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馆出来, 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遇到一只小猫咪。
一只六个月大的布偶猫,一双大大的蓝眼睛, 长的很漂亮,而且黏人,冲过来抱着友枝的腿不撒手,撒娇打滚,一边喵喵叫。
它的主人见到少女,温和地对友枝笑了笑,“又见面了。”
友枝点点头。
之前这只猫忽然走丢了,友枝在正好门口见到它,于是给它吃了几根猫条,撸了撸毛,这小家伙似乎就认识它了。
祁凛插兜,低头看着身侧的少女俯身撸猫,友枝轻轻挠着布偶猫的下巴,那猫咪仰着下巴, 顿时舒服地眯起眼睛,安逸的表情, 一条蓬松的大尾巴挽成了花。
那人问:“旁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友枝:“嗯。”
祁凛没说话, 眼神淡漠地垂下看着少女撸猫,略微鼓了鼓一边的脸颊。
忽然从旁边的草丛里蹿出一只通身乌黑的猫咪, 脖颈系着一只金色的铃铛,看着很眼熟。
祁凛见到,唤它一声:“摩卡。”
摩卡听到少年的声音, 灵敏地跑过来, 走近了, 一看到那只在少女脚下打滚的布偶,大黑猫立刻竖起了飞机耳,黑色的尾巴炸了毛,弓着背对布偶猫发出警告的声音。
温顺黏人的布偶猫被吓了一跳,缩着耳朵爬起来,跑回主人身边,被抱起来。
小黑猫走到祁凛和友枝的脚下,长长的尾巴勾着友枝的小腿,它抻着身体,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
猫主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这是你养的猫吗?占有欲还挺强的呀。”
祁凛俯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随后他勾唇,随意对那人露出笑:“谁知道,可能随主人吧。”
说着,少年露出很漂亮的牙齿,模样酷而嚣张。
友枝歪头看他,这时祁凛俯身,抱起在她脚边打滚撒娇的黑猫,酷酷地往前走,“喂,回家了。”
友枝无奈摊手,跟那人道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周六,一大早,友枝带著作业,敲开祁凛的门。
本来作业就多,再不写,写不完了。
少年穿着家居服,貌似刚洗完头,漆黑的头发稍乱,肩上搭着一毛巾,眼见友枝提了个笼子进来,扬了扬眉。
友枝让摩卡跟自家鼠子来了个亲切会晤。
黑色猫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着笼子里的银白色小仓鼠在跑轮上蹬得飞快,伸出爪子扒拉了下笼子,兴致缺缺。
两个人在餐桌上写作业,摩卡忽然跳到友枝怀里,嘴里咕噜咕噜的,友枝停下笔摸它,“油光水滑的诶。”
祁凛从练习册上抬眼,看到她注意力被摩卡夺走了,丹凤眼轻轻眨了眨。
不一会友枝抱着猫站了起来,准备给它开一罐零食。
奇怪,这猫平常也不亲人的,怎么看了她这么亲热。
祁凛见状,纳罕地挑了挑眉。
他故作不在意地低头,笔下刷刷写着东西,旁边友枝拿了逗猫棒,摩卡在地板和猫爬架上跳来跳去,爪子碰着逗猫棒上的小羽毛。
他眉头一跳,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她:“别玩了,快过来写作业。”
友枝敷衍地应着,“一会就来,”然后继续低头rua着摩卡的脸,“哎呀,我们摩卡真的好可爱哦。”
祁凛停下笔,托着下巴看着一猫一人玩的不亦乐乎,顿了顿,略微鼓起嘴巴。
无言几秒,他低头继续写题,又过了一会,少女拿着逗猫棒继续逗猫咪。
祁凛撂下笔,过来把猫抱走,然后低头看她。
友枝:
“过来学习。”祁凛敲了敲桌子,“数学题会了吗,英语作文背了吗,今天不学习明天变垃圾。”
友枝:……
她过来餐桌坐下,吃了颗葡萄,然后继续做题。
过了一会摩卡又跳上来,爪子摸着女孩头发,喵喵叫。
友枝一抬头,小黑猫凑过来,似乎在求摸摸。
她刚要伸手,结果被一只手按住手背。
抬头。
祁凛垂下眼睑,语气莫名有些闷闷的,不爽地说:“别摸它了,摸我。”
友枝:“……”
好酸的人,啊不,好酸的醋。
小黑猫舔了舔爪子,清澈的猫瞳看着他们,轻轻“喵”了一声。
好容易搞完作业,友枝泡进画室里。
ddl让人头秃。
最后一副参赛作品终于完成了,友枝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困成皮皮虾,麻溜地上床睡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像有什么嗡嗡的声音。
她微微蹙眉。
过了一会,声音消失了。
在意识陷入模糊之前,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是因为实在太过疲惫,她没有在意,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了。
友枝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半天才起身,走下床拿起手机,接起来:“喂,桑桑……”
那头传来好友的声音:“枝枝,还在睡觉吗?”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嗯,昨天因为赶进度画画不小心通宵了,好困……”她困倦地低着头,“什么事情呀桑桑。”
“是这样的,昨天夏兰卡的母亲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电话打不通。”
友枝揉了揉眉心,她之前换了电话号码旧手机就随意搁置了,而且忙着赶绘画进度,还有学校的那一堆破事,几乎累的神志不清,每天一沾枕头就睡,根本忘了这茬,新的电话号码只告诉了桑晚和零星几个人。
说起来,自己好几个月不上sns,之前跟蓝卡发消息,对方似乎过了好久才回,之后友枝一忙,就给忘了。
“后来在通讯录上看到我的名字,就给我打过来了,让我联系一下你,”桑晚在电话那头这么说“对方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你,你要不快点给对方回个电话吧。”
友枝:“好。”
她揉了揉眼睛,走到卫生间洗了个脸,清醒了,按照桑晚给的电话,给对方拨回去。
是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女人接的电话。
“您好,我是友枝。”友枝说,随后用英语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当“lanka was died ”几个字眼落进耳朵里,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笑了笑问对方,“……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这是蓝卡的恶作剧吗?”
等到对方沉痛而肯定的回答后,她一瞬间如遭雷击,手机从友枝手中滑落,重重摔到地板上。
桑晚这时候也发来信息,“枝枝……我看到热搜了……你,节哀……”
她见状,不死心地点开微博,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玩笑,一定不是真的。结果一点进页面,就看到挂在热搜上的那一行熟悉的名字:画手夏蓝卡去世
友枝心一沉,随后颤抖着点进去。
“12日上午十点,韩国知名画手夏兰卡在家中去世,年仅十八岁。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导致在睡梦中呼吸困难,心跳停止,时间达五个小时,经母亲发现后,送医抢救无效死亡。”
一个个字明明她都看得懂,连在一起却透出一股森然的寒意,
桑晚打了电话过来,手机一直在脚边响,在木地板上不断震动着。
而她怔怔地盯着木地板,唇瓣张着,半晌,眼眶里逐渐蓄积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地板上。
友枝跪在地上,抱紧自己,肩膀疯狂颤抖,接着她站起来,开始在屋子里疯狂翻找着旧手机,期间碰倒了很多东西,在抽屉里翻到,却关机了,她给手机连忙充上电,手指颤抖着打开sns,登录上去。
旧手机一直被放在角落里,她还开了免打扰,因此之前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夏兰卡给她发来的消息频繁停留在两个星期之前。
53
蓝卡:枝枝,你在吗?
蓝卡:我好痛苦……你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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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卡:是在忙吗?一直打扰你,真的对不起,但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能给我回个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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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卡:我好累……枝枝在的话,拜托了,和我说说话吧
蓝卡:好像除了你以外我没有别的人可以诉说了……
524
蓝卡: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蓝卡:如果没事的话,就给我发条信息吧。
蓝卡:我等着你
529
蓝卡:我坚持不下去了……好痛苦……
蓝卡:浑身都好痛,我好想死掉
蓝卡:枝枝,你在吗?
67
蓝卡:早安
蓝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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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蓝卡的一条语音。
眼睛忍不住颤了颤,随后友枝颤抖着点开那条语音消息。
“还是打不通电话啊……最后不能听到你的声音,好遗憾。”
她的瞳孔猛地颤抖一下。
视线缓缓下划,看到后面的消息。
蓝卡:枝枝,我走啦。
蓝卡:再见。
她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前天的凌晨三点。
手机一直在响,接通后桑晚焦急的声音传来:“枝枝,你现在还好吗?你千万别冲动……”
友枝握着手机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话,几乎失语了一般,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她感觉浑身发冷,把自己抱成一团,低着头,眼神呆滞。
……蓝卡死了。
……夏兰卡死了。
那个之前还和她一起参加油画大赛,游玩迪士尼乐园,和她一起在巨蛋看男团演唱会、站在街头吃冰淇淋和辣炒年糕的少女,忽然就这么死了。
……那个活生生的人,不在了。
她在没人陪伴的凌晨的家里,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孤独地躺在床上,最后安然地走向了死亡。
友枝不可置信,心好像一瞬间被掏空了。
巨大的难受感涌上来。
先是低声的啜泣,随后是放声大哭。
友娜推开门,俯身猛地抱住她,“枝枝……”友枝埋在母亲的怀里,情绪如潮水般决堤。
“妈,蓝卡死了,蓝卡死了……我一直没有看到她的信息……我本来可以帮助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哭到最后嗓子哑了,泣不成声。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层久久不去的阴翳,当总她以为总会有转机的时候,现实给予当头的沉痛一击,情绪在一点点坏掉,慢慢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网络舆论不断发酵:
“韩国的那个少女画师夏兰卡死了吞安眠药自杀了……”
“草,究竟是为什么,这真的好突然啊……”
“靠,友枝不得哭死,她们两个人可是好朋友啊。”
“有一说一,其实西八国那边比我们还爱网暴的……而且夏兰卡是个很好的女孩啊,之前有hgr人偷中国文化,她还发ins痛斥了这种行为,力挺友枝,结果就被泡菜国的网民网暴了……”
“听说她是在学校长期遭受同学的冷暴力,因为名气很大,所以被女生嫉妒和排挤……然后网上也一直在骂她。”
“才十八岁……”
——
友娜抱着女儿好一会,友枝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后来跟学校请假了。
当天她订了去韩国首尔的飞机票。
去参加夏兰卡的葬礼。
作者有话说:
摸摸枝枝……
之后就是凛哥救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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