要倒数。游戏结束时同学们醉了半数,第一次见面又这么漂亮的钟令熙自然被大家蓄意针对,张逢宁为她挡下了大半的酒,最后她将他扶回房间,才沾上枕头他便睡着了。
“哥哥。”钟令熙趴在他心口唤他。
“……嗯。”明明没了意识,张逢宁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钟令熙凑上去吻了吻他吐出酒气的嘴唇,满心欢喜:“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跨年。”
2019年1月3日,张逢宁的25岁生日。
这一天并不是周末,钟令熙挑好了国贸的餐厅,让张逢宁直接去那里等她。下班之后她匆匆回家梳妆更衣,零下五度的天,她不得不在红丝绒长裙底下穿打底裤和马丁靴。
“真的是……”她边穿边吐槽,“圣诞跨年生日情人节这么多可以漂漂亮亮的重要日子都在冬天,我才不要待在京州。”
最后,她在露肩长裙外套上长长的羽绒服出了门。
他们在火锅店坐下,钟令熙才脱掉了羽绒服。
“哇……”看着她一身紧贴的红丝绒长裙,张逢宁又一次被惊艳,可眼下他更关心:“冷不冷?”
“所以才要吃火锅啊。”
“快穿上吧,”张逢宁赶紧为她披上,“回家我再慢慢看。”
为了不让热情的店员过来打扰,两人便没有透露是在过生日。钟令熙悄悄从包里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很小,一个大得过分。张逢宁傻笑地看着:“怎么还有两个礼物。”
“这个是礼物,”钟令熙把小的盒子递过去,“另一个不是。”
张逢宁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只黑色钱包,钟令熙说:“哥哥准备上班了,得有一个钱包。”
“她太会了,我还准备自己买一个呢,得装名片什么的,”张逢宁将她揽过来吻了吻,“谢谢妹妹。”
钟令熙将大盒子抱到张逢宁的腿上,灵动的双眼望向他,似乎比他更期待。张逢宁心跳加速,他知道钟令熙一旦给他准备惊喜,那一定不平凡。果然,盖子一揭,里面塞满了数不清的小纸条,一个个都用丝带捆着。
钟令熙主动说:“有一百张。”
“不会有一百个问题吧?”张逢宁紧张而期待。
“才不是。”
张逢宁随意抽取了一张,扯掉丝带,慢慢打开,里面写着一行字——哥哥穿西装的时候会变得沉冷。
张逢宁抬眼看向钟令熙,她正巧笑嫣然地望着他,说:“关于哥哥的一百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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