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不明其意,真的被惹急了,有些生气地说:“你有病啊!”
她一把推开祁凛,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祁凛退后几步,转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抬手,嗓音拉长,懒散又欠揍:“再见。”
“你大爷的。”
友枝理着头发,边朝他比起中指。
她恨不得把他脚下那双匡威直接踩成灰煤球。
抢人烟盒还抢人冰淇淋,她一口都没抽到和吃到!啊这到底是什么屑男人!简直坏死了!
友枝直接气成了猫猫气鼓鼓表情包。
——
脚下的白色匡威被踩脏了,祁凛边走,手里抛接着一个小巧的粉红草莓烟盒,勾唇微微笑。
他觉得心情好极了。
直到看到家附近的拐角处站着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那人理了理身上雪白的大褂,从栏杆上直起身子,拿着一本什么东西,然后跟他说了一句话。
祁凛听了,指骨悄悄攥紧,目光逐渐冰冷。
——
然后友枝三天都没搭理祁凛,也不收他作业了——反正这人也不写,偶尔写的也都抄的。
有人好奇地问起,后者把玩着钥匙扣,耸肩,勾唇笑得漫不经心的:“谁知道呢。”
在学校里碰到,友枝不打招呼,反正这人也向来目中无人惯了。
她第七次略过祁凛,跟沈归京点头致意后,带着高秋佳坐到食堂的另一桌。
刚打完招呼预备一块坐的沈归京:喵?
什么情况。
他怼了祁凛的胳膊一下,低声问:“什么情况?”
祁凛咬着馒头,夹菜,不紧不慢地:“小麻烦精跟我生气。”
沈归京问:“怎么的,你又惹她了?”
祁凛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挑了挑眉。
“只是纠正了好学生的行为规范。”比如不能抽烟什么的。
对方明显不信:“确定不是捉弄人?”
“没有吧。”
“吧?”
“……”
第二次被问起,他变得有些不耐烦。
“谁欺负她了。”少年嘁了一声,单手把篮球投进筐里,“老子最近脾气可好了。”
祁凛拿外套时,随手从里面掏到那盒桃红色草莓烟,结果被人给看到了。
“好娘。”沈归京忍不住吐槽。
他不咸不淡地启唇,“不是我的。”
然后转身,走出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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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冤家路窄。
就是有个刚惹过你的屑少年跟你走一条路。友枝忍了忍,还是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男生清淡地吵她投来一瞥:“谁跟着你了。”
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开,祁凛扬长而去。
友枝凭着过往的记忆寻找,走了一会。
七拐八拐的,最后,终于站到了之前住过的一栋古朴的老房子面前。
长门里西二条五号——眼前这条老旧的住户街道几乎被人为废弃了,周围只有零散的几户人家还没走。
地面是泥泞的小土路,一下雨就经常泡水,泥泞很不好走。
可友枝还是喜欢这栋房子,因为这里有她的秘密基地。
友枝拿着从舅舅的杂物房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那串旧钥匙,打开了前院的陈旧铁门。
庭院里的场圃里鸡冠花开的红艳艳的,在日渐变冷的天气里抖擞着,她开门进去,一股许久未有人居住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好在里面的家具并没有积多少灰,外层的屋子是诊所的样子,五岁的时候,外婆在外屋为镇子上的人看诊,她则在里屋睡觉、吃东西、疯玩。
用钥匙打开柜子的锁头,看见那一碟碟的斑斓画册和满桶的小毛绒玩具,童年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抱着一只独角兽玩偶,从下层的柜子里抽出陈旧的羊绒毯,准备像小时候一样睡一觉,去秘密基地重温童年。
她在毯子上蹲下来,桌子下面一道小门,上面是她画的一个俗艳的卡通小爱心。
她小的时候可以直接这么钻进去,但现在就有一点吃力。
没想到她刚一打开小侧门,发现里面居然点着灯,入目是两条长腿交叠,一个穿黑卫衣的少年,身子陷在毛绒睡毯上,漆黑凌乱的发丝遮住眉眼,睡得正熟。
友枝:?!
首选吓了一跳,其次蔓延上来的是秘密基地被人入侵的防卫感,再然后,她发现这个“入侵者”长的很眼熟。
这不是她那个大怨种后桌,人又屑又皮又乖戾的不良少年祁凛吗?!
友枝真的有点抓狂。
她爬过去,抓着少年的肩膀企图大力摇醒他:“醒醒,给我醒醒!你为什么在我们家?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少年睡眼惺忪,被摇醒后撩起眼皮看到她,攥住了友枝的手腕,“别吵。”声音沙哑慵懒。
友枝简直要抓狂了:“我说,你在别人家里是怎么睡得着的?啊??”
祁凛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友枝加大力气。
“不是,你偷偷进我外婆家干吗???别睡了!!你再不说话我就要报警了!”
“不是偷偷进的,”他稍微清醒了一点,模样还是很困,祁凛单手按了按鼻尖,修长的指尖拎起一小串亮晶晶的东西,这么补充,“我有钥匙。”
友枝一下哽住,瞠目结舌:“你为什么会有我外婆家的钥匙??”
“美和婆婆给我的。”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垂眸睨着她,表情淡淡的,一脸的“你还想问啥啊快说吧”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友枝不信。
“五年前。”
“五年前……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友老师。”
友枝抿唇。
……原来在五年前就给了。
算算日子,他甚至比自己待的时间还要更久。
友枝现在感觉很魔幻。
她的认知在倾覆,那种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侵占的感觉,让她鼻子一酸,掌心紧紧握了握,低头不语。
她又看向一旁的抽屉。
心里不由得这么想:五年里,那些属于她私人的东西,童年的回忆,包括洋娃娃、儿时的童话书、写在饼干罐子里的豪言壮语,丢脸的东西,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为什么啊。
而且她的桌子上,还多了一些看着很陌生的东西。
明明这里是她的地方。
……自己的外婆,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外婆?
她抿了抿唇,心里越想越乱,胸膛忍不住起伏,她不是小气的人,可是……
桌前放着的童年照相框里,她扎着两个小啾啾,抱着外婆的大腿,对着镜头笑得傻里傻气。
……这个东西,他每天都能看到。
好羞耻。
真的好羞耻。
生气,生外婆的气,可是她又觉得不该这样,可是心里又难受。
祁凛这时忽然开口:“我是不是不能在这里睡了?”
她咽了咽喉咙,最终只低低地挤出一句话:“…出去。”声音带了点哭腔,她觉得一阵丢脸,头埋的更低,心里烦透了。
“……”他没说什么,屈腿站起来,戴上耳机,然后走到小门前,正预备弯腰。
声音停止了。
然后是鞋底“嘎吱”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
友枝忽然感觉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见他蹲下来,拿起她的手。
“真哭啦?”
少年的掌心柔软冰凉,友枝下意识地要甩开,一个小巧的粉色烟盒却被放进手心。
她看了看,怔住,瞳孔微微睁大。
这是那天被他抢走的草莓爆珠烟盒。
友枝瘪唇,眼眶里也忍不住泛红。
他见状“啧”了一声,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神色少见地变得有些无措:“喂,你别哭啊,怎么跟我欺负你一样。”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眼睛里有点无奈。
“你就是欺负我了!”她咬着牙说。
祁凛:“……惹不起你,我走了。”
少年走后,她把烟盒打开,发现里面没有烟,却塞满了草莓糖果,多的要溢出来,是她常爱吃的那种牌子。
彩色的琉璃糖纸,在地下室稍暗的灯光下闪闪的,像是一个个缤纷的梦。
一点未收住的眼泪悄然落下来,她捏了一颗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心里的难受感,却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
祁凛这个坏家伙。
……还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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