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鸣宇跪在地上, 抖若筛糠,不见半分一宗掌门的气势。
在黑影人面前,他早已被压制得如同蝼蚁, 修真界就是这样, 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什么名头都是虚的。
当一个人只要动动手指头, 就能要人的命, 司鸣宇这样的人, 在他面前会绝对的服从。
黑影人气息平和,并未动怒, 但也没说话, 就让司鸣宇这么低头跪着。
司鸣宇的冷汗一滴滴落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在面前这人强大的威压之下感觉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那人才缓缓开口:“错不在你,毕竟是谢辞渊他的手笔, 你又怎么防得住他呢?”
司鸣宇瞳孔一震:“竟然是他?可是……后山那些禁制是主上您亲自设下的啊。”
那人微微一笑:“那些禁制,防得住别人防不住他,我能设,他就能解。”
司鸣宇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只觉得,每次这人提到魔主, 语气总是异常微妙, 他已经注意到好几次了。
“主上,为何这样说,您过去曾和谢辞渊认识吗?”
那人轻轻咳了一声。
顿时, 从空中飞出十根黑针,顺着司鸣宇扣在地上的十根手指钻入,他睁大了眼睛,感觉到十根黑针顺着经脉刺入他神府之内,那股至邪至阴的灵力几乎钉住他的元神,
幽冥鬼针!
司鸣宇痛苦地捂住了心口,明知这人现在不会要他的命,可仍有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果然如此。
桑桃昏迷那三年,听说就是被纪原逍和黄绫用幽冥鬼针定住了元神,他还好奇过,这种邪门玩意儿,他们是从哪儿得来的。
原来是他。
在控制司鸣宇的同时,他控制了清仑宗,将他们三人当棋子摆布,然而他却无力反抗。
他身体剧痛,却只能忍住,不敢挣扎不敢呼痛,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个神秘人。
“我不会杀你,我只是不喜欢手下人好奇心太重。”
司鸣宇:“不敢,属下再也不问了,求主上高抬贵手,把这幽冥鬼针收走……”
黑影笑了笑,他没有身形,在月光下只有一个清淡的影子,声音听起来是一个垂垂老者,却自带一股高位者的威严。
“等事成那日,我自会帮你解除,还有曾允诺你的财富和权利,决不食言。”
他语气一顿,毫不掩饰嘲讽之意:“毕竟你曾经为我献出一个灵族元神。”
司鸣宇瞳孔一缩,脸上覆上一层阴影,嘴里还是连连称是。
还好,神秘人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并不是真的要折磨他,那十根鬼针很快在他神府内平息下来。
第一次为他做事,他帮助司鸣宇得到了元一剑宗。
而这一次,他的目的是整个三州。
清仑宗已经没有竞争之力,只剩下一个洛溟仙府……
司鸣宇本想靠夜魔,夺走洛溟仙府那百来条灵矿的势力,没想到却功亏一篑,这下直接损失了所有夜魔。
“主上,今日宗内损失惨重,恐怕赏剑大会得缓几天举办。”司鸣宇恭敬地说道。
黑影:“不,不能缓,反而要提前,谢辞渊可不蠢,再等下去,他迟早会猜到我的存在。”
司鸣宇:“……”
黑影没说何时提前,如何提前,他也不敢多问,就这么低头等了一会儿,才发现那黑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
他这才站起来,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连内衫都快要湿透了。
这时,在他洞府外有另一个灵力接近。
他目光望向外,听见陆少游的声音:“父亲,您没受伤吧?儿子想进来看望您。”
司鸣宇很快收拾好自己,他重新坐好,若无其事一般道:“进来。”
陆少游走进来,见到司鸣宇没事,他这才松了口气:“父亲没事儿子就放心了,那些夜魔太过难缠,多亏了父亲除掉他们。”
司鸣宇淡淡“嗯”了一声,他看见陆少游身形有些摇晃,神魂不稳,皱眉问道:“光顾着问为父,你怎么搞的?受伤了也不早说?过来。”
“是与夜魔缠斗的时候受伤的,没什么大碍。”陆少游走过去,让父亲为他疗伤。
还好他身上伤不重,司鸣宇很快就帮他全部治好了。
他跟这个儿子一向不亲近,自从那件事后……陆少游也不亲近他,但司鸣宇再怎么谋划,总归只有这一个儿子。
他方才以灵脉探入陆少游神府内,发现他不止外伤,神魂也有损伤,不禁皱起眉,“你到如今才元婴修为,太慢了,你需要加紧修炼,知道吗?”
陆少游在司鸣宇面前,从来都很恭敬。
他答应了一声,然后准备离开。
走到洞口时,他听见司鸣宇喊了他一声,语气沉重又很无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到底是父子,以后我的所有东西都要交给你的。”
陆少游背对着司鸣宇,冷冷一笑,刚才眼底那种乖顺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呵,过去就过去了,他说得可真轻易。
可惜对陆少游来说,母亲凄惨枉死这件事,他过不去,从小到大,他做过的那些噩梦也过不去。
真可惜啊,刚才那些夜魔竟然全死了,司鸣宇却全身而退。
魔主竟然还没杀了他,在等什么呢?
陆少游攥紧了拳头,俊秀的面容苍白而阴沉,眼睛里满是恨意。
司鸣宇竟然没死,他竟然还没死……
可是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
一次次激怒魔主,离间他和桑桃之间的关系,让他亲眼见到夜魔的老巢,踩他的死穴……他不相信魔主能忍。
也许只是时间问题,刚才夜魔被放出来,一定就是魔主做的,他是在警告司鸣宇。
陆少游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至今陆少游都想不通一个问题,父亲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杀害母亲,明明没有任何预兆啊……
他一直都想问,好几次都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杀害妻子这种有违天理的事,司鸣宇绝不会承认,更不可能告诉他真相。
但陆少游清楚地记得母亲死的那天。
最早的时候,夜魔出现在西凉州北部,四处作乱,来势汹汹,当时元一剑宗的宗主还不是司鸣宇,他只是前宗主座下的二弟子,那时候并不太受宗主倚重。
听说,原本前宗主是打算将宗主之位传给大弟子。
就在那时,司鸣宇自请前去除魔,这个任务非常凶险,母亲陆织韵肚子里还怀着孩子,非常担心司鸣宇。
就在司鸣宇出发后的第二天,那个深夜 ,陆织韵忽然收到他的密音,说是被夜魔抓住了,让她带人来救他,但千万不要惊动宗主和其他弟子。
陆织韵心里明白。
那时候,司鸣宇在和其他师兄弟竞争宗主一位,如果消息泄漏出去,司鸣宇除魔不成反而被夜魔擒住,对他的威望有损,接任宗主的希望就更小了。
她没有犹豫,立刻只身前往,就连门下的弟子都没带。
陆织韵的修为不低于司鸣宇,她也知道危险,可她更在乎道侣的安危。
结契十多年,她和司鸣宇之间一直和和美美,从未红过脸,司鸣宇洁身自好,一心只专注修炼,从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很安心。
临走前,陆织韵还专程去跟儿子告别。
年幼的陆少游睡得迷迷瞪瞪,被母亲叫起来,她温柔地对他笑:“我去接你父亲回来,明天你记得要早起练剑,不要偷懒。”
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回来。
事后越想,陆少游就越是觉得心寒,母亲从前出去做任务,从来不会半夜喊醒他,唯独那一次。
就像是,冥冥中她预知到了什么,特意来和儿子道别。
每次想起,他都感觉毛骨悚然。
后来,司鸣宇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告诉前宗主,在他和夜魔战斗时,陆织韵忽然出现,她被夜魔擒住,当着他的面被残忍的杀害,还被吃掉了。
而司鸣宇见到妻子死亡,突然间突破了境界,还顿悟了一套剑阵,杀光了所有夜魔。
他一脸悲怆,向宗主保证,以后西凉州内都不会再出现夜魔。
因为这件事,司鸣宇在宗门内的声望水涨船高,他杀死了夜魔,还因此失去了恩爱的道侣,众人对他十分尊重,还很同情。
只有陆少游一个人,他悄无声息地长大,并且和父亲渐行渐远。
再后来,司鸣宇成功当上宗主,成为那个站在权力顶峰的人。
他非常聪明,心机深沉,自然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陆少游那时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事,对父亲的恨和猜疑就表现在脸上。
司鸣宇看在眼里,他也有诸多猜疑,却从没有和陆少游摊开来谈这件事,陆少游也不敢去找父亲对质。
仇恨在一个少年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每天刻苦的练剑,寻求突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站在司鸣宇面前,拿着剑问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杀死母亲?
可他还是太弱小了。
他和父亲之间的差距太大,看不到头。
他必须借助更强的力量。
司鸣宇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当年母亲死亡的真相。
因为他继承了母亲灵族的血统,在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结。
他和母亲能通过梦境交流。
他无数次的梦见,母亲一脸惨白,被父亲面无表情地扔进夜魔潮里,很快就没吃没了。
这是陆织韵在死亡那一刻传递给他的信息。
告诉他,要为她报仇。
“竟然真的是陆少游在背后搞鬼?”桑桃听得愣住了。
她是猜到这个人路数不对,还以为他是和他爹勾结在一起,要对付谢辞渊,没想到来了个八级大反转,他竟然是为了让谢辞渊杀他爹。
啊这……可真是父慈子孝啊。
谢辞渊泡在元神灵池里,慵懒地靠着,一手抱着桑桃,还露出大片冷白的胸膛,模样真是非常香艳,非常不知检点。
就连在头顶飞来飞去的小奶龙见了都摇头,这副儿童不宜的画面,太刺眼睛里。
谢辞渊今天没揍谢珩,他要是揍了,桑桃就会心疼,毕竟谢珩就是他自己。
但也不代表他能容许谢珩在头顶乱飞,唧唧歪歪。
他抬起手,手指沾了水,更显得冷白,他只有一个动作,就将得意的谢珩一下扔进了水里,“扑通”一声。
小奶龙:“!!!”咕噜咕噜咕噜——
这个混蛋竟敢把他摁在水里不让起来!
救命啊桃桃,有人欺负奶龙!
而桑桃现在也挺危险。
她提到陆少游,露出有些感慨的表情,被谢辞渊抓包了,他表情冷冷的,跟讨债鬼似的,屈指弹起些水到她脸上,不屑道:“你在同情那小子?”
这个臭臭龙动不动就炸毛!
桑桃看着他那张妖孽的侧脸,真想上爪子抓几下,给他挠成大花脸龙,看他还怎么得瑟。
但到底是不敢。
而且讲真,这张脸搞不好她以后得对着看一辈子,伴侣的颜值,严重影响到生活质量,她不能挠花,反而得好好呵护。
桑桃麻溜地从水里爬起来,开始给谢辞渊做肩颈按摩。
“老板,你看这个力度怎么样,重不重?”
“要不要办卡?一次办三个月的,可以免费赠送晚安亲亲。”
谢辞渊:“……”
他勾起唇,笑得慵懒而张扬,安心享受她的按摩,不理会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你会帮陆少游吗?”桑桃还挺好奇的。
“帮他?”谢辞渊缓慢地转动脖子,发出几下沉闷的声响,他点了点下巴,示意另一边也需要她按按,“敢惹到本尊头上,他爹,还有他,都得死。”
桑桃早料到了。
毕竟是大反派,怎么可能容忍被人利用?
她下意识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问完,她感觉不对劲,这不是在催着谢辞渊去杀人吗?罪过罪过——
谢辞渊顿了顿,道:“等我把你调教好了。”
桑桃一脸懵,她歪了歪头,这……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内容吗?
对话太过惊悚,荒谬到不行,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忘了拒绝,反而是好奇地追问:“请问,您,打算怎么调教我?”
谢辞渊表情中不见一丝旖旎,只有寒冬般的冷酷:“三天之内,我要让你的修为再升三级,直至大乘。”
桑桃:好家伙,竟然是这个调教,果然不愧是你!
不过,连升三级,还要在三天之内,这也太狠了吧?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
她想到,莫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这样那样,酿酿酱酱?
这也太大猪蹄子了吧!
桑桃委屈地鼓起腮,拉住谢辞渊的手疯狂撒娇:“不要啦,干嘛要这么卷呢?这样会扰乱修真界的生态平衡的!而且我告诉你,那种事做多了一点都不好,年轻人,要好好珍惜腰子啊!”
“还有,你有没有听过柏拉图?听我跟你科普,我觉得这种很适合我们,很健康很环保……”
谢辞渊懒得听她那些废话,直接把人从水里抓起来,表现出他非常暴君的一面 ,唯我独尊。
“平日惯着你,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叫破喉咙,我今天也不会放过你。”他冷冰冰地说。
桑桃看着他□□,还在往下滴水的龙体。
呃……
虽然知道你要做正经事,可你这样子真的很不正经。
桑桃心里一阵绝望,她感觉到,谢辞渊这回是来真的。
生活终于要对她这只小咸鱼下手了。
这时,她急中生智,忽然灵光乍现,大声喊道:“双修!我们双修!这样就能增长修为了!”
谢辞渊回过头,眼神不可置信中还带着嘲弄。
仿佛在说,本尊一世英名,竟然会迷恋上这么一个没常识的小弱鸡。
他屈指在她额头上用力一弹,嗤笑一声,道:“双修是能增长修为,但以你的水平,只会被我榨干。”
桑桃:“……”
终究是我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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