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逢宁人不在深州,落户手续还是紧锣密鼓地跟进着。华新有专人为新入职员工办理落户,入职手续办理妥当之后,紧接着开始办理落户。九月钟令熙离开广电之前,张逢宁就已经拿到了新的身份证,从此变成深州人。

    八月,东京奥运会门票抽签结果出炉,钟令熙和覃丽竟如愿中签女排半决赛,一家人激动得奔走相告,覃丽天天烧香祷告:“拜托一定要进半决赛啊,可别让我浪费门票了,我才不要大老远跑去看老外打球!”

    但乒乓球比赛一张未中,张逢宁如是。他还是告诉钟令熙:“那我也还是陪你和阿姨一起去日本,我过年先陪你回家见一下他们,夏天再带你们一起去。”

    张逢宁从容了许多,钟令熙逗他:“他现在怎么不怂了。”

    张逢宁轻轻一笑,低沉的嗓音坚毅有力:“的确不该,妹妹这么聪明,妹妹的爸爸妈妈一定也喜欢比较成熟的人才能照顾妹妹吧。”

    钟令熙满心欢喜,轻轻“嗯”了一声,眼睛里满是倾慕。

    好事成双,没过多久钟涛又打来电话。父亲鲜少主动来电,一打必是大事——省城的房子卖掉了,赶上好时候,卖了个历史高价。钟涛告诉她:“刚好你明年毕业,你现在是首套房无贷款,利率也会比较低。”

    钟令熙心里酝酿着重要的事,她随后打给张逢宁商量:“我现在贷款利率比较低,我们要不要等明年再买,这样我家里出一部分,我们压力会小一点。”

    “其实我考虑过这个事,”一谈正事,张逢宁的声音又低沉几分,要命地迷人,“但是我算了一下,按照深州现在的涨势,多等一年,减少的利息都抵不过房价涨幅。还有,其实我们两个人一起买的话,公积金最高可以贷90万,但我自己就只能贷50万,我算过了,其实月供和利息都不会差很多,根本抵不过一年的涨价。”

    钟令熙没有很快做声,张逢宁继续说:“而且其实我家这边单独出,我也完全可以承担月供,咱们其实不必要把父母的积蓄全都砸进来让自己更轻松,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父母年纪也大了,万一生个什么病,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所以呢,妹妹那边还是把钱留着,以备后患。”

    老实说,钟令熙有些惊讶。关于买房,从前张逢宁一直都是“我妈说”,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了这些研究,有了这些见解,想了这些打算。她没有忘记自己最近总是频繁地倾慕于他的成熟周到,一年多的时间,她终于等到了她的笨蛋哥哥长大。

    听见她笑起来,张逢宁问:“怎么了?”

    她还在笑,好一会儿才奶乎乎地说:“就是觉得,我们以后可能会像我爸妈一样,日常琐事我做主,一旦有了大事,就是你做主。”

    “好嘛。”他声音一软,又变回了只会跟她撒娇的笨蛋。

    此番考虑周全,无论转述给父母或是公婆,反响皆是夸赞。诚然父母不愿意子女再吃一遍他们吃过的苦,父母含辛茹苦摸爬滚打,就是为了让你站在更高的人生起点,走得比他们更远,甚至是改变阶级。但显然,今天中国高速发展的经济,让新一代年轻人的抱负早已远超父母所能想象。父母曾以为半山风景足够好,可孩子们都想去顶峰看看。所以,从半山开始独立走向顶峰,就成了这一代人的使命。

    九月,钟令熙进入了毕业之年,同学们各自忙碌,基本没了交集。她中旬离开广电,过了一个周末就进菊厂,开启为期三个月的实习。

    钟令熙一直住在景田,菊厂的通勤班车站点离公寓不远,她每天早上骑车到站点,坐班车到总部基地,至晚方归。要说要没有碰到过阮思佳——没有。菊厂总部基地跟个小国家似的——事实上确实比梵蒂冈和圣马力诺加起来还要大,不在同一部门基本没有遇到的可能。

    张逢宁还来不及陪她散步一次就去了京州,那双全新的aj拖鞋一放就是三个月。他们每天打视频电话,钟令熙看着张逢宁从短袖到卫衣,张逢宁却看着她雷打不动地穿着各式各样的短裙。

    当张逢宁穿上棉服的那一天,钟令熙笑了。张逢宁问她笑什么,她说:“穿棉衣的时候,说明离哥哥回来不远了。”

    十一已过,下周便是张逢宁的归期。

    张逢宁轻轻一笑:“好想妹妹啊。”

    钟令熙撑着脑袋,媚眼如丝:“怎么想了?”

    张逢宁几乎没有考虑,目光一沉,嗓音也陡转低哑:“想做爱。”钟令熙一怔,他就又补了一句:“一晚上不停的那种。”

    钟令熙下意识捂住了嘴,却根本遮不住笑意,她目光微颤,都不敢看他了。张逢宁竟还学会了乘胜追击:“她怎么害羞了?”

    “干嘛,不让人家害羞啊。”她强装淡定,身体却软得快要瘫倒。

    “那妹妹想不想?”他灼热的目光拷问着她。

    钟令熙冷静了一会儿,羞怯而渴望地看向他:“想。”

    “那……”张逢宁故意拖了很久,“前一晚好好睡觉。”

    说是这么说,可心里想着明天就能见到她心爱的哥哥,要她怎么能安然睡着。

    张逢宁周五下午回深,搭乘同一航班的还有一起入职的三个同事。钟令熙站在接机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口的拐角,直到那个发着光的身影闪进她的视线,也在一瞬将她的世界重新照亮。

    张逢宁穿着华新的员工制服,浅蓝色衬衫,藏蓝色西裤,衬得整个人更是挺拔英俊。钟令熙不顾一切地向他奔去,一头撞进张逢宁敞开的怀抱。

    ——天呐,这个味道,这个她魂牵梦萦的味道一沾上呼吸,她就湿了眼眶。

    直到听到有人起哄,钟令熙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几位随张逢宁一道回来的同事。他一出现,她眼里根本看不见其他。

    钟令熙赶紧弹开,却发现自己被张逢宁箍紧了,他正冲同事不好意思地笑,手上却一点劲儿都没松。钟令熙稍稍推开他,一双泛红的眼睛又引起同事惊呼。

    “这么想吗,都哭了……”女同事气笑了,“我男朋友还在加班呢,是不是该分手了!”

    一行人都笑了。

    这一年入职华新的一共4人,三男一女,都在这了。女生叫郝明珠,男生一个岑成一个万超,钟令熙都没见过,却直接对高个一些的男生说:“岑成,我在哥哥电话里听过你的声音,哥哥的室友。”

    岑成开怀而笑:“我就不该存在,让你哥每天顶着风出去跟你视频。”

    大公募环境稳定,少有人员流动,这些都是要与张逢宁相处多年甚至一辈子的同事,将来也不会缺席他们的婚礼,钟令熙记得很用心。

    公司报销车费,张逢宁牵着钟令熙的手,随他们一道往打车口走。几句闲谈就能感受到几人性格开朗,关系融洽,难怪张逢宁天天挂在嘴边。

    四路人马分别回家,临别前,岑成对张逢宁说:“养好肾,周一记得来上班。”

    张逢宁笑而不语。

    两人最后上了车,钟令熙问:“岑成和万超都单身吗?”

    张逢宁一笑:“是啊,我们公司好奇怪,女生不是已婚就是有对象,男的除了我们主任是中年人有了小孩,下来就只有我有女朋友,其他都单身。”

    “那你岂不是要被羡慕死了。”

    “太羡慕了,”张逢宁就连闭着眼睛都能看出笑意,“我一要出去跟你视频,岑成就是一句羡慕。”

    钟令熙笑着倒进他怀里,张逢宁将她一抱,灼热的吻压了下来。还好是夜晚,后视镜里也瞧不到太多。

    渐渐地,她的手悄悄靠近他的腰,寻摸他的拉链。“滋啦”的一道声音,张逢宁惊愕地瞪眼:“你在干嘛……”

    车子驶上快环公路,霓虹远去,只剩黯黄的路灯将她美丽的脸庞映得狐媚勾人。钟令熙没有作答,好让他专注感受,张逢宁压抑着渐沉的呼吸,不停地瞥向前座的司机,生怕他察觉一丝苟且。

    走这条路到家不过半个小时,张逢宁却觉得太久太久。

    回到家里,房门一闭,他都等不及褪净她的衣衫。情浓之间,他还要趁空用不得体的声线指责她:“宝贝,你在车上好大胆。”

    钟令熙的声音更是飘得没了样:“那不是……帮你减少准备工作……一回来就……”

    张逢宁将她逼得紧抓他肩颈,牙关一咬,好是凶恶:“我用不着那些准备。”

    到家时是九点,等到下一次有空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我饿了。”钟令熙委屈巴巴。

    “好,我们叫外卖。”张逢宁翻身起来去找手机。

    钟令熙生出一丝罪恶:“会不会太晚了……”

    “反正你今晚也睡不了。”他说得气定神闲。

    找到手机,张逢宁回到床边,钟令熙起身从背后抱住他,他手心一紧,说:“宝贝,你先让我好好点个外卖。”

    “嗯?”钟令熙更用力地贴紧他。

    张逢宁用力地喘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自己身材多好?”

    “哦。”钟令熙听懂了,松开他,只是乖乖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要看手机,张逢宁戴上了眼镜,这才终于察觉家里的不同。“诶?”他眼睛一亮,“她买了花,买了熨斗,还换了新床单。”

    茶几上摆了一瓶盛开的洛神玫瑰,角落立着一架熨斗,床单从幼稚的哆啦a梦变成了香槟色的天丝面料,一双爱侣在这之上肌肤相亲总算不再违和,镜头一拉,有《五十度灰》那味了。钟令熙实在无法忍受跟他在卡通图案的床单上做成年人的事。

    “冰箱里有买好的菜,明天给你做饭吃。”钟令熙眼冒星光望着他。

    张逢宁心底塌陷,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久别方归,她一定会换好鲜花,换好床单,收拾好屋子,准备一桌他爱吃的菜,等他回家。

    明天是周六,这绝对是上帝安排的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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