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最终还是不知道丈夫究竟明白了什么。
他也没有开口去问, 仿佛是下意识的逃避。
转眼之间,将近三个月过去了。
仙台市也彻底步入了盛夏时节,虎杖家热闹漂亮的阳台上除了龙沙宝石月季花之外, 又增添了不少新的品种, 例如绣球花、百合花、小雏菊和满天星等等。当然, 除了倒霉的龙沙宝石, 其余的花朵都没有受到黑色不明物质的污染,仍然只是普通又可爱的小小花朵。
虎杖仁每天晨起,都会在洗漱完毕之后,拿着洒水壶给阳台的花朵们浇水,顺便跟老板巡视企业员工kpi完成度一样,认真地检查每一朵花的开花情况以及它们有没有染病生虫。
有一段时间[祂]的巡逻频率是每天三次,结果那段时间除了龙沙宝石之外,一朵花都没有开,仿佛是被[祂]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虎杖倭助见状忍不住说道:“你不要总是去看它们,没看它们都被你吓得不想开花了吗?”
虎杖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吗?那我以后一天只看一次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巧合, 在[祂]降低了巡逻频率之后,之前一直都不肯开花的光秃秃盆栽立刻就接二连三地冒出了小小的花苞。
虎杖仁自此以后便一直维持着每天早起巡逻一次的频率, 将原本就只有龙沙宝石雄踞于此的阳台打造成了位于二楼的一个露天小花园。为了方便妻子赏花,[祂]还在阳台里安装了一个秋千架。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阳台上的小花苞们逐日展露出了盛放之姿。
日历本上的日期也在渐渐逼近虎杖仁早已选定好的二胎受/精/日。
2003年8月5日。
一年一度的仙台七夕祭前夕, 按照惯例将会举行盛大的花火大会。
虎杖仁早就决定好了要带着妻子一起出门约会,于是在当天吃完了午饭之后,[祂]就将熟睡的小悠仁送到了虎杖倭助的武馆里面。
已经将近五个月大的小悠仁比起以前长大不少, 食谱的范围也有了小幅度的变化。除了母乳之外, 虎杖仁现在还会给他喂食一些米糊、菜汁或者鱼泥之类容易消化、又不需要咀嚼且还营养价值高的食物。
而小悠仁对于新的食谱显然也也适应良好, 完全没有挑食的坏毛病。
这一点颇让虎杖仁感到骄傲,但也更加担心自家儿子未来会变成食用千年尸蜡的可怕异食癖。不过,鉴于这种事情暂时还不会发生,所以[祂]也就是偶尔忧虑一下。
离开武馆之前,虎杖仁还放心不下地叮嘱道:“爸爸,悠仁就交给你了,我和香织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虎杖倭助单手抱着宝贝孙子,毫不犹豫地拉上了武馆大门,无情地将儿子关在了外面。
——有了乖巧又可爱的孙子,还要什么妻奴儿子?
虎杖倭助心情颇为愉悦地哼着小曲儿,转身回到了武馆里面。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悠仁圆睁着浅金色的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成年人听不懂的婴儿语。
“虎杖师父,这是您的孙子吗?他好可爱呀!”
一群穿着白色空手道服的孩子一拥而上,围住了抱着小悠仁的虎杖倭助。
虎杖倭助神色柔和道:“嗯,是我的孙子,他叫悠仁。”
小悠仁一点也不怕生,对着围观的孩子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白色的小牙在口腔中若隐若现。他比一般的小婴儿更加健康皮实几分,就连长牙也快人一步。
小孩子们见状惊呼道:“他笑了诶!不过,他只长了一颗牙要怎么吃东西呀?”
立刻就有一个孩子说:“我知道我知道!小婴儿都是喝奶长大的,喝奶用不到牙!”
虎杖倭助任由小孩子们围着自己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是等到休息时间一结束,他立刻就板起脸道:“你们该回去训练了。”
小孩子们乖乖地离开,但在临走之前,有一个小孩问:“虎杖师父,你以后会不会教小悠仁空手道啊?”
虎杖倭助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果他愿意跟我学习的话,我当然会教他。”
他自己是抱着一腔热忱将一生奉献给了空手道,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子孙后代必须要继承他的衣钵。如果他们愿意,他自然乐得当个引路人,如果他们不愿意,他就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让他们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就在虎杖倭助将小悠仁放进婴儿车里推进道场的时候,被赶出了武馆的虎杖仁已经回到了家。
[祂]看到羂索按照约定的时间从秘密实验室返回家里,脸上不由地露出高兴的表情,“香织,我给你准备了和服。等下我们出门之前,你记得换上哦!”
在日本,一个女性一般只会收到父亲或者丈夫赠送的和服,其余身份的男性若是送和服的话,未免就会显得过于狎昵。
羂索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收到由男性赠予的女式和服,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好在经过了这长达半年多的折磨,他已经可以非常淡定地面对虎杖仁做出的各种事情。
“嗯,我知道了。”
“穿的时候如果需要帮忙,记得叫我,不用跟我客气。”
“……”羂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一针见血地说:“那我们今晚恐怕就出不了门了。”
粉发男人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羂索进了卧室,看到床上果然放着一套和服,配饰鞋履都整齐地放在一边,看起来就有一种昂贵华丽的质感。
而他内心的感想则是,穿起来很麻烦的感觉。
虽然非常麻烦,但见多识广的千年诅咒师还是顺利地穿好了和服,并且佩戴上了所有的配饰。
虎杖仁痛失了帮心爱的妻子穿和服的机会,但[祂]仅仅失落了一秒钟,就兴致勃勃地开始为妻子梳理头发了。
妻子秀丽的黑色头发留长了些,垂放下来将将越过锁骨的位置,汗湿的时候紧贴着脖颈脸颊,可谓诱人至极。
虎杖仁给妻子编了个优雅又不失活泼可爱的发型,然后用漂亮的发饰进行装点。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妃红色和服的黑发美人就踩着木屐款款走出了虎杖家的大门。
身穿竹月色和服的粉发男人锁好门后,立刻跟上了抛弃自己先行离开的妻子,紧紧牵住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羂索侧头瞥了一眼丈夫,没有挣脱[祂]的手。
反正也是徒劳无用的挣扎,何必白费功夫呢?
街上的各家店铺都已经做好了迎接仙台七夕祭的准备,以色彩艳丽的和纸制作的纸花彩球、千羽鹤串成了长长的一串高高挂在竹竿上,随着夏日的晚风飘荡,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等到虎杖仁和羂索牵着手慢悠悠地来到燃放烟花的指定地点广濑川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他们只能站在人群的后面,好在这个位置的视野也不算太差。
羂索立刻说道:“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虎杖仁轻笑道:“没关系,你可以坐在我肩上,这样就不会被人挡住视线了。”
羂索想象了一下那个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只能对丈夫愚蠢的提议回以沉默:“……”
——你踏马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虎杖仁蹲了下来,仰起脸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看着妻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要上来吗?”
羂索不由地幻视了一条大型犬正在朝自己疯狂地摇尾巴,“……不了,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只会让我们两个一起社会性死亡。”
虎杖仁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
听到这一声叹息的羂索:“……”
——愚蠢的丈夫!!!
夜幕降临。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相继绽放,一瞬间极尽的灿烂辉煌之后便彻底消散,唯独人群里的欢呼雀跃之声经久不息。
羂索仰头看着天空,低声念道:“如烟似花,绚烂一刹,消散尽天涯……”
——如此美丽,却又如此短暂。
粉发男人侧头看向流露出了几分寂寞神色的妻子,浅金色的眼睛里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祂]轻轻晃了下两人相握的那只手,在妻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低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后说了一句话。
烟花破空爆炸的声音掩盖了[祂]温柔的低语。
——“烟花虽然短暂,但我是永恒的存在。今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你一起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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