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和,百花开,春意浓,又是一年五月。自从那一年五月春日在午后的阳光里遇见了张逢宁,从此在钟令熙心里,五月有了神圣的意义。

    5月19日的两周年两人打算在家吃饭,明日再出去凑情侣们的热闹。钟令熙在家做了一桌子菜,每样做一小碟,就可以做很多种。

    原以为张逢宁至少七点下班,她不紧不慢地做着菜,可五点才过,张逢宁就打电话告诉她,他准备换衣服回家了。

    “啊?不是才五点多?”钟令熙另一只手还在忙着翻动锅铲。

    “两周年,跟领导报备了批我提前走。”张逢宁好是得意。

    “啊……好嘛。”

    “怎么了?”

    “我还有一道菜没做呢。”

    “没关系嘛,我回去等你做,不做也行啊,晚上不用吃那么多。”

    她一定要在他到家的那一刻,让他看到清洁的厨房,满桌的饭菜,以及满屋子点燃的蜡烛,这种完美的惊喜和浪漫,男孩永远不会懂。

    钟令熙急急忙忙把牛肉铲出锅,火急火燎地收拾厨房,点燃蜡烛。原以为七点多映着黯淡天光最是美妙,可没想此刻还是大白日,她只好紧闭窗帘营造氛围。

    总算,张逢宁在她收拾齐全之后回到了家里。

    香煎牛排,芝士奶油虾,蜜汁鸡翅……还有岭南必不可少的一菜一汤——单纯是指绿叶子的青菜。来不及做的是红烧肉,他俩可都是肥肉爱好者。

    张逢宁惊喜地夸赞道:“她又解锁了新的菜。”

    红酒入杯,手臂相缠,两周年的交杯酒一饮而尽。

    2018年5月19日—2020年5月19日,这是我们的第二年。

    到了五月底,深大最终决定举行线上答辩,就连最后相聚的毕业典礼也宣告取消,改为云毕业典礼。这在历史上闻所未闻,2020届毕业生全都傻了眼。

    六月到了,见不到开满枝头的凤凰花,钟令熙毕业了。没有拨穗,没有硕士服,也没有集体合照。总算她们宿舍四人找了一天聚齐,拍了照吃了饭才不算遗憾。

    这样一来,覃丽和钟涛便没了机会来深州参加毕业典礼,张逢宁也还是没能见到他们。全球疫情加剧,地处边陲的医生和警察责任更是重大,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合适的时机来深州。

    至于施宁这边,钟令熙并未主动过问,她相信如果施宁态度转好,张逢宁更迫不及待告诉她,而他一直的回避已是答案。

    难得一日钟令熙竟从施宁的来电中听到张逢宁说:“妹妹7月17日入职,和我去年一样,我们准备换一个房子。”

    张逢宁依旧坚定地告诉母亲,他要和他心爱的女朋友一起生活。

    钟令熙才心生喜悦,很快又被他一句话浇灭:“你有完没完啊?”

    挂了电话,她还是问了:“怎么了?”

    “她问你有没有考公务员的打算。”张逢宁不咸不淡,像是听了废话一般。

    与生俱来的客观让钟令熙建立起了道德感:“那问一下也没什么,你也不用这么说话嘛。”

    张逢宁想了想才说:“确实,如果她之前没说那些,确实没什么,但现在还是这样难免会让我多想。”

    钟令熙猜想,施宁现在还是有所保留,但无计可施,所以不动声色。她算是看明白了,对张逢宁的管束已然成为刻在她骨子里多年的习惯,想要一个中年人改变习惯断然无望。

    也许,婆媳不睦就是她和张逢宁完美爱情中上帝的嫉妒吧,她已经做好了忍受这一切的打算,如果非要让完美丈夫和婆慈媳孝成为矛盾,她会义无反顾选择忍受婆婆的冷眼。

    钟令熙要入职了,覃丽默认她是一个人租房子住,本以为春节带张逢宁见了父母,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同居,这一耽搁竟不好开口了。

    一年租约即将到期,他们也开始物色新的房子了,张逢宁主动说:“还是告诉你爸爸妈妈吧,毕竟你要出来住了,他们肯定也要知道才放心,不然以后他们跟你视频打电话什么的也不好解释。”

    这一次竟是钟令熙胆小犯怂,她不可思议得好笑。

    一日电话里,覃丽问到:“福田房租是不是很贵呀?”

    钟令熙说:“是啊……蛮贵的,单位附近合租一个小卧室也要三千。”

    “你单位在市中心,那住远一点嘛,是不是就便宜一点?”

    钟令熙看了一旁玩手机的张逢宁一眼,提了股劲儿,说:“我和哥哥……打算一起住,这样租的房子就比较好,然后也便宜一点。”

    覃丽如她料想中开始沉默,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张逢宁的眼神也追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她。覃丽缓缓说:“你们现在就开始一起住……”

    “那我也毕业了嘛,我们又不是刚在一起,都两年了……”钟令熙羞得说不出更多。

    好半天,覃丽又说:“你们一起住能便宜多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其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合租你就只有一个卧室,我们俩一起就有独立的整套房子,有独立的阳台卫生间厨房……而且主要是,”钟令熙攒了攒劲儿,“我们想一起住。”

    似乎从钱这找说法被堵住了,覃丽只好直面问题,语重心长道:“女孩子做这个决定不能随随便便的。”

    钟令熙霎时恼怒,插了嘴:“这不随便吧,我们又不是高中生或者本科生,我24岁了哥哥26岁了,我们都在一起两年了。”

    “爸爸妈妈还没有见过小张。”

    “我知道,本来也是想春节去见你们嘛,那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又来不了深州……”

    见不到张逢宁的面,在父母心里他就只是一个没有棱角没有血肉的名字,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任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条件有多好,父母断是不会放心的。覃丽一时无言,只好说:“等你爸回来看看他什么意见吧。”

    就此不了了之。

    张逢宁问她:“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不怎么样啊,等他们自己慢慢接受,”她调皮地钻进他怀里,“不然你要怎样,叫我搬出去啊?我才不要。”

    他笑起来,宠爱地抱紧她,不再多言。

    覃丽在凌晨一点给钟令熙发了微信,想必,她考虑到了深夜。

    “女儿,虽然你和小张已经谈了两年,但爸爸妈妈没有见过,心里始终是没有底。从小到大你一向不太听话,什么事都我行我素自己决定,但好在,我女儿一直都做了正确的选择,少有弯路。我相信我女儿看人的眼光,既然你决定了跟小张在一起,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爸爸妈妈也不好继续阻拦。只是你要考虑清楚,这个社会对我们女人太苛刻,以后如果你们不成了,你也很难面对。也不要为了节省房租才跟小张住,你试用期工资低,爸爸妈妈可以补贴给你,我们也可以一家三口一起供一套房。如果以后吵架,不要怕没有地方去委屈自己忍受,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张逢宁睡着了,钟令熙在他枕边泪流满面。

    翌日第一个闹钟响起时,张逢宁照惯例关掉闹钟,将一边的钟令熙捞进怀里,可他迷糊间睁眼,却见她正清醒地看着自己。他含含糊糊道:“怎么了?”

    钟令熙不做声,张逢宁睁眼时又清醒了几分:“妹妹怎么了?”

    “妈妈昨晚给我发了一段话。”她说。

    “嗯?”

    “……没事,你上班得空再看吧。”

    听言,张逢宁困意全无:“她不同意吗?”

    钟令熙摇摇头,眉眼含笑。她将手机递给张逢宁,他没戴眼镜,哪怕手机近在咫尺也下意识瞪大眼睛,看上去傻极了。

    “天哪……”张逢宁哑然失语。他愣怔了好一会儿,第二个闹钟响起才回过神。他一把抱紧钟令熙,嘟嘟囔囔:“妹妹……”

    钟令熙又是鼻酸,她一宿都没有睡着。

    张逢宁忽然抬起头,笃定道:“你把阿姨手机号给我一下吧,我自己给她发一条短信。”

    钟令熙一惊:“你要说什么?”

    “就是想让她放心嘛。”他诚恳得像个小学生。

    他能主动如此,让她好欣慰。

    张逢宁工作强度高,无暇摸鱼,只能到了午休时斟酌措辞。钟令熙在家里纳闷他怎么今天不向她打卡吃午饭和午休,到了将近一点半,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小作文,问:妹妹看怎么样?

    钟令熙急了:你中午没有睡吗?

    张逢宁:没事,也不困。

    她快哭了:我心疼他。

    张逢宁:我也心疼妹妹,所以不想妹妹等太久。

    钟令熙给他点了他钟爱的多肉芒芒甘露,才开始看他的小作文。

    “阿姨您好,我是张逢宁,很抱歉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去边州见你们,过年实在是因为疫情耽搁,本以为你们会来参加妹妹的毕业典礼,但没想到一直耽误到现在,我入职第一年也还没有年假,所以真的非常抱歉。其实有很多话想当面跟叔叔阿姨说,也能让你们更放心,我是一个比较嘴笨的人,妹妹也一直叫我笨蛋,希望阿姨不要见怪。

    我和妹妹在一起两年,从学校一直走到了我们都要步入社会,这期间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妹妹在我困顿和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力量,让我逐渐明确我未来要做什么,为了什么而努力,也让我成长和改变了很多。

    妹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感谢叔叔阿姨把妹妹抚养得这么优秀。其实我家里教育得也比较传统,请阿姨相信我是一个踏实诚恳的人,我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我的未来一定会有妹妹在,所以无论从工作买房发展来说,都是有考虑到妹妹的情况和想法。

    虽然我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但请叔叔阿姨相信,我会努力给妹妹最好的一切,让她幸福快乐。”

    全文无一爱字,却字字都是深爱。

    钟令熙抱着手机哭了很久,一键转发给了梁可可,同时告诉张逢宁:我在哭。

    他急坏了:怎么了怎么了?

    张逢宁一个电话打过来,钟令熙挂了,微信回复他:没什么,就是好幸福,哥哥专心工作吧。

    他这才放心臭屁:嘿嘿,那我发了?

    钟令熙:嗯。

    梁可可也回复了:天哪,这感觉像是提亲。

    钟令熙笑泪交加,又重新读了一遍。是啊,这可不就是提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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