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各方面反应, 那些合伙欺负赤锋学生的蓝海职校学生们都被依据情节警告、处分、清退,上下学期间,赤锋中学也在学校附近加强了保安的巡视, 力求不再有校外霸凌现象的发生。
事情逐渐告一段落。
“同学,校园音乐节,有兴趣了解一下?”中午,在食堂排队等饭的时候,有宣传部的同学走过来发了一张传单,友枝好奇地接过,低头认真看着。
“……青柠音乐节”由学校举办,就在元旦晚会那天的下午举行,当天各个班级先组织联欢活动,随后可以自行聚集到体育馆看音乐表演,班级内同学可以自主结队报名,人数随机,班级内报名不受团体限制,也不做强制要求。
身后的高秋佳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 补觉。
看着宣传单上绚丽吸引眼球的宣传语,她顿时有些纳罕:“好家伙, 咱学校这次, 倒还挺豪。”
前几名的奖品很丰富,好多都是数码产品, 照相机拍立得还有kindle啥的,友枝扫过去传单上密密麻麻的奖品,发现居然她一直想要的:哒野兔的限量盲盒手办。
友枝表示一个大震惊。
这东西被一个明星带火了, 在网上被炒的很热, 价格高, 又很抢手,往往一预售就立刻空了,所以她之前一直没有抢到。
最可气的是那些黄牛把哒野兔盲盒炒到一个很离谱的价格,漫天要价,秉着让它们烂在手里也不让黄牛得逞的原则,友枝选择理性消费,不买。
结果到现在这玩意的热度都没降下去。
所以今天一看这个,她就有点小小的心动。
“我记得枝枝会唱歌?要不就报个名试试去?”高秋佳记得友枝曾经在网上发过吉他弹唱的视频,唱的很好听,而且小有名气。
学校艺术节开办的时间是在元旦,一月一,所以还有一段时间用来准备。
友枝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一时陷入沉思:
“会是会,但是这个起码要多人以上的表演才行吧?就我一个人上去唱歌,总感觉太单调了。”而且不好赢,万一别人的表演更新奇呢。
“这简单啊,我们俩去呗,而且我想要这个拍立得很久了,嘤嘤嘤。”对方抱着她撒娇。
“行啊,那我们两个上去唱什么呢?”
“不知道诶……”
——那就再想想吧。
为了哒野兔盲盒手办。
友枝一整天都在思考。
想了几个音乐曲子备选,但最后都被自己否了。
直到周五的音乐课上完,友枝和高秋佳走出声乐教室,隐约听到隔壁的演奏房里似乎有人在打架子鼓,音乐声断断续续,她听出是那首《sugar》。
是她喜欢的歌,英文语调轻快悦耳,那人对于音乐节奏把控很不错,鼓点意外好听。
那道门此时开着,两人好奇地朝里面望去,发现遇到了两个“熟人”。
室内,沈归京正坐在一只高脚凳上弹贝斯,祁凛坐在架子鼓后面,细白的指节捏着两只鼓棒,垂着头,眼神专注,在雪白鼓面敲出一个个极有节奏的重音。
友枝好奇地看着,然后屈指,轻轻敲了敲门板。
那两人闻声抬头。
“呦,好巧。”沈归京看到她,打招呼,“进来看看”
祁凛喝了口汽水,单手托着下巴看她,漂亮的丹凤眼微敛,一副闲散悠然的模样。
“哇,这里居然有琴欸!”高秋佳一进来就眼睛放光,直扑向屋里摆放的一架海伦钢琴,爱不释手。
友枝慢悠悠跟着走进来,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布景,见偌大的音乐室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架子鼓吉他贝斯钢琴,不远处还有几架麦克风,以及一些看着就很高级的录音设备。
“这是学校的东西吗?”
“不,跟学校申请的音乐练习室,设备都是我俩的。”
“我能试试嘛?”她问。
祁凛随意点头,支着下巴:“随便试。”
友枝一下子就盯上了在音乐室正中央的那个金粉色麦克风。
随后她走过去,伸指,轻轻弹了弹。
想试试收音效果,她轻轻咳嗽一声,没想到扩音传出来的声音有点大,两个少年听到纷纷抬起头,朝她看来。
“……”友枝略有尴尬,脸有点发热。
不过这麦的收音效果不错。
她捏着麦克风,清清嗓子,然后随便哼了下《匿名的朋友》:“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其实我的执着依然执着,与你无关泪自行吸收……”
少女哼唱的很好听,她的嗓音像是醇香清新的草莓牛奶,微甜,不腻,令人沉醉。
祁凛心弦轻轻一动。
抿了抿唇。
“想唱歌?”沈归京好奇地问她。
女孩随意嗯了一声,“我们想参加音乐节,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唱什么。”
沈归京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祁凛,少年正仰身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那个女孩摆弄麦克风的长线,唇微勾着,眼底的宠溺和兴味十足。
见她连上另一个的开关,纤细的指尖弹了弹麦克,又撅唇吹了一口。
听到麦克发出声音,她的眼睛微微发亮。
少年这么看着她,投去的视线很专注。
很可爱。
沈归京见自家好兄弟这副样子,忍不住轻微勾了勾唇。
——哎呦,还说不在乎呢,现在连眼睛都不想移开。
这人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都成那什么什么石了。
对了。
“其实我们也还没有想好。”他紧接着说,“对了,你有什么意见没有?我们可以探讨下?”说着沈归京看了祁凛一眼。
两个少年眼神一交流,不无暗示性。
之前他们就想邀请她了。
“原来你们也要参加啊?”女孩明显没听出来,随口答道,“我没什么主意,还在想。”
下一秒,祁凛看着那个少女,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我们这儿还缺个主唱,你成吗?”
友枝听了很讶异地抬眼。
“我?”
——也不是不行。
她走到祁凛旁边,好奇地看着眼前复杂的架子鼓,组合的有好几个鼓面,立着的躺着的,好几个金色的吊镲,问:“能让我敲一下吗?”
少年挑眉,随后递来鼓棒。
友枝没接,“你能不能给我来一段,我好奇。”
他不置可否,抬鼓棒随意敲了一段,是《沉沦与幻想》的改编beat。
最后的尾音落下,鼓棒在少年纤细的指尖转了个来回,随后祁凛抬眸。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段节奏,女孩听完却惊呼:“看起来好酷,好听,你很厉害呀。”
祁凛面不改色,很随意地说:“一般般吧。”
而心里却好像喝了一大口酸甜的碳酸气泡水。
小小的喜悦气泡一个个爆开。
似乎有小小的人在胸腔里呐喊欢呼。
————
后来几个人商议一下,还是决定合作。
……毕竟人多力量大,有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利用。
————
星期六,大风天,宋为娇开的音乐室里。
宋为娇把场地借给他们,自己出门约会,临走之前,她不忘吩咐几个满脸好奇的高中生小孩:“屋里的乐器可以随便玩,但千万不要弄坏了,走掉记得要把门锁好,还有,枝枝和祁凛,你们俩四点之后留一下,我有个事要说。”
几个少年少女连忙点头称是。
宋为娇走后,几个人摆弄了一会室内的乐器,之后,高非提了两大袋子好吃的进来。
几个人坐着喝可乐,一边吧唧吧唧嚼着零食。
闲聊好久,终于绕回了正题。
“我们要唱什么歌?”
“可以有点小创意,也可以单纯地炫技。”友枝穿一身黑色制服连衣裙,黑色高筒袜勾勒纤细笔直的小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把吉他随意弹拨,嘴里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子。
她会弹一点吉他,而且想练摇滚,把这些日子里积压的不满全都宣泄出来。
目的自然是抨击那苛责又离谱的新校规:校内禁穿裙子。
还有在之前的那件事之后,学校默默下发的“女生自我保护行为手册”
什么不要独自去偏僻的地方,不要穿的太怎么样,面对别人的行为也不要太过不饶人如何如何……
当时友枝看着这玩意,一副老爷爷低头看手机脸。
“……这什么东西”
她不敢苟同。
甚至有些愤怒。
比如那上面说保护自己。
自动远离那些不好的人。
那如果不幸遇到了,应该如何做才能不被坏人缠上,确实写着如何如何应对,但无论友枝怎么读,她都觉得这满纸只写了四个大字“忍气吞声”
对所遭遇之事,好像反抗是错的,不反抗也是错的。
这种手册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总是让人觉得莫名悲哀。
女孩子还要怎么保护自己
这就像是个伪命题,就好比一条疯狗突然窜出来无缘无故咬了我一口,居然还要让我自己思考狗为什么咬我,为什么它只咬我不咬别人。
……这种事情你难道不是应该问狗吗?
于是面对同样的种种事情,她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固执起来真的很顽固,即使新校规已经三令五申地禁止,前段时间她那些漂亮裙子照穿不误,在转学后的一个多月里,友枝始终坚持不懈地和风纪老师们斗智斗勇,理很直,气也很壮:“之前的校服本来就是裙装,我这个样式和之前的几乎一样,为什么就不行?”
张梅屡次三番让她写检讨,她就不写,气得张梅要停她课,她不服,张梅大概没见过她这么刺头的学生,对她比对别的学生都要严厉,两人差点大动干戈,好在最后班主任江露帮她拦了下来。
舅舅友力实在看不下去,之前还买给她运动裤,他的模样实在有些无奈:“枝枝,你别跟教导主任对着干,裙子可以等放学以后再穿,听话。”
友枝对此非常无语:“但凡有个正常脑子,就不应该在那件事之后,禁止女生们穿裙子。”
——受害者根本什么错也没有,那个女孩子也没有任何错,凭什么因为一些不配为人的垃圾,就失去了原本的穿衣自由,成日活在担惊受怕里
本应该给予受害者正向关怀,却被刻意地忽视,所有人似乎都在告诫女孩保护自己,却没人去制止那些不正确思想的流传和荼毒。
而我这种事压根不是少数。
在热搜上,在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上,很多人似乎都有着陈腐的思维定式一般,心照不宣,遵守着这种被默认的错误的社会规则——被隐去行为的残虐的施暴者,被横加指责的无辜的受害者。
受害者的信息不到多久被所有人扒的一清二楚,被万人评点,而施暴者的信息却始终语焉不详,无法查看。
……这简直离谱到家了。
本不应该对不公之事轻轻放下,但现实却无比令人失望。
……比如,史凯那狗东西现在还能上学,而陈然到现在仍然不敢回到原来的学校。
一想到这些,几个人就很来气。
为什么造成这种事情。
是世俗,是流言,是偏见。
犯了错的不过多久就逍遥,被伤害的却始终活在阴影里。
友枝对此痛恨更甚。
——那个女孩子,她明明站在阳光下,站在明亮的教室里,穿的并没有暴露,而是简简单单的格子小裙子和制服衬衣,小皮鞋,只隔着一扇被反锁上的薄门,可黑暗里的爪牙还是伸向了她,某些人罪恶的念头还是那样产生了,恶意裹挟着无尽的肮脏,势要将她整个人毁去。
友枝为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孩的遭遇感到气恼和愤怒,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说:“对了,我们可以写一首歌,专门来讽刺这件事。”
少女,短裙,偏见,打破。
不必羞耻,不必自责,不必自我痛苦。
——我们没有错。
该羞愧至死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该死的恶徒。
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都跟他们说了。
几个人一听,点头称妙觉,但是到了真正的实践环节,却开始大眼瞪小眼:“虽然立意很好,理想很丰满……”
但现实很骨感。
毕竟写原创歌这玩意还是太需要技术含量了。
“咳,我先试试。”沈归京从抽屉里掏出纸笔,祁凛则调开电脑里的词曲创作网站,找寻一些灵感。
用功一上午,从入门到放弃
自暴自弃片段如下:
“友枝你个画油画的,唱什么原创歌?”
“沈归京你个弹贝斯的,连个基本都作曲能力都没有?”
“祁凛,你别吃妙脆角了,快给我个beat!”
少年淡定地抬眸,把零食袋子递过来给友枝:“番茄味,吃吗。”
吵吵嚷嚷。
“别骂了别骂了,再骂人傻了。”
“……那歌到底咋写啊!”
零食袋子在地上和茶几上堆了一大片,怠惰上头,眼皮开始打架,两人说的口干舌燥,一转头,“我说祁凛……你倒是说句话。”才发现那个少年早已倚着沙发上的猫咪抱枕,呼呼睡去。
“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一觉去,半小时后再聊。”几个男生打着哈欠退场,高秋佳提议出去买点奶茶来喝。
中场休息。
桌上散着各自的练习册和卷子,大家今天都是带著作业来的。
友枝随意一扫,发现桌子上面有两份卷子的答案居然一模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心里顿时了然。
忍不住轻轻踹祁凛一脚,又使劲戳了下他胳膊,友枝埋怨道:“祁凛,你又抄沈归京的语文作业。”
他蜷缩在沙发上睡着,被这么碰了一下,只闭目轻轻蹙眉,稍微躲开她。
“……别吵。”
呓语不清,祁凛的声音磁性模糊,淡淡的哑。
友枝抬头看去。
少年绯色的唇瓣微抿,一头黑色碎发稍乱,眼睫轻颤着。
指节揪着抱枕,轻轻呼吸。
他乖乖巧巧地窝在沙发里,就像一只懒散至极的黑猫。
友枝眨眨眼,手指忍不住伸了过来,在少年的脸颊前轻轻停住。
……他皮肤好白,想摸一下。
少年睡觉的样子……还挺乖的呀。
友枝的手轻轻描绘着祁凛的眉眼,舔了舔唇,有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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