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evgit》的核心概念后,纪温尔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游戏通关后,迎来的会是那样的结局。

    冒险家一路过关斩将,原以为最后会抵达它所向往的空中花园,可是兜兜转转,它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片落满了流星的草地。

    经过一趟艰辛的旅行,它的包袱仍旧是空空的。它所以为的终点,也不过是最初的起点。

    那么简杭究竟是想通过这款游戏传达什么呢?

    顾郁礼送完池晏,正准备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宋谨琛恰好从电梯里走出来,见到顾郁礼的时候,他兴冲冲地大步走了过来。

    “郁礼,告诉你个好消息,假药的事有新进展了。”他挥了挥手里的文件,扬了扬眉,“这回还是多亏了老余,排查的时候顺道把之前在边境出售假药的那个医药代表给找到了。”

    “人呢?”

    “被老余扣下了,得亏我之前跟老余通过气,他留了个心眼,不然又让人给跑了。”

    宋谨琛愤愤道,顾郁礼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么长时间了连个人都找不到,你是不是该反思反思你自己。”

    宋谨琛一噎,反驳到“你说的轻巧,这人行事谨慎,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我分析出了他所有可能产生的行动轨迹,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一点踪影。我也着急啊,谁知道现在的嫌疑犯都这么狡猾。”

    “有问出什么吗?”

    “喏,他的供词。”宋谨琛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递给顾郁礼,“据郭平交待,他假冒医药公司代表,将假药分批次兜售给了边境线附近的几家药店。而这批药则是他从一个名叫肖圻的男人手里进的,肖圻告诉郭平通过售卖这批假药就可以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加之这批药打的辉润的名号,在边境线周边的那些小城镇,也不会有人追究药的真假。”

    “郭平是个老赌徒了,他背着一身巨额的赌债,家里还有个女儿要养,听肖圻这么说,他自然就心动了。但奇怪的是,郭平从肖圻那里进货,肖圻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收。”

    “至于肖圻,警方已经派人去抓捕了,顺利的话,明天我就可以去警局审人了。”

    顾郁礼看完郭平的供词,眉头微敛“郭平的女儿一年前因为交通事故导致下半身瘫痪……那他的妻子呢?”

    宋谨琛摊了摊手,叹了口气“郭平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隔三差五就会找上门。他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一趟家,家里面就母女相依为命,郭平也不往家里拿钱,他妻子就靠打打零工来维持生计。加上后来女儿出车祸瘫痪,估计实在是承受不住压力,郭平的妻子就离开了。他女儿也是可怜,现在就靠年迈的奶奶照顾。”

    “郭平被捕的事,他女儿知道吗?”

    “暂时还没通知,不过他们早晚要知道的。”

    郭平因罪入狱这件事对于这个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或许他的家人已经彻底对他心灰意冷,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

    “据说他女儿一年前已经被舞蹈学院提前录取了,唉,可惜了……”

    回到办公室时,投影上还循环播放着《evgit》的pv。而沙发上的人,却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外套毛茸茸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呼吸绵长平稳,看起来睡得很沉。顾郁礼走近时,能听到她轻弱短促的呼气声。

    他拿过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关掉投影后,拿起手机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纪温尔醒来时,望着光线昏暗的屋子懵怔了片刻。她有些头昏脑涨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外套顺势滑落。她探身捡起地上的外套,起身朝外走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窗外,白昼的色彩正在一点点褪去,太阳落下的地方堆积着一片粉金色的云霞,层层叠叠的铺满了大半个天空。飞鸟掠过天际时,牵出了一片黄昏的萧瑟寂寥。

    望着窗外的景色,纪温尔有些出神。走廊上空无一人,两侧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只有她孤单一人站在静谧的走廊尽头。

    纪温尔摸了摸随身装在兜里的钥匙,一股怅然失落突然涌上了心头。她皱了皱眉,抬眸最后看了眼血红色的夕阳后,转身离开了走廊。

    顶层的研究室内亦是空无一人,唯有玻璃房内的简杭正沉沉昏睡着。纪温尔站在电脑上盯着他的监测数据看了会,然后缓步走进了玻璃房。

    玻璃房内的灯光调得有些暗,纪温尔走到病床旁,低头看向沉睡的简杭。

    她抿起唇角,垂下眼睑,呢喃到“冒险家……你想通过它告诉我们什么呢?”

    是什么,让你被困在梦里无法抽离呢。

    《evgit》,又被你赋予了怎样的深刻含义。

    纪温尔兀自站了一会儿,替简杭掖了掖被角,然后离开了研究室。

    路过天桥时,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站在第五研究室门口的男人。男人身量高大,劲瘦的腰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马甲包裹出了流畅的线条。头发剪得很短,露着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稳稳地抱着怀里一大堆的文件,另一只手略显别扭的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的脚正试图抵开研究室沉重的大门。

    在注意到不远处的纪温尔时,他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脚,面无表情的挪开了视线。

    眼瞧着好不容易被他抵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纪温尔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他看起来,好像挺需要帮忙的。

    正当纪温尔犹豫要不要上去帮他开个门时,男人突然转头看向她,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那边那位小姐,打扰了,请问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吗?”

    说着,他抱着文件的手里倏地垂下了一个通行证,纪温尔看着荡在空中的通行证,温吞地点了点头。

    他这架势,压根也没打算给人拒绝的余地吧。

    她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通行证,身后的男人似乎刚想提醒什么,就见她熟练的用通行证打开了门。

    纪温尔把门推开到最大,然后把手里的通行证放到了文件上。

    男人看了她一眼,开口“谢谢。”

    “不气。”

    男人大跨步的走进了研究室,等到他把抱了一路的文件放下后,回头看向大门时,门口已然空无一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略显聒噪的声音,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敷衍应了两声。

    “我刚到局里,你要的资料我都给你带回来了……宋谨琛,我累死累活的千里迢迢帮你把东西带了回来,你再给我蹬鼻子上脸试试。”

    男人挑拣着桌上的文件,冷笑了声“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给你当免费搬运工,我欠你的?行了,我懒得听你解释,东西我放研究室了,你自己来拿。”

    说完,不等对方开口,他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宋谨琛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拍了拍胸脯道“老余这是吃枪子了吗,这么暴躁。”

    身后恰好路过的队员听到他自言自语,开口道“我刚刚上来的还碰到余指挥了,他一个人抱着这么高的一摞文件,还忙着打电话。”

    队员比了个高度,宋谨琛一看,顿时有些心虚。那半个人高的文件堆里,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他没去帮余澜搬文件就算了,还在余澜不方便的时候用电话轰炸他,怪不得余澜听起来很暴躁的样子。

    惹到了不好惹的祖宗,宋谨琛屁颠屁颠的就朝研究室赶去。中途,在电梯口遇到了纪温尔。

    宋谨琛记性好,光凭一双眼睛就认出了她是上次在训练场跟顾郁礼走在一起的那个人。

    他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她手里的外套,问“来找郁礼吗?”

    见他突然同她搭话,纪温尔愣了愣,点了点头。

    他好像,是上次在训练场看到的那位指挥官。

    宋谨琛朝她友好的弯眼一笑,尾音微扬“他被副局叫走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哦。”

    “没关系,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需要我找人送你回去吗,这个点可不太好打车。”

    纪温尔眨了眨眼,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没有作声。

    眼前的人话语间没有初次见面的疏离陌生,相反的,他看起来比顾郁礼和周沉要好相处的多。

    似乎是怕她有所顾虑,宋谨琛指了指胸口的那枚象征着指挥官身份的徽章,笑眯眯地看着她“我叫宋谨琛,和郁礼一样,也是安全局的指挥官。”

    “你好。”

    “跟我不用这么见外,你既然是郁礼的朋友,我帮他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看起来,他好像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纪温尔眉头一松,微微笑了笑“不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见她拒绝,宋谨琛也不再挽留,叮嘱她自己小心后便离开了。

    纪温尔看着宋谨琛步伐轻快的走远,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之前网上冲浪时看到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可爱温柔,阳光亲切的帅哥,其实可能是个拥有倒三角身材的肌肉猛男。

    现在这么一看,这句话还挺有道理的。

    纪温尔回到办公室时,门虚虚掩着,门缝间倾泻出了冷白的灯光,扑落在她身上。她静静站在门口,不知为何,握上门把手的手有些犹豫。

    臂弯间的外套上存留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像是冬雪消融后的清冷气息,清透的不含一丝杂质。

    她怔怔看着它,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它跑来跑去。明明,她可以把它留在办公室里置之不理。

    正当她出神之际,虚掩的门突然被拉开,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她面前,遮挡住了光源,将她困在了他的影子里。

    他逆光而立,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分明。纪温尔无意识的蜷了蜷手指,触到了冷硬的徽章。她微抬头,恍惚间似乎捕捉到了他唇畔勾起的浅淡笑意。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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