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崇益家的别墅大门门铃就疯狂响起，小林才把大门打开，王子程就像一阵风一样裹了进来，他急匆匆的把车钥匙扔给小林问了句“他呢？”小林指着楼上点点头！
王子程走进主楼，两只鞋一甩趿拉着拖鞋就进去了，大喊一声“崇益下来！”便径自走向酒柜，拿过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端着坐到沙发上，看着酒杯边发呆边闻！
正胡乱想着，崇益踩着楼梯下来了！
“重重才睡着，差点被你喊醒了，大半夜的你不给自己看看病？”崇益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自己拿了个杯子，往沙发靠背上一仰！
王子程接过崇益手上的杯子放茶几上顺手倒上了红酒，他把崇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一脸幽怨的说：“好啊，崇益，你居然见色忘义啊，关键你还全身而退了，这上哪说理去？”
崇益一把把王子程推回沙发上去，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无比郁闷的说：“还见色忘义，我压根就没有和这个叫宫言的正常交流过！”
崇益正了正身体，看着王子程说：“她根本不是正常人，她对孩子的态度和对大人的态度完全两回事！哦，也对，都是你的病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崇益狠狠了又喝了一口酒！王子程倒是陷入了沉思“你是说，她对孩子········”王
子程来了兴致“重重的反应怎么样？”
说到这个，崇益更郁闷了“重重很好，和她有说有笑，还粘着她，还敢反抗我······”
崇益也沉默了，按重重一贯的表现，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呆在一起，也不会去人多的地方呆着，也不愿意让别人拉他手，那样他会很焦虑，直接的表现就是大喊大叫，今天的重重可是主动去找的宫言，还和宫木子一起玩闹，还去了无比热闹嘈杂的地方吃饭！重重不仅没有大喊大叫，而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王子程看穿了崇益的沉默，他试探的问：“宫言的表现怎么样，她有没有按太阳穴，或者握拳？”
这是什么表现？按太阳穴这个动作比较大没见她做，握拳就不知道了！这有什么说法吗？
“宫言伴有严重偏头痛，稍微对环境感到不舒服或者想的东西多了一点，应对事情多一点就会犯的，那就严重了，不仅水喝不进，一喝就吐，还会晕倒！”
听到这个，崇益严肃起来，他把王子程离开后的情景一字不拉的告诉的他，也加上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王子程很认真的听着，有时点点头，有时又疑惑的看向崇益，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这么声情并茂的去描述一件事情，或者去评价一个事情！
王子程听完，去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又拧来了一把毛巾打开捂在崇益脸上，崇益伸手把毛巾按住，擦了擦脸就把毛巾推到额头，好让毛巾的凉气给自己降降温！
“老崇，你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态了！”
是啊！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章市中学初一三班，周四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还没打，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李老师已经到了班级里，孩子们鸦雀无声已经在做上课准备了，李老师环顾四周，一个位置还空着，那是崇益的，同桌王子程正焦急的看向教室门口。终于，一个身影带起一阵风冲了进来，他精准的把屁股放到凳子上，“铃铃铃铃·······”上课的电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的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翻开的课本，笔记本和圆珠笔，不用说，那是王子程准备的！李老师摇摇头，这已经是这周的第四次了，从周一开始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崇益都掐点进教室，科任老师都来告状了，而且据生管老师说，他和王子程两个人经常晚上还在翻垃圾桶捡废纸！民政部门对他们班这些孩子是免学费的，还每个月给他们充好饭卡，学校还会从民政部门拨过来的专项经费里按月给他们发一定数额的生活费，用于购买生活用品及一些必要的花费，福利院选上来的这些孩子都是很努力的，也很上进，崇益算是里面比较开朗的一个，而且特别有带头大哥的气质，他总是维护自己班上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找他商量，维护班级利益的时候总是冲前面，整个初一年段都不敢小看这个福利院专班，这让李老师很省心！
李老师唯一头疼的就是他的学习，一直在下游徘徊，即使是把成绩最好的王子程安排与他坐一桌，同一个宿舍，就是没见成绩提半分，这下还把王子程带着一起晃荡，可不就让李老师着急了！
下课后，李老师把崇益叫到了办公室，看着这个裤子上都是泥渍还一副嬉皮笑脸的小刺头，她是又好气又好笑，从抽屉拿出一袋大白兔塞给崇益，然后慈爱的问：“崇老大，最近忙啥啊？”
崇益看着怀里的大白兔吞了吞口水，立马抱的紧紧的，然后给李老师展示了一个特别特别甜美的笑容“谢谢李老师！我最近就是忙功课啊，晚上背书太晚了，睡个午觉就赶着上课！”
“天天都这样努力啊，那半期考考个20内给我看看吧！”李老师不愧是高手啊，这一招就让崇益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心虚的看着李老师，一副商量的语气“李老师，您知道的，我的成绩一向很稳定啊，就算这么努力也没什么上升空间了，要不您去鞭策鞭策其他同学？”“不许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了，快去打饭吧！”
李老师说完就低下头改作业了，崇益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老师，希望她回心转意，但是李老师知道这个小滑头会这样卖乖，就是不抬头，崇益只好把奶糖塞进校服往宿舍跑去！
王子程已经帮他把饭打回来了，红烧茄子，肉丝炒黄瓜，还有满满一大盒米饭已经摆在桌子上，明显他那盒菜肉丝很多，不用说也知道是王子程给他加菜了！崇益接过王子程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就拿起边上晾好的凉白开咕嘟咕嘟喝下去，抹抹嘴巴，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包大白兔扔给王子程就拿过筷子拨动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王子程也不着急，坐在边上耐心的等着崇益把那盒饭菜吃得光光的，才过去把饭盒拿过来放到一边，又推过去一杯水，等着崇益开口！
“没啥事，李老师没发现，就是让我半期考得进20内，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王子程轻笑道“你这只鸭子上不上得了架我还不知道吗？”
崇益起身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零钱连带着硬币放在桌上，王子程立马就把那一块两块五毛两毛一毛的纸币叠在一起，崇益凑过来小声的问：“王春英是这个周末回去吗？”王子程头也不抬的嗯了一下！“我们现在攒多少钱了？”，王子程把钱叠好，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那里面有一大叠的零碎钞票，王子程仔细的把手上零钱放进去盖好盖子，然后才抬头看着崇益说：“明天你不要去除草了，我们赚的加上别的同学省下来的有200块了，你去银行把零钱换成十块十块一张的，这样奶奶想要买点什么也是方便的！”王子程在这些方面是很细心的！
王春英是他们班的班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春英在桥洞被爷爷奶奶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爷爷奶奶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春英的爷爷奶奶有一个儿子，但是出门打工一直没有回来，有人说是犯罪被抓了，也有传言说si了，两位老人家就这么苦苦相依，盼着儿子回来，一盼就是20年！春英的到来算是给这对老人家的一点安慰，春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日子很苦，但是两位老人家从不亏待她，别人结婚送的水果硬糖和花生，总是留给春英的，春英也会把幼儿园和小学奖励的蛋糕，发的牛奶面包带回家，借口自己喝牛奶拉肚子，硬是让爷爷奶奶喝！春英三年级的时候，爷爷上山砍柴摔伤了，常年忧思过度营养不良加上伤痛拖了一个星期就去世了，就剩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村干部安排春英和奶奶住进了敬老院，一方面春英能安心的上学，放学还能照顾奶奶！
后来，春英成绩优异被安排到了章市中学，她是不愿意来的，她放心不下奶奶，后来在老师和敬老院院长的劝说下，在他们一再的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保证下，她才告别奶奶来到章中！
上周末为了省下车费春英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去陪奶奶，她接到养老院打来的电话，说奶奶住院了，春英急得团团转，躲在被窝偷偷哭，同宿舍的女生和崇益说了以后，他就背着春英，找同学们商量开始筹钱，可是大家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他就带着王子程捡废纸塑料，他自己每天上午一放学就带着馒头混在走读生队伍里出了校门，顶着太阳去工地帮忙拌砂浆，搬砖头，一个小时能有5块钱哪，而王子程也偷偷帮别班同学写作业挣个五毛一块的！
周五傍晚，春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王子程帮她拎书包并到公交站台陪她等车，临上车前，崇益才气喘吁吁的跑来，他塞给春英一个袋子，也不让她打开！坐上车春英打开袋子，那是一包奶粉和一罐麦乳精，她眼眶红了，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补品！她默默的流泪，默默的打开书包，书包已经满满当当了，一袋苹果一袋饼干一包大白兔赫然在目，一个作业本折的信封就放在上面，打开一看有一叠钱，还有一张纸条一看就是王子程工整的字迹：“春英同学，这是全班同学的心意，代我们向奶奶问好！”春英联想到这一个星期同学们假装不经意的关心，还有灰头土脸的崇益和王子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
“老崇，你哪来的钱？”王子程锤了崇益的肩膀！崇益一边躲闪一边说“门口小卖部赊的！”
“你多大脸赊给你啊？”
“我帮他们卸半个月的货就抵了！”崇益云淡风轻的说！
“一起吧！”“一起吧！”两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往学校走去！
后面，他们也没去给小卖部卸货，得知真相的李老师去把钱付了，这些孩子超过年龄的早熟都来自他们那些苦难的经历，哪个孩子不是带着伤带着痛，他们却保留着最美好的善良与爱心，并且播撒给每一个人，李老师感叹这份纯真，自愧不如！
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快，崇益依然老油条，也依然像个门神一样护着班上的每一个同学！王子程成绩优秀，他除了学习别的时间都跟在崇益后面，打水打饭抄笔记，督促他背书写作业，崇益对于学□□是很敷衍，他更热衷于用课余时间跑去小工地打小工，然后买来糖果分放在每个同学的课桌里，虽然每次考试崇益都是垫底，但王子程知道那不是崇益真正的实力，他知道崇益吊儿郎当的表面下有一颗赤子之心！
初三，离中考也就一个多月时间，王子程的成绩上章市一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崇益却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每一次摸底从全班老末掉到全年段老末，明显就是故意的！不仅李老师，王子程，连校长都开始着急起来！不停的鼓励，不住的教导，但是这个家伙就是油盐不进！他还劝说大家别费心了，他拿了初中毕业证书他就不上学了，他想去学修车，想挣钱，他要挣很多的钱！
大家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李老师专程去了崇益的家乡a县，按照福利院老师提供的住址找到了崇益的老家！那是a县下辖的乡镇里的村落，这个村子还是很大的，小桥流水人家，好一派乡村景象！在村人的指引下来到的崇益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座破败的土房，横梁一根不剩，碎掉的砖瓦和半塌的土墙上长满了野草，他想去问问乡邻崇家的情况，但是大家却像约定好了的一样闭口不言！兜兜转转，李老师在乡镇派出所的老所长那里知道了崇益的身世！
林坡村，就是崇益家的那个村子，这个村子里林姓是大姓，除此以外还有崇，余，张等几个小姓种，林姓人多话事权都在他们的手里，开桥做路，小到公粮交收都不会通知那几个姓氏的族人们，他们一票就决定了，这其中会有很多的不公平，同等国家补贴和别的福利，这些小姓种是拿不到的，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但凡有点不同的声音，那就是犯了众怒，不是院子里半夜被扔石头就是家里牲畜莫名的死亡，有能力的都投亲靠友走了，剩下的人们也想逃离，但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置下的房子，打下的山地，分到的田产，哪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崇家在这里是本分的，崇家的长辈教导后辈不与人争就是福气，与人为善就是积德，在这样的家训下，崇家安分守业，也是小有富足！
那一年春天大旱，引水入田的小河水位降了很多，临近的几个村子互相协商着利用大坝水渠分时段截水放水，这样至少能保证大家都能正常春耕生产！
林坡村也是一样，每家都派出自己的壮劳力守水，在上游村子放水的时候盯着，等自家田里水够了，就堵上自家田的入水口，挖开公共水口让水流到下一家，正常等这一大片田的水放够天也亮了！就是那个春天出事了，崇妈妈抱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在家等着崇爸爸回来，但是天大亮了，院门还是没有打开，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去邻居家问她家男人回来没有，邻居大嫂也摇摇头！等到中午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和村干部来到了她家，告诉她崇爸爸因为和同村人抢水，发生斗殴被打死了！崇妈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等她醒来，身边多了小小的崇益，还有焦急的崇爷爷奶奶！她挣扎的爬起来，拼死想要去见崇爸爸一面，但是崇奶奶拉住她，两母女抱头痛哭！
派出所的调查结论是崇爸爸因为自己田里水不够，去挖开上家田的田坎放水，被别人家发现，遂产生口角，接着便几个人打了起来，在互殴过程中被锄头砸到头部，重伤不治！
这个结论，崇家人是不信的，因为崇益家的田上下都是本族人的，大家都是互相帮助，不存在需要去偷水！而且打架的好几个都是林家人，这个结论怎么能让人信服？最终，动手的那几家人各自赔了钱，其中几个被判了半年到一年的徒刑！崇妈妈抱着小小的崇益，把那些钱扔了出去！崇益成了遗腹子，崇爷爷和奶奶经受不住打击，半年后陆续离世！
后来，一位张大叔悄悄的告诉崇妈妈，那天因为林氏一族有几个年轻人喝酒错过了放水时间，就想着偷崇姓家族的水，被崇爸爸发现了去制止，因为崇家的田放完水就撒上了化肥，就等明天插秧了！林家小年轻见偷水不成直接动手挖开田坎，崇家几个族人上前制止被打了，崇爸爸冲在最前面，就这样大家眼睁睁看着崇爸爸被打倒在水田里，鲜血染红了他守护的希望之田！林氏族人把当时在现场的人都威胁了一遍，没人敢说出真相！崇益妈妈带着小小的崇益跪在那些当时在场的乡邻门口磕头，希望他们能出来作证，但是即使她膝盖流血额头磕破，那些乡人们没有人敢出来说句话，他们有的开门看见是崇妈妈赶紧关上了门，有的躲在屋里门都不敢开，他们知道崇爸爸是好人，这些年不管对族人还是同村的，只要他能帮得上的忙，从来义不容辞！张大叔家的婶子提前作动，要不是崇爸爸冒着大雨连夜推车送到镇上卫生院，那么张家的双胞胎和张婶子可就没有命了！崇爸爸的遭遇让他良心不安，林家人太厉害了，威胁他如果他敢多嘴，他的两个孩子就不怕有个万一？张大叔退缩了，他也只能偷偷告诉崇妈妈真相！
崇妈妈不敢放弃，她带着小小的崇益到处上访，身上揣着又干又硬的馒头，崇益饿了她就找路边好心的人家要点开水泡软了给他吃，两母子露宿桥洞，崇妈妈把省下的钱都花在的上访的路上！林家人处处阻挠，各种恐吓诬陷，崇妈妈崩溃了，她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她不知道公理在哪里？？？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崇妈妈把四岁的崇益抱到了a县福利院门口，在崇益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消失在雨幕里，崇益怀里有个塑料袋，里面是少得可怜的现金和和写着崇益名字的出生信息，还有一封信！
李老师在福利院院长的办公室，看到了这张发黄的信纸！
崇益：
我的孩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长大了，抱着你的日日夜夜，我不敢想象你长到和你爸爸一样高会是什么模样！应该和你爸爸一样善良一样帅气吧！孩子，爸爸妈妈不能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陪你成长，请不要责怪我们，我们有很多无奈，妈妈也抗争过了，但是抵不过现实！
孩子，不管以后你走什么路，一定要记得善良，一定要知道感恩，一定要去回报帮助你的每一个人，我和爸爸没有走远，我们就在你的心里，你累了，难了就想想你是我们最爱的孩子，你要记得不与人争就是福气，与人为善就是积德，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孩子，不要怪我们，我们爱你！
妈妈留
李老师看完手上的信，久久不能平静！崇益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世了，他嬉皮笑脸的表面下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离中考就一个月了，三班来了个回流生叫李义，他的户口在章市不能在外市参加中考，他的父母便把他托给章市的亲戚，让他插班参加中考，考不考得上高中不重要，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完成的！学校经过考量，把他放在了3班，主要是这个班的孩子学习稳定，也不调皮捣蛋，不会轻易受影响！
刚开始几天，李义还是安分的，他自己坐一桌，上课该睡觉睡觉，下课该睡觉还睡觉，老师乐得清静，同学们也按照自己的节奏该复习复习，该做题做题，毕竟中考在即，谁也没有时间交朋友！混了几天日子的李义耐不住寂寞了，他不喜欢这个死气沉沉的氛围，开始搞事情了！他开始不顾纪律在班级里吃零食，瓜子皮糖果纸扔了一地，值日的同学有怨言了，崇益就安抚到“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他和子程都会在放学时多留一会，帮忙打扫干净！这样的忍让，让李义更加得寸进尺了，他本来就看不上这个福利院专班，都是一些穷孩子，不仅寒酸小气，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不够他买一只鞋的！他开始逃课，去游戏厅打游戏玩老虎机，他父母为了安抚他给了他很多零花钱，他很大方，在校外很快就结识了一帮不上学的小混子，这帮人以他为大哥，人一多，钱就花的快，没钱了经常伙在一起干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这天，学校有上级检查，班主任严令他不许出校门，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呆在教室里！课间操他是从来不下去做的，都是在教室睡觉。今天，校长考前动员的时间长了点，李义开始坐立不安了，他在教室里晃来晃去，走到这个桌前翻翻，走到那个桌前看看，有时还弯腰下去抽斗里扒拉一下“一帮穷鬼！”一无所获的李义推歪了课桌！
走上讲台的他，突然看见了李老师放在讲台下面的提包，今天李老师来得迟，直接进的教室组织大家下去做操，就把包包和平时一样先放在教室里！李义两眼放光，他看看前后教室门，鬼影都没有一个，便大胆的蹲下身子，抽出提包，拉开拉链，翻找起来！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传来，李义哆嗦一下，提包就掉在地上，他恶狠狠的转头，看见王子程抱着一大叠纸卷站在教室前门，他一看只有王子程一个人，立马不慌了，淡定的拉好拉链，把提包塞了进去！
“没干什么，随便看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子，双手插兜！
“老师的东西是能随便看的吗？”
李义朝地上啐了一口“多管闲事，你不就是个跑腿的吗？不就是崇益的狗腿子吗？”
“你······”王子程气的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疯狗乱咬人，不能和他一般见识，重要的是李老师的东西没少就好！他留了个心眼，就抱着试卷一直站在教室门口盯着李义，李义被盯得发毛，心虚的走回自己座位假装睡起觉来！
没一会，同学们和李老师都上来了，王子程赶紧拉过李老师，让她去检查检查包！李老师疑惑的拉开拉链打开钱包，发现昨天领的准备给孩子们买毕业留言册的200块钱不见了，她正准备问王子程怎么回事，王子程没有作声，手指悄悄的指向最后一排，那是李义的座位！
李老师心知肚明，她没有声张，她不动声色的准备上课，铃声打过，大家安静了下来，李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李义同学，刚才让你帮我去校长室领的200块钱你领了吗？”李义站了起来，
摸摸兜里还没捂热的200块钱，赶紧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领到了！”他没想到李老师会来这么一出，姜还是老的辣！李老师走下来，拿走了200块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李义趁着李老师转身的当口，目光定在王子程身上，眼里流露出一股狠意，王子程也感受到他的目光，勇敢的迎了上去！这微妙的气氛被崇益捕捉到了，他在心里猜测着缘由！
还没放学，李义就偷溜走了，李老师和校长汇报了今天的事情，离中考没几天了，不能让这个害群之马再呆在班上，如果可以，是不是让他回家先，等熟悉考场那天再来！校长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便交代李老师去给李义父母打电话沟通这个事情！
电话还没打，保安室就打电话进了校长室，学校门口有几个小混混把我们的学生打了！
校长和李老师匆匆赶到校门口，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王子程躺在地上，崇益脸上满是鲜血身下狠狠的压着一个小年轻，保安手里抓着另一个拼命想要挣脱的小混混！赶来的老师们一起制服了那两个小混混，报了警，王子程和崇益也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碰上了正在包扎手臂的李义，崇益一看到李义立马冲过去就要开打，李老师赶紧抱住他，安抚他先处理伤口，先照顾王子程！
王子程没有大碍，就是脑震荡，一会儿就醒了，注意休息就好！倒是崇益头上那个口子有点大，那个小混混拿着砖头要砸向王子程的时候，崇益把王子程挡在的身后，顿时血流如注，李义见事情闹大了，脚底抹油跑回了家，那个混子一看流血了，立马要开溜，但是崇益死死的扯住那个混混把他压在身下，不让他跑！这个口子缝了六针，每次王子程唏嘘的时候，他总是笑笑六六大顺嘛！
事情发酵了，李义的父母反咬一口说是王子程自己投偷钱被李义看见就诬陷是李义偷钱，李义气不过才找人理论，没想到还被崇益打了，他们就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自己家有钱，不像他们那些没爹没妈教养的孤儿，见不得别人好，小偷小摸！他们给李义办了住院手续，把全套检查都做了一遍，扬言必须要把崇益和王子程告进少管所！
很快，派出所传来消息，那几个小混混招供了是李义说王子程挡了他的财路，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在学校门口守着，把去帮同学们买毕业留言册的王子程和崇益等了个正着，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七手八脚一顿打，崇益也不是吃素的，一边反抗一边护着王子程，直到保安发现赶来制止！学校这边也把走廊监控调了出来，证实了李老师和同学们出了教室后，只有李义一个人在教室里，而王子程在大家回来的那段时间就没有进去教室！在一个个证据面前，李义最终无法抵赖，坦白了自己偷钱，诬陷王子程的事情！
李义和那几个小混混被送进了派出所等后续处理，王子程和包着一脑袋绷带的崇益回到学校继续备考！
最终，王子程上了章市一中，崇益去当了修车学徒，老师们都觉得很可惜，只有班主任李老师说：“这是个坚强的孩子，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他放在哪都不会差！”
王子程高中三年，崇益经常给他送牛奶水果，给他零花钱他不要还非得硬塞，周末还会时不时带他出去打打牙祭，其实王子程知道学徒第一年基本是没有工资的，而且还要孝敬师傅，这些钱是崇益下班兼职赚来的，后来慢慢崇益能帮上手了，才有工资，也仅仅是一点点，但是崇益就是无私的支持他高中三年，直到他被保送医科大学，去大学前，崇益给他送来一个大行李袋，里面有四季的新衣服袜子和鞋，还有2000块钱，交代他不要委屈了自己！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崇益的消息，直到在医院遇见！
王子程走进主楼，两只鞋一甩趿拉着拖鞋就进去了，大喊一声“崇益下来！”便径自走向酒柜，拿过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半杯，端着坐到沙发上，看着酒杯边发呆边闻！
正胡乱想着，崇益踩着楼梯下来了！
“重重才睡着，差点被你喊醒了，大半夜的你不给自己看看病？”崇益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自己拿了个杯子，往沙发靠背上一仰！
王子程接过崇益手上的杯子放茶几上顺手倒上了红酒，他把崇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一脸幽怨的说：“好啊，崇益，你居然见色忘义啊，关键你还全身而退了，这上哪说理去？”
崇益一把把王子程推回沙发上去，端起红酒喝了一口，无比郁闷的说：“还见色忘义，我压根就没有和这个叫宫言的正常交流过！”
崇益正了正身体，看着王子程说：“她根本不是正常人，她对孩子的态度和对大人的态度完全两回事！哦，也对，都是你的病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崇益狠狠了又喝了一口酒！王子程倒是陷入了沉思“你是说，她对孩子········”王
子程来了兴致“重重的反应怎么样？”
说到这个，崇益更郁闷了“重重很好，和她有说有笑，还粘着她，还敢反抗我······”
崇益也沉默了，按重重一贯的表现，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呆在一起，也不会去人多的地方呆着，也不愿意让别人拉他手，那样他会很焦虑，直接的表现就是大喊大叫，今天的重重可是主动去找的宫言，还和宫木子一起玩闹，还去了无比热闹嘈杂的地方吃饭！重重不仅没有大喊大叫，而且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王子程看穿了崇益的沉默，他试探的问：“宫言的表现怎么样，她有没有按太阳穴，或者握拳？”
这是什么表现？按太阳穴这个动作比较大没见她做，握拳就不知道了！这有什么说法吗？
“宫言伴有严重偏头痛，稍微对环境感到不舒服或者想的东西多了一点，应对事情多一点就会犯的，那就严重了，不仅水喝不进，一喝就吐，还会晕倒！”
听到这个，崇益严肃起来，他把王子程离开后的情景一字不拉的告诉的他，也加上了自己的猜测和想法！王子程很认真的听着，有时点点头，有时又疑惑的看向崇益，这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这么声情并茂的去描述一件事情，或者去评价一个事情！
王子程听完，去盥洗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又拧来了一把毛巾打开捂在崇益脸上，崇益伸手把毛巾按住，擦了擦脸就把毛巾推到额头，好让毛巾的凉气给自己降降温！
“老崇，你很多年没有这么失态了！”
是啊！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章市中学初一三班，周四下午第一节课上课铃还没打，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李老师已经到了班级里，孩子们鸦雀无声已经在做上课准备了，李老师环顾四周，一个位置还空着，那是崇益的，同桌王子程正焦急的看向教室门口。终于，一个身影带起一阵风冲了进来，他精准的把屁股放到凳子上，“铃铃铃铃·······”上课的电铃声就响了起来，他的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翻开的课本，笔记本和圆珠笔，不用说，那是王子程准备的！李老师摇摇头，这已经是这周的第四次了，从周一开始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崇益都掐点进教室，科任老师都来告状了，而且据生管老师说，他和王子程两个人经常晚上还在翻垃圾桶捡废纸！民政部门对他们班这些孩子是免学费的，还每个月给他们充好饭卡，学校还会从民政部门拨过来的专项经费里按月给他们发一定数额的生活费，用于购买生活用品及一些必要的花费，福利院选上来的这些孩子都是很努力的，也很上进，崇益算是里面比较开朗的一个，而且特别有带头大哥的气质，他总是维护自己班上这些孩子，这些孩子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会找他商量，维护班级利益的时候总是冲前面，整个初一年段都不敢小看这个福利院专班，这让李老师很省心！
李老师唯一头疼的就是他的学习，一直在下游徘徊，即使是把成绩最好的王子程安排与他坐一桌，同一个宿舍，就是没见成绩提半分，这下还把王子程带着一起晃荡，可不就让李老师着急了！
下课后，李老师把崇益叫到了办公室，看着这个裤子上都是泥渍还一副嬉皮笑脸的小刺头，她是又好气又好笑，从抽屉拿出一袋大白兔塞给崇益，然后慈爱的问：“崇老大，最近忙啥啊？”
崇益看着怀里的大白兔吞了吞口水，立马抱的紧紧的，然后给李老师展示了一个特别特别甜美的笑容“谢谢李老师！我最近就是忙功课啊，晚上背书太晚了，睡个午觉就赶着上课！”
“天天都这样努力啊，那半期考考个20内给我看看吧！”李老师不愧是高手啊，这一招就让崇益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心虚的看着李老师，一副商量的语气“李老师，您知道的，我的成绩一向很稳定啊，就算这么努力也没什么上升空间了，要不您去鞭策鞭策其他同学？”“不许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了，快去打饭吧！”
李老师说完就低下头改作业了，崇益一步三回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老师，希望她回心转意，但是李老师知道这个小滑头会这样卖乖，就是不抬头，崇益只好把奶糖塞进校服往宿舍跑去！
王子程已经帮他把饭打回来了，红烧茄子，肉丝炒黄瓜，还有满满一大盒米饭已经摆在桌子上，明显他那盒菜肉丝很多，不用说也知道是王子程给他加菜了！崇益接过王子程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就拿起边上晾好的凉白开咕嘟咕嘟喝下去，抹抹嘴巴，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包大白兔扔给王子程就拿过筷子拨动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王子程也不着急，坐在边上耐心的等着崇益把那盒饭菜吃得光光的，才过去把饭盒拿过来放到一边，又推过去一杯水，等着崇益开口！
“没啥事，李老师没发现，就是让我半期考得进20内，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王子程轻笑道“你这只鸭子上不上得了架我还不知道吗？”
崇益起身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零钱连带着硬币放在桌上，王子程立马就把那一块两块五毛两毛一毛的纸币叠在一起，崇益凑过来小声的问：“王春英是这个周末回去吗？”王子程头也不抬的嗯了一下！“我们现在攒多少钱了？”，王子程把钱叠好，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那里面有一大叠的零碎钞票，王子程仔细的把手上零钱放进去盖好盖子，然后才抬头看着崇益说：“明天你不要去除草了，我们赚的加上别的同学省下来的有200块了，你去银行把零钱换成十块十块一张的，这样奶奶想要买点什么也是方便的！”王子程在这些方面是很细心的！
王春英是他们班的班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春英在桥洞被爷爷奶奶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爷爷奶奶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春英的爷爷奶奶有一个儿子，但是出门打工一直没有回来，有人说是犯罪被抓了，也有传言说si了，两位老人家就这么苦苦相依，盼着儿子回来，一盼就是20年！春英的到来算是给这对老人家的一点安慰，春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日子很苦，但是两位老人家从不亏待她，别人结婚送的水果硬糖和花生，总是留给春英的，春英也会把幼儿园和小学奖励的蛋糕，发的牛奶面包带回家，借口自己喝牛奶拉肚子，硬是让爷爷奶奶喝！春英三年级的时候，爷爷上山砍柴摔伤了，常年忧思过度营养不良加上伤痛拖了一个星期就去世了，就剩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身体越来越差了，村干部安排春英和奶奶住进了敬老院，一方面春英能安心的上学，放学还能照顾奶奶！
后来，春英成绩优异被安排到了章市中学，她是不愿意来的，她放心不下奶奶，后来在老师和敬老院院长的劝说下，在他们一再的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保证下，她才告别奶奶来到章中！
上周末为了省下车费春英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去陪奶奶，她接到养老院打来的电话，说奶奶住院了，春英急得团团转，躲在被窝偷偷哭，同宿舍的女生和崇益说了以后，他就背着春英，找同学们商量开始筹钱，可是大家的零花钱都是有限的，他就带着王子程捡废纸塑料，他自己每天上午一放学就带着馒头混在走读生队伍里出了校门，顶着太阳去工地帮忙拌砂浆，搬砖头，一个小时能有5块钱哪，而王子程也偷偷帮别班同学写作业挣个五毛一块的！
周五傍晚，春英坐上了回家的班车，王子程帮她拎书包并到公交站台陪她等车，临上车前，崇益才气喘吁吁的跑来，他塞给春英一个袋子，也不让她打开！坐上车春英打开袋子，那是一包奶粉和一罐麦乳精，她眼眶红了，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补品！她默默的流泪，默默的打开书包，书包已经满满当当了，一袋苹果一袋饼干一包大白兔赫然在目，一个作业本折的信封就放在上面，打开一看有一叠钱，还有一张纸条一看就是王子程工整的字迹：“春英同学，这是全班同学的心意，代我们向奶奶问好！”春英联想到这一个星期同学们假装不经意的关心，还有灰头土脸的崇益和王子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
“老崇，你哪来的钱？”王子程锤了崇益的肩膀！崇益一边躲闪一边说“门口小卖部赊的！”
“你多大脸赊给你啊？”
“我帮他们卸半个月的货就抵了！”崇益云淡风轻的说！
“一起吧！”“一起吧！”两个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往学校走去！
后面，他们也没去给小卖部卸货，得知真相的李老师去把钱付了，这些孩子超过年龄的早熟都来自他们那些苦难的经历，哪个孩子不是带着伤带着痛，他们却保留着最美好的善良与爱心，并且播撒给每一个人，李老师感叹这份纯真，自愧不如！
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快，崇益依然老油条，也依然像个门神一样护着班上的每一个同学！王子程成绩优秀，他除了学习别的时间都跟在崇益后面，打水打饭抄笔记，督促他背书写作业，崇益对于学□□是很敷衍，他更热衷于用课余时间跑去小工地打小工，然后买来糖果分放在每个同学的课桌里，虽然每次考试崇益都是垫底，但王子程知道那不是崇益真正的实力，他知道崇益吊儿郎当的表面下有一颗赤子之心！
初三，离中考也就一个多月时间，王子程的成绩上章市一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崇益却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每一次摸底从全班老末掉到全年段老末，明显就是故意的！不仅李老师，王子程，连校长都开始着急起来！不停的鼓励，不住的教导，但是这个家伙就是油盐不进！他还劝说大家别费心了，他拿了初中毕业证书他就不上学了，他想去学修车，想挣钱，他要挣很多的钱！
大家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李老师专程去了崇益的家乡a县，按照福利院老师提供的住址找到了崇益的老家！那是a县下辖的乡镇里的村落，这个村子还是很大的，小桥流水人家，好一派乡村景象！在村人的指引下来到的崇益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座破败的土房，横梁一根不剩，碎掉的砖瓦和半塌的土墙上长满了野草，他想去问问乡邻崇家的情况，但是大家却像约定好了的一样闭口不言！兜兜转转，李老师在乡镇派出所的老所长那里知道了崇益的身世！
林坡村，就是崇益家的那个村子，这个村子里林姓是大姓，除此以外还有崇，余，张等几个小姓种，林姓人多话事权都在他们的手里，开桥做路，小到公粮交收都不会通知那几个姓氏的族人们，他们一票就决定了，这其中会有很多的不公平，同等国家补贴和别的福利，这些小姓种是拿不到的，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但凡有点不同的声音，那就是犯了众怒，不是院子里半夜被扔石头就是家里牲畜莫名的死亡，有能力的都投亲靠友走了，剩下的人们也想逃离，但是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置下的房子，打下的山地，分到的田产，哪是那么容易舍弃的！
崇家在这里是本分的，崇家的长辈教导后辈不与人争就是福气，与人为善就是积德，在这样的家训下，崇家安分守业，也是小有富足！
那一年春天大旱，引水入田的小河水位降了很多，临近的几个村子互相协商着利用大坝水渠分时段截水放水，这样至少能保证大家都能正常春耕生产！
林坡村也是一样，每家都派出自己的壮劳力守水，在上游村子放水的时候盯着，等自家田里水够了，就堵上自家田的入水口，挖开公共水口让水流到下一家，正常等这一大片田的水放够天也亮了！就是那个春天出事了，崇妈妈抱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在家等着崇爸爸回来，但是天大亮了，院门还是没有打开，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去邻居家问她家男人回来没有，邻居大嫂也摇摇头！等到中午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和村干部来到了她家，告诉她崇爸爸因为和同村人抢水，发生斗殴被打死了！崇妈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等她醒来，身边多了小小的崇益，还有焦急的崇爷爷奶奶！她挣扎的爬起来，拼死想要去见崇爸爸一面，但是崇奶奶拉住她，两母女抱头痛哭！
派出所的调查结论是崇爸爸因为自己田里水不够，去挖开上家田的田坎放水，被别人家发现，遂产生口角，接着便几个人打了起来，在互殴过程中被锄头砸到头部，重伤不治！
这个结论，崇家人是不信的，因为崇益家的田上下都是本族人的，大家都是互相帮助，不存在需要去偷水！而且打架的好几个都是林家人，这个结论怎么能让人信服？最终，动手的那几家人各自赔了钱，其中几个被判了半年到一年的徒刑！崇妈妈抱着小小的崇益，把那些钱扔了出去！崇益成了遗腹子，崇爷爷和奶奶经受不住打击，半年后陆续离世！
后来，一位张大叔悄悄的告诉崇妈妈，那天因为林氏一族有几个年轻人喝酒错过了放水时间，就想着偷崇姓家族的水，被崇爸爸发现了去制止，因为崇家的田放完水就撒上了化肥，就等明天插秧了！林家小年轻见偷水不成直接动手挖开田坎，崇家几个族人上前制止被打了，崇爸爸冲在最前面，就这样大家眼睁睁看着崇爸爸被打倒在水田里，鲜血染红了他守护的希望之田！林氏族人把当时在现场的人都威胁了一遍，没人敢说出真相！崇益妈妈带着小小的崇益跪在那些当时在场的乡邻门口磕头，希望他们能出来作证，但是即使她膝盖流血额头磕破，那些乡人们没有人敢出来说句话，他们有的开门看见是崇妈妈赶紧关上了门，有的躲在屋里门都不敢开，他们知道崇爸爸是好人，这些年不管对族人还是同村的，只要他能帮得上的忙，从来义不容辞！张大叔家的婶子提前作动，要不是崇爸爸冒着大雨连夜推车送到镇上卫生院，那么张家的双胞胎和张婶子可就没有命了！崇爸爸的遭遇让他良心不安，林家人太厉害了，威胁他如果他敢多嘴，他的两个孩子就不怕有个万一？张大叔退缩了，他也只能偷偷告诉崇妈妈真相！
崇妈妈不敢放弃，她带着小小的崇益到处上访，身上揣着又干又硬的馒头，崇益饿了她就找路边好心的人家要点开水泡软了给他吃，两母子露宿桥洞，崇妈妈把省下的钱都花在的上访的路上！林家人处处阻挠，各种恐吓诬陷，崇妈妈崩溃了，她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她不知道公理在哪里？？？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崇妈妈把四岁的崇益抱到了a县福利院门口，在崇益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消失在雨幕里，崇益怀里有个塑料袋，里面是少得可怜的现金和和写着崇益名字的出生信息，还有一封信！
李老师在福利院院长的办公室，看到了这张发黄的信纸！
崇益：
我的孩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长大了，抱着你的日日夜夜，我不敢想象你长到和你爸爸一样高会是什么模样！应该和你爸爸一样善良一样帅气吧！孩子，爸爸妈妈不能像别人家的爸爸妈妈一样陪你成长，请不要责怪我们，我们有很多无奈，妈妈也抗争过了，但是抵不过现实！
孩子，不管以后你走什么路，一定要记得善良，一定要知道感恩，一定要去回报帮助你的每一个人，我和爸爸没有走远，我们就在你的心里，你累了，难了就想想你是我们最爱的孩子，你要记得不与人争就是福气，与人为善就是积德，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孩子，不要怪我们，我们爱你！
妈妈留
李老师看完手上的信，久久不能平静！崇益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世了，他嬉皮笑脸的表面下是什么样的惊涛骇浪？
离中考就一个月了，三班来了个回流生叫李义，他的户口在章市不能在外市参加中考，他的父母便把他托给章市的亲戚，让他插班参加中考，考不考得上高中不重要，九年义务教育必须完成的！学校经过考量，把他放在了3班，主要是这个班的孩子学习稳定，也不调皮捣蛋，不会轻易受影响！
刚开始几天，李义还是安分的，他自己坐一桌，上课该睡觉睡觉，下课该睡觉还睡觉，老师乐得清静，同学们也按照自己的节奏该复习复习，该做题做题，毕竟中考在即，谁也没有时间交朋友！混了几天日子的李义耐不住寂寞了，他不喜欢这个死气沉沉的氛围，开始搞事情了！他开始不顾纪律在班级里吃零食，瓜子皮糖果纸扔了一地，值日的同学有怨言了，崇益就安抚到“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他和子程都会在放学时多留一会，帮忙打扫干净！这样的忍让，让李义更加得寸进尺了，他本来就看不上这个福利院专班，都是一些穷孩子，不仅寒酸小气，全身上下的行头都不够他买一只鞋的！他开始逃课，去游戏厅打游戏玩老虎机，他父母为了安抚他给了他很多零花钱，他很大方，在校外很快就结识了一帮不上学的小混子，这帮人以他为大哥，人一多，钱就花的快，没钱了经常伙在一起干些不上台面的事情！
这天，学校有上级检查，班主任严令他不许出校门，百无聊赖的他只好呆在教室里！课间操他是从来不下去做的，都是在教室睡觉。今天，校长考前动员的时间长了点，李义开始坐立不安了，他在教室里晃来晃去，走到这个桌前翻翻，走到那个桌前看看，有时还弯腰下去抽斗里扒拉一下“一帮穷鬼！”一无所获的李义推歪了课桌！
走上讲台的他，突然看见了李老师放在讲台下面的提包，今天李老师来得迟，直接进的教室组织大家下去做操，就把包包和平时一样先放在教室里！李义两眼放光，他看看前后教室门，鬼影都没有一个，便大胆的蹲下身子，抽出提包，拉开拉链，翻找起来！
“你干什么？”一声大喝传来，李义哆嗦一下，提包就掉在地上，他恶狠狠的转头，看见王子程抱着一大叠纸卷站在教室前门，他一看只有王子程一个人，立马不慌了，淡定的拉好拉链，把提包塞了进去！
“没干什么，随便看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起身子，双手插兜！
“老师的东西是能随便看的吗？”
李义朝地上啐了一口“多管闲事，你不就是个跑腿的吗？不就是崇益的狗腿子吗？”
“你······”王子程气的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疯狗乱咬人，不能和他一般见识，重要的是李老师的东西没少就好！他留了个心眼，就抱着试卷一直站在教室门口盯着李义，李义被盯得发毛，心虚的走回自己座位假装睡起觉来！
没一会，同学们和李老师都上来了，王子程赶紧拉过李老师，让她去检查检查包！李老师疑惑的拉开拉链打开钱包，发现昨天领的准备给孩子们买毕业留言册的200块钱不见了，她正准备问王子程怎么回事，王子程没有作声，手指悄悄的指向最后一排，那是李义的座位！
李老师心知肚明，她没有声张，她不动声色的准备上课，铃声打过，大家安静了下来，李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李义同学，刚才让你帮我去校长室领的200块钱你领了吗？”李义站了起来，
摸摸兜里还没捂热的200块钱，赶紧掏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领到了！”他没想到李老师会来这么一出，姜还是老的辣！李老师走下来，拿走了200块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李义趁着李老师转身的当口，目光定在王子程身上，眼里流露出一股狠意，王子程也感受到他的目光，勇敢的迎了上去！这微妙的气氛被崇益捕捉到了，他在心里猜测着缘由！
还没放学，李义就偷溜走了，李老师和校长汇报了今天的事情，离中考没几天了，不能让这个害群之马再呆在班上，如果可以，是不是让他回家先，等熟悉考场那天再来！校长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便交代李老师去给李义父母打电话沟通这个事情！
电话还没打，保安室就打电话进了校长室，学校门口有几个小混混把我们的学生打了！
校长和李老师匆匆赶到校门口，立马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王子程躺在地上，崇益脸上满是鲜血身下狠狠的压着一个小年轻，保安手里抓着另一个拼命想要挣脱的小混混！赶来的老师们一起制服了那两个小混混，报了警，王子程和崇益也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碰上了正在包扎手臂的李义，崇益一看到李义立马冲过去就要开打，李老师赶紧抱住他，安抚他先处理伤口，先照顾王子程！
王子程没有大碍，就是脑震荡，一会儿就醒了，注意休息就好！倒是崇益头上那个口子有点大，那个小混混拿着砖头要砸向王子程的时候，崇益把王子程挡在的身后，顿时血流如注，李义见事情闹大了，脚底抹油跑回了家，那个混子一看流血了，立马要开溜，但是崇益死死的扯住那个混混把他压在身下，不让他跑！这个口子缝了六针，每次王子程唏嘘的时候，他总是笑笑六六大顺嘛！
事情发酵了，李义的父母反咬一口说是王子程自己投偷钱被李义看见就诬陷是李义偷钱，李义气不过才找人理论，没想到还被崇益打了，他们就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自己家有钱，不像他们那些没爹没妈教养的孤儿，见不得别人好，小偷小摸！他们给李义办了住院手续，把全套检查都做了一遍，扬言必须要把崇益和王子程告进少管所！
很快，派出所传来消息，那几个小混混招供了是李义说王子程挡了他的财路，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在学校门口守着，把去帮同学们买毕业留言册的王子程和崇益等了个正着，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七手八脚一顿打，崇益也不是吃素的，一边反抗一边护着王子程，直到保安发现赶来制止！学校这边也把走廊监控调了出来，证实了李老师和同学们出了教室后，只有李义一个人在教室里，而王子程在大家回来的那段时间就没有进去教室！在一个个证据面前，李义最终无法抵赖，坦白了自己偷钱，诬陷王子程的事情！
李义和那几个小混混被送进了派出所等后续处理，王子程和包着一脑袋绷带的崇益回到学校继续备考！
最终，王子程上了章市一中，崇益去当了修车学徒，老师们都觉得很可惜，只有班主任李老师说：“这是个坚强的孩子，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他放在哪都不会差！”
王子程高中三年，崇益经常给他送牛奶水果，给他零花钱他不要还非得硬塞，周末还会时不时带他出去打打牙祭，其实王子程知道学徒第一年基本是没有工资的，而且还要孝敬师傅，这些钱是崇益下班兼职赚来的，后来慢慢崇益能帮上手了，才有工资，也仅仅是一点点，但是崇益就是无私的支持他高中三年，直到他被保送医科大学，去大学前，崇益给他送来一个大行李袋，里面有四季的新衣服袜子和鞋，还有2000块钱，交代他不要委屈了自己！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崇益的消息，直到在医院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